6、六只妖怪（补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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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第一天的课程全都是课程引入，无聊得让人昏昏欲睡。
倒是英语课稍微好一点，因为没什么好引入的，第一节课就进入了正题。
跟五中疯狂刷题重视阅读写作的教法不同，明实的特色是重听力口语，上课放的听力材料不是放慢了节奏一字一句的刻板情景剧，而是外国当地人看的生活情景喜剧，说话节奏飞快，吐字含糊，还有一堆道地俚语。
材料一放完，老师开始提问，学生们也不爱举手，见缝插针地回答，倒也没有争抢的状况。
最积极的那个正是昨天被晋遥骂哭的女生。
孙悠悠记得她叫李诗妍，和自己一样是外校考进来的，似乎是为了洗刷昨天的耻辱，今天格外努力。她的回答都没问题，只是口音太重，每当她开口就会听见有人低声嘲笑。
——正是孟茜和她的跟班们。
英语老师是个年轻小姑娘，似乎有些害怕孟茜的背景，只是警告地瞪了瞪她，并没有阻止。
可这对嚣张跋扈的孟茜完全没用，反倒还放大了音量，让班上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好厉害啊~”孟茜阴阳怪气地拖长了声音，教室里瞬间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
英语老师终于忍不住开口：“孟茜，好好说话。”
孟茜冷笑一声，肉麻兮兮地说：“我夸她呢，一定是在大草原上跟狮子学的英语，多地道。”
没想到孟茜嘴损起来也是真损，拐弯抹角骂人口音土。
班上同学们默契地沉默，有些人想替李诗妍说话，可不是被人拉住，就是自己犹豫；有些人忍不住，就伏在桌上埋头闷声笑，身体颤一颤的。
李诗妍的脸顿时涨得通红，要不是咬着牙，怕是现在就要哭出来。
孙悠悠跟孟茜本来就有过节，哪见得她这么光明正大欺负人？
“再怎么想家，也不能听到什么都说是家乡口音啊。”
顿时哄堂大笑，孟茜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好看极了。
“你说什么？！”
孙悠悠学着刚才孟茜的语气，无辜道：“我说错了？”
又是一阵更猛烈的哄笑，连老师的嘴角都忍不住往上翘。
“我记住你了。”孟茜咬牙切齿道。
“同班同学的名字都记不住，平时学习一定挺费劲的吧？”孙悠悠同情地看着对方。
“你！”
“我？我学习还成，不用挂心。”
“咳咳，我们继续上课。”英语老师说，“孙悠悠，你来说，第三题选哪个？”
孙悠悠扫了一眼课上发的资料，“选A，Peter虽然表示想帮忙，但Edward提醒了他日程冲突，应该是不会去的。”
“Excellent!接下来我们来看第四题。”英语老师扫视讲台下，抽中了下一个幸运儿，“池念，你来回答。”
池念伏在桌上一动不动，“老师，我痛经。”
英语老师有些尴尬：“那姬现，你来回答。”
优等生姬现侃侃而谈，学生们的注意力终于从孙悠悠这块移开了。
晋遥翻了个白眼，嘟哝道：“妖怪会痛才有鬼。”
“有鬼所以会痛啊。”池念头也不回地顶了回去，晋遥听了脸色立马铁青。
因为座位在两人中间，孙悠悠听了个完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下课铃适时响起，将她的笑声遮掩得完完全全。
下节课是音乐课，要去另一栋教学楼顶楼的音乐教室上课。
孙悠悠正在抽屉里找音乐课本，有人来到了她座位前，是李诗妍。
“要一起去音乐教室吗？”
“好啊。”
池念的话，看样子是不打算去上课了。
孙悠悠人生地不熟，有个女生一起也挺好。
李诗妍飞快地瞟了一眼旁边埋头大睡的晋遥，眼神闪过一丝失落。
“刚刚谢谢你帮我说话，我真的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
孙悠悠起身，道：“疯狗咬人不需要理由的。”
李诗妍下意识地看向了孟茜的方向，发现位置上早就没人了，才松了口气。
“谢谢你，可是听说她家里背景很厉害，你不会有事吧？”
“放心，没事。”孙悠悠笑道。
——谁整谁还说不定呢。
“晋遥，你去上课吗？”
“补觉。”
“池念，你去吗？”
予以回答的是沉默。
孙悠悠看了一眼没打算挪窝的池念，对晋遥说：“那教室就只剩你们俩了——”
晋遥立马起身，“在哪儿睡都一样。”
“啊，我想起老师找我有事，你们先去吧。”
孙悠悠原本以为李诗妍会高兴，却没想到对方落荒而逃，百思不得其解。
“还算她有点自知之明。”晋遥说。
“你什么意思？”原本因为之前晋遥为她的安危着想，孙悠悠对晋遥的观感好了不少，但听他这么说，又觉得他无药可救起来。
“实话实说。”
孙悠悠问道：“所以她做错了什么？”
“你不要以为我帮了你，你就能对我指手画脚。”
“难道她也是妖怪？”
“这件事你别管了。”
两人一起朝音乐教室走，一路上尴尬无言。
孙悠悠不懂，李诗妍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到底是哪里招惹了晋遥。
就算是对池念，晋遥也没用过那么过分的词。
所以说是晋遥讨厌跟女孩子有肢体接触？
这么说来，昨天晚上躲保安的时候，也是只让她拽着他的袖子跑……
算了，还是别想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说就不说呗。
孙悠悠又问：“你初中就在明实吧？”
“嗯。”见孙悠悠放弃了追问，晋遥松了一口气。
“孟茜从以前开始就这么嚣张跋扈吗？”
晋遥想了想，道：“好像是她家初二的时候开始暴富，从那个时候起就很烦人。”
“姬现呢？听说他跟孟茜关系很好。”
“姬现？他是初二转过来的，平时也没见他们说什么话。”晋遥反问道，“谁告诉你的啊，这不瞎说吗？”
“那你认识董思悦吗？”
晋遥停下了脚步，“你怎么会知道她？”
“是她的鬼魂告诉我的，我觉得她的死很可能跟他们有关系。”
下一秒，晋遥拉着孙悠悠的制服，把她带到了无人的安全通道，把她抵在墙角。
明明是玛丽苏小说常用的暧昧桥段，可晋遥的眼神却毫无旖旎，冷冷地盯着孙悠悠。
孙悠悠的背后一个激灵，被她硬生生咬着牙忍住了。
“我告诉你妖怪的事情是让你远离危险，不是让你往上边凑的。”
好声好气聊的时候，孙悠悠比谁都好说话，可要跟她对着来，她就偏要杠回去。
孙悠悠不服气地仰着头，“如果不是因为你们不理她，根本不听她说话，她会找到我头上来吗？”
“人死了之后就不应该和现世扯上半毛钱关系！”
“这个时候你跟池念才这么默契。”
“连妖怪都懂的道理，你为什么就是不听？你根本不知道死有多可怕！”
孙悠悠突然笑了。
“不，我太清楚了。但要是让我不明不白地活着，比死还难受。”
她抬手，用尽全身力气把晋遥撑在她身边的手推到一边，忿忿离去。
晋遥不知为何，呆呆地愣在原地，任由孙悠悠离开。
楼梯间的窗台上，一条不起眼的小蛇盘在花枝上，嘶嘶地吐着信子，慢悠悠地从上滑下。
然而不过一眨眼的工夫，一道黑影俯冲而下，把蛇一口叼走，只留下几片白色的羽毛在空中盘旋而落。
*
晋遥作为梦魔与人类结合生下的半妖，除了拥有能够入梦的能力，也能通过肢体接触读取对方所想。
昨天晚上李诗妍找他聊天的时候，他原本并不排斥，但当她有意无意地用手碰到他的那一刻起，就不一样了。
任谁看到对方用R18的姿势YY自己跟她的旖旎场面，都会受到冲击的，更别提晋遥对此深恶痛绝。
在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句“发情”已经脱口而出。
李诗妍当然没做错什么，她又不知道自己有读心的能力。
但他绝对不会跟对方道歉。
他光是想到自己那副毫无廉耻被压在下面的样子，整个消化系统都像是被绞成了麻花一样难受。
看似便利的能力，对于晋遥来说却是极大的困扰，所以他一直努力避免与旁人肢体接触。
但今天，为了知道孙悠悠到底在想什么，特意没有躲开对方的动作。
他看到了孙悠悠的过去。
形容枯槁的女人正低头给孙悠悠清理着膝盖上的擦伤，不光如此，孙悠悠的胳膊和手臂上都有状态不一的青紫。
“为什么跟别人打架？”
“他们说我没有爸爸，爸爸跟着别的女人跑了——嘶，好痛！”
“……他只是去了个很远的地方。”
“妈妈，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孩子别问这么多。”
“妈妈，告诉我吧，我已经懂事了。”
“……”
“妈妈，你别哭！”
“……”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问了！”
“……”
“我真的错了，妈妈你别哭！我真的不问了，我一辈子都不问了！”
因为只是短暂地碰触了一瞬间，晋遥也只能看到这么多内容。
被修改的记忆，失踪的父亲，突然能见到鬼……
如果换做是他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会忍住不去追踪相关的线索吗？
晋遥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言论很滑稽。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六只妖怪（补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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