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扬》沉浪流生

5、成迷的班风

　　“倾哥！你这是干嘛？这么喝酒不要命了！”徐逸冲过去抢他手上的酒杯，闹心道。
　　谢负倾“啪”地打在徐逸手上，“你别管！”
　　“嘿，我说你也忒不是东西了啊！我可是为了你硬闯进来的，要是我哥知道这事儿我就死定了。”徐逸在他旁边坐下，看着兄弟这副样子心里也不好受，没再拦他，有时候人太清醒不是好事。他拿起一瓶用嘴咬开，喝了几口，道：“倾哥，我觉着你这爹不要也罢。”

　　他们一起玩儿的这一圈儿都知道谢家怎么回事儿。
　　谢负倾父母是当年出了名的神仙眷侣，俩人伉俪情深，和如琴瑟。偏谢母生谢负倾的时候难产大出血，没撑住，留下未晓人事的谢负倾和悲痛欲绝的谢父。
　　谢负倾本是在父母的期盼中孕育，却没成想一出生就承受了父亲的全部怨恨。谢父给他取名“负卿”，觉得自己当初就不该让妻子怀孕，以至于这孽障一出生就夺了他母亲的性命。谢负倾外公横眉一竖，怎么能给孩子取这种名字，就给改成了“倾”字，取身负三生，倾尽海隅之意。
　　饶是长辈疏导，谢父还是一意孤行，眼神从不在谢负倾身上停留片刻，就当他是个会喘气儿的物件。

　　谢负倾冷笑，“别提他！”又一口闷掉了杯里的酒。
　　“行，咱不说他，那你打算怎么办？既然已经来你外公家这边了，那就在这儿上学呗，跟我读一个学校怎么样？”
　　谢负倾下巴微点，道：“看着办！”
　　徐逸正准备拿手机打给他哥，听他这话又偏头仔细看过去。果然，谢负倾已经喝高了，看着明目朗星，实际上眼神失焦，倒是脸没啥变化，面不改色的。
　　徐逸失笑：“不是我说，倾哥，你这喝大了就仨字儿仨字儿往外蹦的毛病能不能行了……”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
　　谢负倾醉倒在沙发上，眼尾流过一抹水痕。

　　“刚迟到的各位记得来我这儿写名字啊。”陈扬握着转笔在讲台上点了点，全班安静如鸡，噤若寒蝉，愣愣地看着她。只有胡兔兔像过年喊“爷爷奶奶过年好！”一样，大声呼应：“好哒，扬扬！”
　　陈扬闻声看过去，果然又是那个圆脸姑娘，有点可爱。有句歌词怎么唱来着：眼睛瞪得像铜铃……小脸圆得像苹果？
　　陈扬走回座位，经过胡兔兔的时候堪堪停下，手贱地捏了捏别人脸蛋，单方面决定了胡兔兔的绰号：“你好呀，小苹果。”
　　胡兔兔：！幸福得好像要shi掉！
　　旁边的辛风：？？？

　　蓝齐冷眼旁观，看到陈扬回来立马冷哼一声，把头偏向另一边。陈扬拿出记名字的小册子，等着各嫌疑人来自首。
　　见蓝齐这样陈扬便不走心地哄道：“别这样，蓝齐。你看我不是亲手给你剥柚子吃了嘛！”
　　一提这茬儿蓝齐就气：“那你倒是把球还给我呀！”
　　陈扬慢慢悠悠地转笔，“这可不成，我不是也没叫你给我下回来吗。”看见赵卓来了，又顺便把册子递过去，赵卓胆战心惊地接过，向陈扬势力低头：“皮皮哥，我今儿是真起晚了，这星期第一次啊。”
　　陈扬点点头，接受了西南地界朝臣的示好，“你知道就行。”又仿佛官场浸淫了几年的老油条一样，跟赵卓交心道：“你也知道，我们制体内的也不好做啊。现在群众工作是越来越难搞了……”
　　赵卓忙道：“是呀，是呀，我们都理解的。”签完后急忙逃离这个与官府勾结的土匪窝子。
　　陈扬这纪律委员的差事做了俩星期不到，效果显著。
　　本来就是实验班，没谁天天有时间去迟到，就算6班班级氛围比较活泼，上课也都是把重心放学习上的。再加上班上五分之一陈扬的颜粉、五分之一醉心学习，剩下的迫于大佬威压，导致6班在纪律方面一派海晏河清。
　　老徐看到这幅壮观景象摸着自己的肚子，愈发感慨自己的英明。

　　陈扬满意地收回册子，她现在已经从其中找到了某种乐趣，自信地想自己的民意支持率真的很不错。回头见蓝齐这生无可恋的样儿，又叹了一口气，奈何团队里有个拖后退的。
　　她继续跟蓝齐摆事实、讲道理：“当然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所以我不要求你给我重新下回来。我也是啊！玩物丧志可是人生大忌！”
　　陈老员外为小辈操碎了心，语重心长之后又显露出狰狞的本来面目，威胁道：“你要是再掰扯这事儿，大学你也别想要回来！”
　　蓝齐摘下手上的手串默默盘着，颇有气节地选择闭嘴。
　　蓝齐是个比较精致讲究的男孩纸，当然很大程度上是由于陈某人磨磨唧唧的近墨者黑，但他一贯有自己的原则，比如：专一。
　　在蓝齐收到蓝爸国外出差带回来的签名款篮球的时候，他与那颗球就已经一眼万年，定下终身，许诺在它光荣退役之前绝不碰别的篮球。奈何它被恶霸陈扬抢走，他还需要一段时间去消化这件事。

　　知道打蛇要打七寸，并且打得很准的陈扬：嘻嘻。

　　办公室。徐逸笑眯眯地冲他大爷道：“呐，试考了，成绩也这儿，这回行了吧。”
　　老徐瞪他一眼，老派都不喜欢少年人没正形儿的样子。倒是旁边这个很不错，老徐翻了翻试卷，只是学校教学组自己出的题，比较刁，但是成绩竟然很不错，是个实验班的料子。
　　“谢负倾是吧？你外公也给我打过电话了。当然主要是你自己有实力，我希望你在我这个班能专心学习，也能收获美好的同窗情谊。你收拾一下，一会儿我叫班长带你去班上。”
　　谢负倾应了声。

　　祁樊敲了敲门，“进来！”
　　“祁樊来啦，这是咱们班刚来的新同学谢负倾，你带他去班上吧，顺便也介绍介绍咱们学校。”老徐对这个沉稳的孩子很放心，“诶，对了，陈扬那儿没什么问题吧。”
　　闻言祁樊嘴抽了抽，“这是陈扬让我转交给您的违纪名单。”
　　老徐看了看那张略显单薄的纸，上面孤零零地挂着俩字儿：赵卓。
　　“咳，她怎么不自己交给我？”
　　“她说，走程序还是有必要的。她不想越级。”
　　其实就是懒得来办公室，祁樊腹诽。
　　“……成吧，有这种意识也是好事。你去吧。”

　　祁樊偷偷打量这位新同学，长得是真帅，就是性格太冷漠了。
　　“那个，这是学习的二食堂，饭比一食堂好吃多了。”
　　谢负倾淡淡道：“嗯。”看见这位班长尴尬的表情，又道：“你不用给我介绍，我提前来学校看过。”
　　“……喔，那就好。”祁樊忙应道。
　　唉，和人搭腔真是太难了。

　　6班的课间从来不会沉闷，他们班学生大多信奉“换脑子”邪说，上课箍了那么久，放松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要不然下节课还怎么上？
　　小胖子苏世诚“咻”地从桌膛里抽出漫画书，又迅速地压在语文书下面，遮好了之后他警惕地往教室后方的摄像头看去，很好，邪恶的红眼睛虽然亮着，但是并没有任何异动。这才小心翼翼地一幅一幅挪着看。
　　同桌的周一非常唾弃这种行为，“别怂啊，苏世诚！要看就大大方方地看！”
　　小胖子抬头看了这位举着6公斤哑铃重复伸展动作的大哥一眼，“不是，你这个好歹是在健身，我这个要被逮着要怎么讲？培养审美情趣？”

　　刘子舒耳朵里传来这段费力的对话，冷漠地转向另一头，手上又翻了一页。
　　她是整个六班为数不多的一颗正经的遗珠。

　　另一边的胡兔兔则一边回头瞅陈扬，一边“窸窸窣窣”和辛风讲小话，“我跟你说哈……嘻嘻嘻嘻嘻”
　　辛风：“……你、说。”每一个字都透露出忍耐和宽怀。
　　胡兔兔压低声音，像特务接头似得严肃道：“我要到扬扬的□□号啦。”
　　辛风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是吗。真好。”
　　胡兔兔有着懂得分享的优良品质，热心道：“你要么，你是我朋友，我会和扬扬说一声的。”邪恶的小胖手悄悄地伸向了辛风安安稳稳躺在桌膛里的手机。
　　辛风翻个白眼当没看见，挪了挪身帮她挡后方的监控，心说我又不追星，你给我干什么。
　　“咳，那个，把你的也加上。”
　　胡兔兔疑惑地看向他，“我已经加了啊。”
　　辛风脸爆红，“咳咳咳咳咳咳咳。”

　　陈扬放下笔，语文课下课之前她就开始磨这道题。昨天买的这套题很有难度，拐弯抹角地套了好几个知点，解它用了将近10分钟，还是熟练度和对教材的掌握不够。
　　在数学上，很多学生容易走进一个误区：一味地去钻偏难怪题，反而忽略了教材基础，以为很low的样子。但其实教材才是一切的基础。所谓万变不离其宗。每个老师都有自身的出题风格和考查点，题目看似千变万化，实则不出课本知识，只是找出题目的知识点需要敏锐度而已。这就需要稳扎稳打的基石。
　　就像大餐，你不可能天天吃，怪题也一样，只是作为调剂而已。

　　陈扬捏了捏眉心，还是有些急于求成了。
　　她从题目里抽出来，一看蓝齐在旁边把玩着他那串儿，“有这么喜欢？”
　　蓝齐哼道：“这是陈奶奶送我的，我自然喜欢。”
　　陈扬冷笑一声，把手伸给他看，“得瑟什么，我没有吗？”

　　祁樊带着谢负倾回班上，远远地就看见俩大佬在那儿闹，谢负倾一眼就捕捉到了两人手上的同款木珠，挑了挑眉，贵班风气还挺开放。

　　班上一共34个人，现在加谢负倾35个，比平行班的班制少了20多个。但学校给他们的教室并没有缩水，该是多大还是多大。之前老徐为了让班上空间更富余，组织学生们把多出来的桌椅搬到了杂物室。
　　现在就只有陈扬、蓝齐后面那桌没人，还是当初老徐为了凑偶数硬留下的。
　　……这所学校从教师到领导层的偶数情结是真的很迷。

　　祁樊指了指陈扬座位的方向，“你就坐他们后面那桌吧，坐哪边你随意。”
　　谢负倾顺着看过去，哟，他俩。
　　向祁樊道过谢，谢负倾径直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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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刘子舒：一个人真的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