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列传之角逐天下》落雪碧波

2、第二章共同承担

　　慕容黎极为艰难地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天权。”离开王上。

　　执明赤、身、裸、体，地走到慕容黎的身边，满意地看着慕容黎的耳畔微红。
　　然后他开始换上了寝衣，邪笑道，“阿离，人都是会变的，你又怎能确定，本王还是过去的那个执明？”
　　慕容黎道，“君还是君，阿离还是阿离。”
　　这句话显然让执明成功炸毛，他刚穿上寝衣，就翻身将慕容黎压制在了身下。
　　两个人体、位暧、昧，嘴唇离得更近，随时都可以亲上去，“阿离既然选择留下，本王不做些什么都对不起阿离的这片心。”
　　慕容黎浑身僵硬，若是其他人这般对他，早就被燕支穿心。
　　可若那人是执明，他却如何也下不了手。
　　执明跨坐在慕容黎上方，两人睫毛挨着睫毛，嘴唇贴着嘴唇，两人都能感受到对方灼热的呼吸。
　　执明浅吻了下去，轻佻地道，“阿离当真不愿离开天权？”
　　慕容黎没有说话，只是眼神透着坚定。
　　执明略带薄茧的大掌，轻抚过慕容黎的腰侧。他暧昧地道，“若是阿离认输了，本王今夜就放过你。”
　　慕容黎终于开口，轻声道，“那王上准备给我个什么名分？”
　　原来阿离是这般想留在天权，哪怕被执明轻薄、调戏、失身。
　　执明顿时觉得自己恶劣。
　　明知道慕容黎只是为了报恩，才宁死留在天权。他却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轻薄于他。
　　若是他日阿离离开了天权，定会觉得他……恶心吧。
　　明明自己是个断袖，又为何强迫别人也跟他一样呢？
　　同为男子，他又如何在天权如此动乱，外敌在前的情况下要了阿离并给他名分呢？
　　执明从慕容黎身上下来，他紧紧地抱着慕容黎，“不早了，睡吧。”
　　执明再没做其他逾矩的事情。
　　只要能抱着这个人，哪怕不发生什么，执明都觉得内心深处……很是幸福。
　　多年后的执明每每想起这段时光，都无法相信，那时候的自己竟这般纯情！！
　　这时的慕容黎也没想过，后来的执明竟会变得这般禽、兽。
　　因着之前混吃等死的日子太多，导致天权兵力松散，需要有人带领。
　　执明似乎长大了很多，也不玩乐，开始认真地料理朝政了。
　　每每他忙的精疲力竭之时，都会想起自己的寝宫有人等着他回去。
　　他夜夜与慕容黎同床共枕，只是没有发生什么逾矩之事。
　　其实执明心里也明白，他们天权的这点兵力，很难对抗统领了大半均天的遖宿。
　　可是他也只能尽他所能，守护天权。
　　这日，执明忙完朝政上的事情，独自一人走到向煦台的水榭处，他望着刚开花的羽琼花，心里有些难受。
　　他心里想道，“羽琼花都开了，可本王却要和阿离离别了，真真是可笑至极。以后，我再也见不到阿离了吧。”
　　他望着漫天落英缤纷，好看的眉眼有些落寞。
　　慕容黎拿着一卷明黄色的诏书，走了过来。他走的飞快，眉宇间竟是有些急切，“王上，这是什么意思？”
　　执明笑着看慕容黎，“阿离，本王这段日子忙碌。想来忘记了这张诏书了。”

　　慕容黎一把拽过执明，与他对视，“上面写的都是真的？”
　　执明笑道，“都是真的。本来是想等到下月初六，就昭告天下的。却没想到，竟被你发现了。”
　　慕容黎蹙眉道，“你真要娶他人做你的天权王后？”
　　执明微笑道，“是啊，本王身为一国之君，怎能没有后代？阿离，你走吧，离开这里吧。”
　　慕容黎道，“王上嘴里笑着，心却在哭着，何必这样为难自己呢？”
　　执明道，“本王需要子嗣，本王与你不可能有孩子。阿离，本王不需要你报恩的。等下月初六，本王就当着整个天权王城百姓的面，命人宣读此诏书。”
　　慕容黎脸色发白，他后退了一步，“王上，你当真想要将阿离撇掉吗？”
　　看到慕容黎这样的神情，执明的心很疼，很疼。
　　执明熟门熟路地搭上慕容黎的肩膀，“阿离，你有着谪仙之姿，倾世之颜，不该守着这天权。”
　　慕容黎道，“王上，该不该不是你说了算。”
　　他已经，没有家了。
　　就连他，也要赶他走吗？
　　执明苦笑，“阿离……”
　　慕容黎看着执明的眼睛，“王上，要娶别人，你开心吗？”
　　执明道，“开心的。”
　　慕容黎手上的诏书“啪”地一声落在了地上。
　　执明接着道，“阿离，离开天权吧。”
　　慕容黎没有听他说话，转身离开。
　　他神情恍惚，面色苍白，几欲站不稳。
　　执明捡起落在地上的诏书，看着上面自己写的字：【莫氏雨凝，年十六，德行端庄，窈窕淑女，本王悦之，着令其入主东宫，为天权王后。】
　　执明看着这诏书，笑了，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身为天权的王上，他需要有个孩子。
　　娶了一个大将军的女儿，还可以让他稳定军中的势力。
　　自古皇帝哪一个不是身不由己地娶一大堆女人来稳定朝堂？
　　更何况，能让阿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有何不可呢？
　　有何不可呢？
　　明明是一件对大家都好的事情，为什么，自己的心会这么痛？
　　好像被撕裂一般。
　　执明下午与慕容黎说了这些话以后，就去了莫澜府上饮酒作乐。
　　莫澜府上依旧歌舞升平，处处都是靡靡之音。
　　执明去了之后既不说话，也不看舞蹈，只是拼命地喝酒。
　　今日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那个人只怕早就离开了。
　　莫澜看着执明不开心的样子，也玩的有些兴意阑珊，以为今夜执明定是要歇在自己府里。
　　他也派人暗中打扫好了客房，料理妥当。
　　可没想到，夜半时分，执明竟执意要回寝宫睡觉。
　　莫澜拦不住他，也只好由他回去。
　　当执明跌跌撞撞地回到寝宫时，以为屋内空无一人。
　　却看到屋内一豆烛火，一个清冷的白衣男子静静地坐在桌边。
　　执明惊道，“阿离，你怎么还没走？”
　　慕容黎看了执明一眼，蹙眉道，“怎的喝了这么多酒？”
　　执明脸颊微红，“今日开心，莫澜约本王去他府里饮宴，本王就去了。也没喝多少酒。”
　　慕容黎道，“你要娶做天权王后的那位姑娘，是莫澜的妹妹——莫雨凝吧。雨凝、雨凝，真真是个好名字，倒也与王上相配。”
　　执明心口大疼，勉强笑道，“阿离不介意本王娶别人？”
　　慕容黎道，“王上心怀天权，娶个将军的女儿是挺好的。可是，你预备以后将阿离怎么处置？”
　　执明心里难受得要死，竟如何也说不出让他难受得话。
　　慕容黎继续说道，“王上要娶一个佳人做天权王后，真的开心吗？”
　　执明道，“当然，难道你该不会自作多情到本王想娶一个男子做王后吧。”
　　慕容黎凝神看着执明，“王上，你心里一点都不快活，不要娶她好吗？”
　　执明的脸越凑越近，竟低头亲上了慕容黎的唇。
　　两人唇齿相依，双舌共舞。
　　半晌，执明才放开了慕容黎，道，“怎么样？”
　　慕容黎脸颊微红，“什么怎么样？”
　　执明道，“被一个不喜欢的人亲，是不是很恶、心？”
　　慕容黎怔住了，半晌无法言语。
　　执明继续道，“你是不是后悔留在本王身边了？既然今日话已经说开了，只要阿离陪本王睡一晚，本王就决定不娶别人如何？”
　　执明心里苦笑，这样的话说了，他该走了吧。
　　慕容黎道，“王上……你别任性了。”
　　执明苦笑，“阿离还是不愿意离开？”
　　“嗯，我不会走，若是王上另娶他人。我只能……祝福你。”
　　执明道，“夜深了，咱两该睡觉了。”
　　今日是六月二十四了，慕容黎忽然就病了，病得很厉害。
　　医丞说他是郁结于心，需要静养。
　　他一日比一日消瘦，面色比一天差。
　　执明虽忙于公务，但却日日跑去他的床前照料他。
　　七月初一的早上，慕容黎忽然紧紧地抓住执明的手，他面色苍白，嘴唇干裂，道，“王上，你要娶别人了，开心吗？”
　　执明眼眶有些酸涩，“阿离，本王希望你能好好的。若你死了，本王会很遗憾的。”
　　慕容黎紧紧地盯着执明的眼睛，“王上还是要丢下我了？”
　　执明心里不是不难受，他眼眶含泪，“阿离，等天下太平了，天权你可以随时回来的。”
　　慕容黎问，“你还是要娶她？”
　　执明怔了怔，重重地点了点头。
　　慕容黎苦笑，被窝中的手紧握成拳。
　　慕容黎的病忽然就好了，他乖乖吃药，也乖乖吃饭。
　　到七月五号那日，他已经完全可以恢复了以往的生机。
　　七月五日的傍晚，执明整顿好军需，令上将军好好练兵。
　　当执明走到向煦台之时，天已暗了下来。
　　他一眼就看到在亭子里看书的慕容黎，却不说话，只是远远地凝望着他。
　　半晌，他做了一个决定，才慢慢地走了过去。
　　执明拿走了慕容黎手上的书，“天快黑了，阿离莫要看书了，仔细眼睛。”
　　慕容黎不说话，任他拿走书册。
　　慕容黎道，“王上这一生，有没有后悔过什么事情？”
　　执明深情地凝望着慕容黎，“人这一生怎能没有后悔的事情呢？本王身在帝王家，原不该动情，可偏偏就动了情。说句不怕你笑话的事情，慕容公子，本王承认自己一直爱慕你，想要与你在一起。可也只能爱到这里了，你走吧，本王放你自由。”
　　“自由？这天下之大，哪里又是我家呢？”慕容黎接着道，“你还是要娶那莫家小姐？”
　　“本王总不可能一辈子不娶吧，既然无法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那么娶谁，都是一样的。”执明笑着道，
　　“明天本王就昭告天下，风风光光地娶她过门。”
　　慕容黎不说话，可拳头握得紧紧地。
　　“本王想要一世一双人，只怕不能跟你再纠缠不清了。”
　　慕容黎脸色发白，这个时候，他竟然笑了，笑得这般凄凉，笑得这般绝望。
　　“王上……阿离明白你的意思了。可是，单凭现在的兵力，王上似乎还无法与遖宿抗争到底。那么以后，你该怎么办？”
　　慕容黎对执明身后的黑衣男子使了一个眼色。
　　执明完全没有察觉，
　　他道，“本王是天权的王，这天权王城，以后就是我天权王执明的坟墓。就算是死，本王也要守在自己的王城！而阿离，你不一样，你是自由的。”
　　慕容黎道，“王上当真认为阿离会由着你的性子让你娶别人？你太天真了。”
　　执明惊道，“什么意思？”
　　就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后一个劲风过来，执明就晕了过去。
　　慕容黎将他搂入怀中，轻声道，“我不会让你死的，绝对不会！”
　　当执明醒来的时候，他就看到一缕阳光从竹舍的窗柩中照了进来。
　　这里竟然不是他的天权王宫，而是一座甚至有些简陋的竹屋，所有的家具皆是竹制的，看着很是精致。
　　慕容黎进了屋，面无表情地道，“王上醒了？”
　　执明哑着嗓子道，“阿离这是哪里？”
　　慕容黎道，“友人隐居的竹屋，我带王上出来，就是希望王上在这里暂避避风头。”
　　执明看向慕容黎，“阿离是不是不愿本王娶别人？”
　　慕容黎道，“你这么好，值得更好的人陪伴。那个莫姑娘，不适合与你在一起。”
　　执明欠了欠身，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着，“那么阿离认为，本王适合什么样的人？”
　　慕容黎沉吟道，“起码是王上喜欢的人。”
　　执明道，“阿离难道还不知道本王喜欢的人是谁？”
　　慕容黎道，“他是瑶光国的王子——慕容黎。”
　　执明怔了一下，“阿离？”
　　慕容黎笑了笑，“这个慕容黎亲眼看着自己的挚友替他跳城楼，瑶光王室被逼着连自己刚出生的婴儿都扔下了城楼。后来国破了，阿离四处流浪，沦为伶人。幸得遇上王上，王上待阿离的好，阿离感激不尽。”
　　执明愣了半晌，才道，“原来阿离身世这般坎坷。”
　　慕容黎道，“阿离一直在搅乱天下的风云，加速遖宿灭天玑、天枢、天璇。阿离从不是谪仙之姿的阿离，他早已心机深沉，心狠手辣了。是以，王上你的心意我都明白，可你喜欢的，不过是阿离的皮囊而已。时间长了，也会喜欢上别人的。”
　　执明道，“不会。”
　　慕容黎笑了，如昙花盛开，他道，“王上，虽然阿离明白此时此刻，你在安慰我。但我……还是很开心。”
　　执明心里记挂着天权，没有心思在这个问题纠缠太久。
　　他也明白阿离的性子，若是做了一个决定，很难改变。
　　所以他在想着如何离开这里。
　　执明下了床，从窗口望向外头。
　　只见门外是个竹林，嫩绿嫩绿的。
　　林荫小路上，有两个白衣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