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何夕》唐帛公子

3、学习日

　　洛子清怔然从梦中醒来，眼前是似锦繁花，柔和缤纷的色彩重重叠叠漫过山头。
　　一只深红的鬼美人蝶流连在他垂散的发丝间，轻闪柔软的双翅，拂过他长卷的眼睫，乖顺地停在鼻尖。洛子清伸出轻轻将它拂去。
　　他用双手支起身子，身下有一块凉席，四周药草环绕，使其通体生香。
　　半年前，他也是这样醒在此处。他的记忆也只有在这的一段日子。谁也说不清洛子清是怎么来的，仿佛天地之初他已经生在这里。
　　他无父无母却不知为何有个师父；无宗无祠却也难解他何来姓名。
　　何瑰舆是山上呆的最久的人，也不知他是从哪里登山，竟令人毫无察觉地出现在药鬼谷，见他年纪尚小又不谙世事，便将他留在了瑰铃峰，与三师兄凌乱同驻药神殿。

　　“清儿，过来，怎么昨晚又睡在外面，着凉了师父可又要训斥我。”凌乱揉着头出现在药谷尽头的小路上。
　　洛子清闻声后望，朝凌乱笑了笑笑，答到:“无妨，反正二师兄精通药理，哪怕我性命垂危，你也能救我于水火之中不是？”
　　凌乱从不知何为谦虚 ，他慢步走来，故作高深道:“那当然，悬壶济世，医者之德，况且你三师兄这般妙手回春。白骨生肉，改面易容，再过几年，也应是不在话下……”
　　还未等凌乱讲完，洛子清便噗嗤笑开，凌乱诧异，刚想问他，忽觉左肩一沉，回首便是上山探视的何瑰舆。
　　“师父……”凌乱一双秀眉几乎欲挑起三尺。
　　“无事，你自然极好。技艺了得，师父到应该甘拜下风了。”何瑰舆拍拍凌乱左肩，他永远是那般温润模样，不气不恼，还带几分笑意。
　　“这……我，徒儿只是玩笑话，师傅就当取乐罢了，可莫要当真了。”凌乱羞恼地笑笑，还瞪了一眼洛子清，那人还正强忍笑意。
　　“子清，来。”何瑰舆招手唤人。他回首低身看凌乱凌乱，道:“以后别再张扬行事了，你天赋自是极好的，悟性也高，可不代表能力就一定高于旁人。哪怕在师兄弟面前，也谦逊一些。无论戏言、气话。”说罢一笑。
　　“嗯，知道了……”凌乱小声答。
　　洛子清跑来，扑到何瑰舆怀中，他年纪小，身子轻盈，何瑰舆单手抱住他也不费力气。他御江离剑，凌乱跟在后面，御无极剑，飞向主峰。
　　何瑰舆忽然忆及前日研药课，出声向身后人道“前天的孟婆汤熬的咸了些，药效也不好，你瞧我全记起来了。别用孟婆汤料子做麻醉汤了，有些痛可以抑制，忘掉却很难。”
　　无极剑一晃，凌乱差点连人带剑一起翻下去。

　　瑰铃主峰千秋峰高入青云，缥缈深山处常有丝竹哀鸣，师父说是罡风呼啸，大师兄九枝灯却咬定是山鬼多情。
　　“料得年年断肠处……然后，什么来着？”还未进殿，入耳便是黄拾柯的清脆声音，九枝灯烦不胜烦，自他进殿至现在，黄拾柯至少问了他二十句。
　　“明月夜，短松冈。”何瑰舆应声而达。
　　“师父。”两个孩子急忙行礼。
　　“夫子好。”教室里其他弟子也拱手作揖。
　　何瑰舆拂袖示意他们坐下，便拿起一本册子翻阅起来。
　　韦杏儿凑到九枝灯身边，非要与他同看一本书，还振振有词道书未带来。
　　黄拾柯便与凌乱坐在他们后面一同长叹短吁，直道英雄总被多情误。说得九枝灯耳根发红。恨不得将韦杏儿推开三里。
　　“咳…”何瑰舆咳了一声，教室便安静下来。
　　只听他道:“今日我们不讲书，测试大家灵力。”
　　话音刚落，便是一片哗然，还未等大家惊叹完毕，何瑰舆就开始念起册子上的名字“第一个，唐歌遥。”
　　一个深蓝色袍子的男孩从最后一排起身，在众人注视下嬉皮笑脸地走上讲台，路过黄拾柯时还按了一下他的脑袋，黄拾柯暗道:“我等着你拿白。”唐歌遥一撇嘴，毫不在意。
　　玄珠测灵是古来例行的测量天资的方法，还未结丹的孩子皆可以测。
　　玄珠七色，无灵力时纯白，等级由低到高依次是: 白、绿、黄、橙、红、紫、黑。
　　唐歌遥将整只手贴在玄珠上，唤醒了玄珠，珠内部好似有浊液翻滚，泛着微光凝成绿黄，刹那间又犹如注入岩浆一般上下翻滚，迸发出红橙光彩，最后定格于红紫之间。
　　看到成果，教室之内人人倒吸凉气，唐歌遥嘴角一跳，明显也没想到，硬生生挤出一个淡定的笑容，忽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看了一眼黄拾柯。黄拾柯咬牙看天。
　　何瑰舆盘腿坐在一旁，看到如此喜人成绩，只满意笑笑，却无更多表示“唐歌遥，中甲级。嗯，下一个，凌乱。”
　　凌乱慌忙站起，想从黄拾柯后面绕过去，黄拾柯不露痕迹的拉了一下凌乱衣角，小声说:“加油，别给我们内门弟子丢脸了。”说完放开他，往后看了一眼。只见后面深蓝袍子的少年也在看他，露出狡黠又洋洋得意的笑容。
　　若不是师父课堂上不允许乱动，黄拾柯看见唐歌遥笑容时一定当场为凌乱做法。
　　凌乱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在球上，闭上眼不敢看，玄珠登时熠熠生辉，却不同于唐歌遥的渐变，而是风暴般骤变，最终竟变成半橙半黑，二色分明。
　　教室又开始议论纷纷“双生子？”“没错！百年一见的双生子！也不知于凌师兄是好是坏……”“双生子双灵根，成人后会削掉一条，不知又有什么磨折呢！”“阿？真的？”“当然。”
　　何瑰舆皱起眉头，这样凶善难辨的灵根谁也不只是好是坏，若说不好，三百年前倒也有人是此命格……
　　直到所有人测试完，何瑰舆也没有回过神来，几个内门弟子成绩出来也是草草几下写下来，甚至没注意到九枝灯是千年一遇的黑色灵根。

　　大殿外 黄拾柯羞恼地走出，心中叫恨自己竟然没有唐歌遥灵根佳，恨不得捶胸顿足，大醉一场以泄愤。唐歌遥竟然还嬉笑地追上去调笑“不怕不怕啊，红色灵根也是甲级，说不定你再努力个几百年也能追上小爷我了。”
　　韦灵儿则一脸崇拜地跟在九枝灯身后，简直成了他的跟班。
　　散学的孩子们三五成群，相伴御剑归家。
　　今日课程轻松，大家乐得欢喜，明日又至佳节，放假三日。好不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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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唐哥出场，自带bgm
下一章，上元佳节，进入主线liao，何瑰舆寻妻之旅开始了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