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线管理协会》青天收雨

110、【第四章】 不老泉

　　“所以，杰克，我们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你选择了她，是吗？”贝拉夸张地摇了摇头，啧啧叹息，“我可以告诉你，你的调查员小姐目前正和那个英俊警员打得火热。”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杰克丛吧台上拎起一个在爆炸中碎掉的玻璃杯，里面还剩半杯颜色暗沉的伏特加。
　　他低头喝了一口，吐掉里面的玻璃碴，冷笑道，“还有，我们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如果有危险，你会丢下我，出卖我，自己逃跑吗？”

　　“当然。”贝拉咯咯笑道，笑得花枝乱颤，她本就是个十分美丽的女人，昏暗吊灯下，她笑吟吟的唇角更美得惊心动魄。“难道你不会吗？杰克？”

　　“我该走了。要回家洗干净衣服。不能明早带着血迹去上班。”贝拉遗憾地摇了摇头，一跃跳下吧台。
　　她松松垮垮披着深灰风衣，露出大片雪白脖颈，右手手指夹着烟，酒红色长发垂到耳后，看起来风情万种。
　　“你是不是有点太听话了，杰克？这不像我认识的那个杰克，冷漠的赏金杀手，唯利是图。我觉得够了。你够了，杰克。”她吐出一口烟，低头看自己夹着烟的手指，“你还要继续为那个协会卖命？虽然工资不菲。但是那不像一个赏金杀手该做的事。”
　　“哦？那你告诉我，赏金杀手该做什么？”他的声音带有讥讽。
　　“我猜，自由地杀人？”她低低笑了笑，“想接哪单生意，就接哪单生意。想杀谁，就杀谁。”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抽烟的女人侧过脸去，看他。
　　余光里他的面部线条冷硬分明，一张有些阴郁的，相当英俊的脸庞。
　　有一瞬间，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雪夜。初出茅庐的调香师杀手，穿着单薄的大衣，在大街上瑟瑟发抖。她已经跟踪了暗杀目标五小时。期间什么都没吃。她全身冷的要命，哆哆嗦嗦着蹲在角落点烟。
　　忽然子弹破空而来。她心里一跳，顿时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发现了。而且她似乎把目标跟丢了。
　　现在她站在墙角，视线的百分之八十都是盲区。她觉得自己要死了。
　　然后她又听见了一声枪响。接着是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她犹豫片刻，走了出去，发现目标已经躺倒在转角处的一片血泊中。
　　她抬起头，有人坐在墙头上，穿着漆黑风衣，月光下他的身影修长。接着他从三米高的围墙上一跃而下，落在绵软的雪地上。
　　雪地吸收了一切声音。他对她比了个手势，没有什么表情。
　　她看懂了那个手势，他也是地下黑市的一名赏金杀手，并且就在刚刚，抢走了原属于她的暗杀目标。
　　不过彼时的贝拉并没有感到生气或者愤怒，她只是觉得他很有趣。那是她第一次遇见他，阴郁寡言的青年杀手。

　　“你被绑住了。杰克。”地下酒吧的浓烈酒精气味将她从回忆中暂时抽离出来。贝拉拂了拂头发，抬脚离开，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低笑。“你知道是什么绑住了你，对吗？”

　　“是我的错觉吗，杰克？你好像对那个小鬼格外地上心。”

　　“你知道的。过于强烈的占有欲，有时会转化成其他的奇怪的东西。杰克，你要小心。”

　　披着风衣的妩媚女人提着手袋，款款离去。路过汉斯的时候，她把胸前的玫瑰花摘下来，洒在他身上，做了一个飞吻的动作。

　　今天真是一个不错的夜晚。她摇了摇头，心想。只是还有一点遗憾，那就是那个金发女子没有被炸成碎片，葬身在一场爆炸引起的火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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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找到纱布了。你需要包扎伤口。”薇薇安匆匆赶来。他的伤口看起来很重。他的右肩几乎被血浸透，大概是在爆炸时就被波及了，再加上中弹，此时一片鲜血淋漓。

　　她伸手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小姐，自从认识了你，我从来没有幸运过。现在又欠了一大笔钱。海豚酒吧的老板绝对会找我赔偿装修费。”杰克厌倦地扫了眼周围，惨不忍睹，酒吧几乎沦为一片废墟。“我可以把这笔账算到你头上吗？我很喜欢钱，小姐。”

　　“我觉得不行。又不是我害你被人追杀的，杰克。还有，今晚你最好跟我回路易教授的家。你伤的很重。相信我，你不会希望伤口感染的。”

　　“不用。回我的公寓。”

　　“他们都能在海豚酒吧布置炸弹了，监护人先生。你怎么知道，你一回家，不会立即被炸成无数碎片？我不是很想深更半夜被一通电话叫起来，到你的公寓给你艰难地整理遗容。”

　　金发女子的声音依然平静，听起来却有点刻薄。
　　他抬眼看了她一眼，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可惜只摸到半管打火机碎片，打火机在爆炸中坏了。“这离你家有几十公里。我们怎么去？”

　　“开车去。”

　　“你会开车吗？小姐？”他将打火机扔掉，冷冷道，“我的右手现在无法活动。”

　　“你可以教我。”

　　“……见鬼。”杰克闭了闭眼。

　　她跟在他身后，走出海豚酒吧大门，进入狭长的地道。漫长而寂静的前行后，终于来到地上。夜晚的街道，人烟稀少，秋风瑟瑟。

　　她头一次打开轿车前门，坐进驾驶座。在后视镜里看到了自己的脸，额头一道深红的疤痕，像一朵开到腐烂的花，显眼得很。
　　爆炸中，尽管他用身体替她掩护，爆裂的玻璃酒瓶，飞出玻璃碎片，还是割破了她的皮肤。

　　她又一次注意到，他在看她。

　　后视镜里，他的眼睛漆黑。然后他移开视线，熟悉的冰冷语调，“如果你是想走的话，就去踩油门，小姐。你踩的一直是刹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