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迷离》泉边伊人

10、第 10 章

　　还没回到病房，我已听到她又开始大吵大闹，我开门进去，发现枕头都被她撕碎，她把棉花当成蒲公英，噘着小嘴轻轻的吹着，看着棉絮在房间中飞舞，她开心的呵呵笑着，让我哭笑不得，我怕惊扰到她心里的那份小美好，棉絮在我的眼前飘飞，白色的如同羽毛，能带她去寻找那份心底深处的单纯与美好，飘飞进心里，一定带着份甜甜的绵软，带给心灵小小的悸动，如同白云赠予的亲吻，轻轻的爱抚牵出淡淡的痒……可怜的人儿，其实精神病人，只是在时光遂道独舞的人，他们不懂甜美爱恋只是一幅淡彩的画，在滚滚红尘中，渐渐印下斑驳的惆怅，梦境破碎了，留下一地心伤，映出悲哀的面庞，酿出一杯杯让人迷醉的酒，饮下一滴滴痴情的泪，思念的痴迷化成了雨，冰清的雨珠融进了炙热的情，化成了雾气，升腾着在心中，桑海沧田终变成曾经的执念，海誓山盟只是一句凄凉的谎言，一生一世只不过是转瞬之间，浓雾笼罩着心扉，迷朦了双眼，看不清前路，缱绻纠缠的只有无尽的痴恋。其实精神病人，都是一些在现实之海中，沉溺于温暖中的人，承受不了现实的重担，只能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关闭了自己的心，将自己冰封起来的人儿。他们只是长不大的孩子！他们有一颗善良又敏感的心，得了精神病没有罪，只因为他们不够坚强，只有相信，最残忍的就是现实，其实时光是最好的药，可以治疗所有的心伤，当多年之后，用手抚摸自己的心，是否能感受到一份轻松的浅淡，那份伤已化为一个坚实的藤蔓，可以让我们轻松的浅笑，一切情伤的碎片终将遗落在春光明媚的光影里，最漫长的永远是期盼，情感却经不起拖延，永远的永远其实只不过是曾经的痴狂，现在的我们心里只有那份最初的平淡，有化解一切悲伤的能量，睁开哭肿的双眼，刺痛后的勇敢，必将回赠给我们春暖花开的灿烂……
　　我的耳畔仿佛传来一声轻叹，似有若无，我寻着那个方向，看到窗外的秋叶里，站着一个身影，凝望着窗内的人儿，眼神中带着一份牵挂，还有一份躲闪的渴盼……我望着他纠结的情绪如蜘蛛网一般，一丝一缕的正在将他紧紧裹缠，让他的脚步兜兜转转，走走停停的看着我，又望着她，好像有话想对我说，好奇的我马上打开病房的门，打开门之后，一阵寒风呼哮着向我冲来，把我的头发吹得散乱，发丝凌乱的在风里飘摇，刮在了我的脸庞上，我却无心打理，急匆匆的向那人跑去，直觉中他一定能告诉我关于这个女人的故事，为何那么关心她，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她身上有一种特质，深深的吸引住了我，她的现状让我产生了怜爱的情绪，虽然自顾不暇，却仍然希望能帮助她，虽然这份力量可能很渺小，但是却可以给她带来一点点温暖，也证明了有份温暖一直存在自己的心里，时刻准备着帮助别人，也让自己的温暖多一分。
　　落叶随着急促的脚步而哗啦作响，好似一种无奈的抗争。我发现他的眉头紧皱，眼神不与我交流，一直心虚的望向别处，嘴唇轻微的动了一动，却没有出声，看到他欲言又止的神态，让我觉得他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看到他胖乎乎的脸庞上，已经有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手紧紧的握着拳，大大的眼睛里隐隐的透露出低落，我感觉到寒冷的空气中出现了一抹温暖的气息，才发现那是他呼吸中透出的凌乱的思念，带有一份微微的疼淡淡的暖，一阵风刮过，又卷起片片落叶，落叶落在他的身上，他也好像浑然不觉。我走到他身边，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耐心的询问，你好，你是不是认识那位病中的姑娘，她很需要帮助！平静的语调下，隐藏了一份好奇的期待，他仔细的看了我几眼，可爱的娃娃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的神色，嘴角往上翘了一下，可爱的小酒窝若隐若现，呵呵的干笑着说，其实我只是她的朋友，听说她住院了，想来看望一下。看到他生硬的笑容，就像挤出来一样，我也回了他一个无奈的苦笑，热心的说你是她的朋友，为什么不进去看望，而要站在窗外呢？她是一个精神病人，但是不会随意伤害人的，你不要害怕啊！外面天气很寒冷了，我陪你进去吧！他用力的摇了摇头，好像想甩掉心里的包狱，低下了头，把脸藏进格子围巾里，那围巾应该是手织的，花纹虽然普通，略带有手工粗糙的质感，但能感受到一份厚实的温暖，他的脚不经意的踢着落在鞋上的黄叶，好像想发泄心中的种种烦闷，落叶被他踢飞，但是仍执着的回到他的鞋面上，我知道他内心里一定经过了一阵矛盾重重的挣扎，我想缓合一下彼此心中的紧张与陌生，便与他闲聊起来，我随意的问，你的格子围巾真漂亮，看起来很温暖，一定是手织的吧！一阵风袭过，落叶随之涌来，飞落到他的围巾上，他立刻小心的拂开，他喃喃的轻轻默念，是啊，我很喜欢。我好像感触到了冷漠背后的温柔，这是一个可以打开心锁的钥匙，我用平缓的语调，轻声的念叨，织一条围巾看起来好像很简单，其实还是需要不少时间的。这一定是用细心又善良的姑娘为她的爱人织的。在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温馨的场景，一个美丽的姑娘，独坐窗台边，拿起两根毛衣针，捻起柔软的毛线，随着手指的律动，轻轻的缠绕，如同一首幸福的乐曲，在手指间慢慢缠缠绵绵，牵挂的心思萦萦绕绕，柔柔的拨动了心弦，缱绻的交缠，两根针，一团线，将幸福细密的编织，静静的任毛线在手间滑过，带着甜美的馨香，只向冬天许一个约定，编织出一个冬天不再寒冷的童话……柔柔的笑靥浮现于姑娘的脸庞上，爱意在心间流淌……我柔柔的继续呢喃，那个姑娘现在很痛苦，她一直在美梦与痛苦之间游荡，迷失了方向，用眼泪诠释悲伤，用笑容表达情感，用大吵大闹引起别人的关注。她很无助，需要朋友的温暖，冷漠只能将她推进死亡的深渊，我虽然不知道她的故事，但我知道她是个善良可爱的姑娘，一定有办法可以把她拉回幸福的怀抱！他的表情渐渐有了变化，嘴唇紧紧的抿着，眼神中流露出一份关爱与无奈！
　　我没有再说什么，便转身离开了，当我回到病房中，只看到他还是一个人孤独的站在那幅寂廖的深秋中，寒冷的风阵阵呼哮而过，他却像座雕塑一般，只是望着窗中的那个人！当我转身之间，秋色中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我摇摇头，拿起一杯渐渐冰凉的水，真是秋凉如水，人情淡漠。夜的黑暗已消息来临，天地好似一瞬间都被笼罩了进去，窗外的一切都看不清了，只有浓重的雾气带着寒冷的气息在空气中肆意飞旋，夜刚来，便已觉浓烈的黑，如墨般浸染了心扉，漫漫的长夜才刚刚开始，难言的冷已消消浮上心头，多少的更深露重，多少的黑夜痴迷守候着谁的孤单与绝望……
　　正在这时我又听到了她小声哭泣的声音，里面藏着一份隐忍，好想伪装坚强，却被软弱无情的扯掉面具。这哭泣在寂静的黑夜中，真是让人听得心声悲切。我打开房门，看见有一个人站在她的门外，原来他又回来了，我心底涌过一阵温暖，看到他呆呆的样子，我又一阵生气，马上在后面，把他推进了房间里，姑娘一个人坐在床上，手臂抱着自己的膝盖，泪水还在脸上流淌，他的表情立刻变得十分纠结，舍不得又无可奈何的心痛浮现在他的面容上，他的眼圈已经泛红，但脚步还是停留在原地，我马上装作很开心似的说：看看谁来看你了，不要再哭了，咱们一起玩好吗？她看看他，表情茫然的呆呆望着，只几秒钟，却让我感觉仿佛时间在此刻停住了，夜风来又玩闹，吹出了两人心中暗藏着温情与忧愁，真是耐人寻味一瞬间，她终于走向了他，认认真真的彼此互看了几眼，像好久好久没有相见，带着一份永别重逢的欣慰，他眼中闪烁着泪光，她眼光闪烁着好奇，因为脑海中已找不到那份熟悉，她把手放在那条围巾上，用手拉起，擦了擦泪滴，笑着说，好温暖！然后转过身，向我走来，问我那是谁？他终于忍不住激动的心情，冲动的走来，转过她的肩头，他咬紧嘴唇，柔声问你不记得我是谁了吗？只记得围巾吗？字字句句都带着刻骨铭心的心痛，对不起，是我不好，害你受了这么多苦！他把她紧紧的拥入怀中，她好像感到受了久违的温暖似的，唇边浮现出了一抹笑容，忽然一间她好像醒悟了什么似的，又用力把他推开，然后自顾自的趴在窗边自言自语，他高昂着头，好像想忍住眼泪，拼了命也不能落下。我转过头不看，也似在自言自语一般的说，其实只要你能经予她一份踏实的安全感，她会慢慢想起你的，你在她眼中，并不是完全陌生的，只是因为她的病情让她的感情漫漶了。你可能觉得她现在只是个包狱，你们之间的感情就像清水一般，可能你拥有时，觉得淡然无味。当你失去时，或许会发现，她和你的感情值得你去珍惜与呵护，而不是在她最需要你的时候，只让她看到你转身离去的背影……他止住了眼泪，却止不住话音里的哽咽，你不了解我们之间的感情，但是我也有我的无可奈何，如果想抛弃她，我也不会站在这里。我紧张的说，我并不是要指责你，我也不了们的事，但是我却真诚的希望你们能幸福！他只淡淡的说了句谢谢，我明天会再来看她的！他抹掉了眼睛里偷偷流出来的淘气泪滴，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