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性》酒有别肠

5、赴宴

　　齐家。家大势大不是白说的。邹凯现在也只能认识齐家直系上这一支的少数人。旁系杂芜得很，也不知道齐同怎么记住的。
　　倒是，邹家也不遑多让。
　　邹家和齐家是世交。两家祖辈是战场上过命的交情，以至于双方父母以及他们，关系都相当亲厚。还有宋家。三家一向是有名的铁磁。
　　大方向上，邹家从政，齐家从军，宋家从商。现在各行各业都讲究全面发展，政军商倒是得三管齐下。一边交好，一边也明争暗斗。
　　觥筹交错，歌舞升平，翻涌的是权、钱、色、欲。
　　“今天是我齐东小子齐跃的生日，各位高朋，多谢赏脸……”
　　齐家摆宴，各界人士都来庆贺。毕竟这也是个好大的名利场。
　　“来了？”齐同从宾客中抽身出来，走到他身边。“俩捣蛋鬼在楼上呢。”
　　“不下来？”自己的生日，虽然估计除了自己没几个抱着给他庆生的目的来，但不下来，也有些欠缺分寸。
　　“孩子还小呢。”齐同无奈笑笑，“老头子晚来又得子，溺爱着呢。看你也不是个长袖善舞的，和我上楼去吧。”
　　“我自己就行。”邹凯谢绝了，这人应酬还分身乏术呢。“我大姐和二哥也来了。”
　　“哦，你姐，还不打算找人吗？”齐同问了一句。
　　“你自己问。”邹凯说不出一二三。姐姐死倔，性格又刚得像个爷们儿，不过倒究也过了又野又疯的时候，再不接受现实，再等，齐家大哥也回不来。
　　“嗯，”齐同的黯然只停了一瞬，转而开朗道，“我哥的事，最后的周刀疤也收拾了。你劝劝她吧，找个比我哥好的照顾她。”
　　“你知道的，姓邹的，都死心眼。”邹凯打算上楼了，被人拽住袖子，一眼望进眼里。“怎么了？”
　　“……没什么，”齐同微微摇头，慢慢放开了手，小声说，“要是当初没让你去卧底就好了，死心眼……”
　　“没有我，破不了”这么快。周刀疤混迹江湖多年，人也狡猾得很，软起来是泥鳅滑不兮兮，硬起来是钢板难以突破，明明凶残多疑，有惯会收买人心。即使是他也花了这么些年。再说这里面水深得很，周刀疤的保护伞那么不简单，换个人早死得灰都没了。
　　邹凯能毫发无伤，也是找对了突破口，且有邹家和齐家的保驾护航。齐同直接指挥了行动，很多事儿捂得牢，没给人背后放冷枪的机会。
　　“……会劝她。上去了。”邹凯转身走向楼梯。
　　这人就是这样，永远抓不到人话的重点。那么深情，也……那么薄情。
　　“齐少，您这风范，跟您父亲当年有的一拼啊……”
　　“那是，齐少一表人才……”
　　齐同的怔忪仿佛是人眼花下产生的错觉，只一瞬就又笑开来。“这我可比不上，不过是金玉其表，败絮其中啦。”
　　轻歌曼舞，宴会正热烈。人家都热闹着，就没有人会感到失意。
　　“扣扣扣”
　　“凯哥哥，你可终于来啦！”
　　“狗狗呢！我的狗狗！还有猫猫呢！”
　　“它们今天要打针。”邹凯一副遗憾的样子。况且，那小朋友也小气得很。越长大越不经逗了。明明跟他说开玩笑了，还一副被抢了几百万的失魂落魄样子，一个劲儿撵他走。
　　送了小朋友礼物，听俩人打闹了一会儿，邹凯决定还是得下来走走。把事儿全丢给大哥，虽然这是肯定的，但小事上能帮点忙还是帮点。要是齐同大哥没死，齐同也会像自己一样轻松很多吧。姐姐，也是。
　　“二凯？”刚下楼就听人喊这曾被自己强烈抵抗的名字。
　　“宋浩？”邹凯见了老友，心里本是高兴的，笑意还没上脸，先看见了不远处的乔澜。脱了那一身不男不女的行头作正常人的打扮，这脸还是漂亮的。
　　“怎么了？一直盯着人家看。”
　　“他怎么来的？”
　　平板的语气，但宋浩一听就知道这人又不高兴了，他心里反倒有些乐了，“不是，我说你啥也想管啊，这你还没嫁到齐家呢。”
　　“……胡说八道。嫁是不可能的。”
　　“那就让他嫁你。”一道女声插进来。
　　“姐！”邹凯懊恼地揉了揉眉心，眼看长辈还在身边站着，也不好解释。只好一言不发地听人家谈笑，回应几句先尿遁了。
　　阳台上黑漆漆的，邹凯手上的烟头火光点点。至今他也不很习惯抽烟，当初还因为周齐小鬼头扮酷抽烟，揍过男孩的屁股。这呛兮兮的东西有什么用。
　　“哥，这是消愁的。”
　　“哦？”小鬼一个，能有个屁愁？
　　“我喜欢……”周齐亮晶晶的眼睛热切地望过来，他觉得尴尬的慌，微微偏了头。
　　少年人的声音有些低落下来，仿佛是对爱人的求而不得。
　　“我喜欢小乔啊，但是他不喜欢我。”
　　邹凯松了口气，那小乔一看就不正经，没想到眼神也不怎么样。一个不注意，少年人竟然是哭了，“不许哭，听见没？”邹凯有点慌，心疼地摸人脑袋。“这么喜欢？”
　　“喜欢的，最喜欢了，这辈子就喜欢他一个。你知道那种502胶水吗，就能黏一次的，我的心给他黏上去了，他不喜欢我，给我扯下来，我就废了。”少年鼻涕眼泪糊了他一衬衫。
　　邹凯真的有些生气了，心火烧得他头疼。想揍他，又舍不得人这么哭唧唧的。我给你打服他？让你说东他不敢往西？好好的白菜都给什么玩意儿拱了！
　　“邹凯！”
　　邹凯脸一下阴了，这声音就是乔澜。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不想见谁谁就上赶子招人嫌，今儿合着是不宜出门啊。邹凯没话跟他说，充耳不闻地准备从人身边越过去。
　　“不许走！你凭什么不让我去看周齐！”乔澜气鼓鼓的，一副要和他同归于尽的架势。
　　“你？”邹凯瞪他一眼，小妖精见了快成仙儿的老妖怪当然不敢逞能，畏畏缩缩地收了拦着的胳膊，“你有什么资格？”你凭什么去看他？我的人，喜欢过你就喜欢过吧，你给拒了今儿又巴巴的来是什么意思？今儿你觊觎他，新账旧账一块算，我给你敲打成残废。
　　“……”乔澜被他凶气腾腾的眼神吓了一跳，呐呐地闭了嘴。
　　看人走远了，才大骂出声：“神经病！大□□子！还问我有什么资格！你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忘恩负义的中山狼！脚踏两条船的渣滓男！你有什么资格！我要告诉周齐，你就是个表里不一的老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