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性》酒有别肠

2、和他

　　审讯接连进行了几天，倒也消停了。
　　邹凯贤惠的不行天天送午饭，偶尔叫小话痨警官捎带。
　　周齐倒挺想有骨气的，可没骨气的是他这肚子。他的骨气只够坚持到邹凯从这屋子里滚出去，他确定没人进来了，抄起筷子就往嘴里塞
　　“这一进去还有这香的辣的给你吃啊，你呀，也识点好歹。”小话痨又在哪儿嘚吧，周齐一心盼这丧门神早点出去自个儿好吃饭。
　　识好歹？老子待他不好吗？还不够掏心掏肺吗？算了，吃就吃呗，也不知道人还乐意给做几顿的。那家伙不知什么时候走了，他一人跟那儿坐着。
　　周齐正迷糊着，突然听见门响了。
　　“行了，你先进去吧，十分钟出来。”
　　周齐瞧过去，这大妖精倒是一贯做派，那大亮片小皮衣，那露脚踝紧身裤，生怕人家不知道他是个gay。
　　“周儿，你还好吧，没打你吧，哎呦，瘦了，可心疼死我了。姐早跟你说什么了，这姓邹的大□□子，哄得你连底裤也不剩了吧。可怜我们遍地飘零无1无靠的，你喜欢啥的没有啊，非要待见人家那别有目的的直男，一拿你一个准儿吧，哎呦，人要弯的吧，没准儿跟你还有点炮友情，一夜夫妻百日恩呢，这直的吧，恨不死你不错了，这下好了呗！”大妖精翘着兰花指，兜头骂了他一顿，小嘴吧嗒吧嗒连珠射炮都不带停的。
　　“幸好你那挨千刀的舅也有点良心，没把那些个腌臜事儿都派你手上，要不你得把这牢底坐穿。你说这邹凯咋这没良心，以前我瞅着对你不冷不热，倒也算体贴，合着是你小子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行了姐，进来就十分钟，别扯这些个无关的事儿了。你帮我个忙吧。”周齐打断乔洛的长篇大论。
　　小乔正色道，“你舅那边肯定倒了，顾不上你；你的猫子狗子给那姓邹的打包走了，姐没见着；你资助的那小孩儿，这礼拜你该去探望的，姐替你看过了；你舅那俩娃，城南别墅我去了，林婆在呢，我上次去给人丢了千把块钱，今儿探了你我就再去看一眼。你看还有啥我没考虑到的。你就吩咐。”
　　“……姐，我出去了给您当牛做马。”
　　“行了吧，我可养不起你这倔驴。你哥们儿们也关心你呢，这不，姐就代表一下。你这刑，我现在不好说。律师给你请好了，我们也咨询了一下，这事儿吧，主要组织者是你舅，你手上脏事儿也不多，主要是参与这□□罪和洗钱罪，只要那姓邹的不给你泼脏水，我看七到十年差不离了。”
　　“知道了姐，费您功夫了。”周齐只是笑。
　　“周儿，这他妈的跟我说这话啊。”小乔拿手指戳他脑门。
　　“姐~”
　　“好了，周儿，没事儿，我觉得这也挺好的哈，你本来就不适合干你舅那刀尖舔血这行当，趁着自己还干净早摘出来比啥也好。出来你就跟着姐混，姐是没啥本事，罩个你呢，拼了命也要罩住的。”
　　“好。”周齐眼圈红了，头埋在胳膊里不肯抬起来看人。
　　“小鬼头”周齐听见小乔叹了一声，他把手放在自己头上，硬茬茬的头发在人手下倒伏下去。
　　审讯室又安静下来。周齐想起他爸妈，人生真是因果相循。
　　要是没他舅，他爸妈死后他估计要流落街头；可要是没他舅，他爸妈也没准儿不会死，他未必会知道他还有这么个亲戚。
　　邹凯进来的时候，周齐都懒得抬头看他。
　　“乔洛找你干嘛？谁让他进来的？”邹凯把餐盒摆好，皱着眉问。
　　周齐觉得好笑，这人，还在质问他呢，“阿sir，问我们两个之间的私事，这不合适吧。”
　　邹凯手上一个用力，筷子都被掰弯了些许。“哦，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和我聊聊咱俩的私事？”邹凯直直看向周齐的眼睛。“你生我的气，可我是你的人。你不能气我这么久。”
　　他走到周齐身边来，蹲下去仰视着坐在椅子里的周齐，他的男人。
　　“你舅想用你顶包。”他要毁了你了，下次行动，他要你参加运毒的。
　　“但这不可能。”邹凯看着周齐，只要我活着，就不能看他糟蹋你。
　　周齐微微低下头去，两人的脸挨得极近，仿佛再靠近一点点，就是亲密恋人间一个香艳的吻。这次是他第一次听过邹凯讲这么多话。可是……
　　邹凯睁大了眼睛，睫毛深处的阴影里仿佛晕着朦胧的雾气，这双眼，常常让人错觉他是温柔多情种。
　　“那我还得多谢您咯，邹警官。”周齐在他耳边低声说。可惜自己知道，那人只是鳄鱼的眼泪。邹凯大概是硬金属，他一厢情愿的那热脸贴上来，那人便沾了点热度，骨子里还是冷的，过一会儿摸上去，冻的人指尖都痛了。
　　啧，gay就好好gay着，干嘛以为自己魅力大的能掰歪直人。哦，对了，邹凯是弯的。周齐原来以为人的初恋叫阿童，是哪个可爱的女孩子，现在想起人说的应该是阿同，现任刑侦队大队长，齐同。
　　现在想想，他跟人打架斗殴进局子时候，邹凯来捞他，俩人还一起见过这位队长呢，原来当时的尴尬气氛不是错觉啊，就他一人傻不愣登。
　　原来，闭上眼睛也不是天黑。刺眼的灯光下，一切的爱与不爱早就有迹可循。
　　既然有喜欢的人，“喂，当初干嘛答应我？”
　　那人的手已经拉开了门，他的脚步一下滞住了，“我以为如果我拒绝……但你根本不是那种人。”
　　门关了。
　　周齐嘴里燃着刚刚邹凯替他点上的烟，惨灰色的烟蒂老长了他也没抖落，他轻声的笑起来，笑自己，当初还真是把人家逼上梁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