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51号人偶》几盒袋鼠

5、被遗弃的人偶

　　（5）
　　第一次交到朋友的林笙爱上了有朋友的感觉，第二天林君再带他到医院时，他看见一个人偶就想往上凑，让林君平白无故遭了许多冷脸。林君不忍心因为这个责骂他，于是便给他介绍了一个新朋友。
　　说是新朋友其实算是旧相识，就是那个无人认领的小人偶19952。他失联的主人昨天下午终于露面，没和林君交流几句，抱着孩子带着人偶就匆匆离去。本以为一桩事了结，谁知没过多久有人便在医院的垃圾堆旁看到了傻傻站在那里的19952，又给送回了他们这里。
　　“还记得他吗？”林君把19952牵到林笙面前，19952头发卷卷的，体型比林笙还要娇小，站在那里精致可爱得像个洋娃娃。洋娃娃不明白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只歪着头看着他们，看见林笙冲他笑了便也开心地笑了。
　　林笙显然还记得他，林君摸摸他的头，把19952的手递到他的手心：“那你今天就和他一起玩好吗？你是哥哥，要好好照顾他。”若是按出厂日期来算，19952的年纪比林笙要大好些，但若从心智来看，林笙这个哥哥倒是当仁不让。
　　哥哥这个身份彰显了林笙的价值，林笙高兴地接过照顾弟弟的重任。他先带着弟弟去画画，但并不是每个人偶都是林笙一般不同寻常，林笙怎么都教不会19952画画，他嘟着嘴不太高兴，又想起林君的嘱托只好收起小脾气，带着弟弟去找另一个朋友玩。
　　“伊人！”林笙兴冲冲地拉着19952跑进伊人的病房，却看到伊人双腿大张着翘在病床两侧专门的架子上，护士正用着一些金属的器械在他的身下摆弄着。
　　“林笙来啦。”护士熟稔地和他打招呼，看到他拽着那个被遗弃的人偶心里有些疑惑，但想来必是林医生默许的，就没有多说什么。
　　“又来找伊人玩？你坐那等一下哦，伊人一会就好。”护士一边说一边在伊人身下忙碌，看到林笙露出好奇的目光，便和他解释两句，“我在帮伊人扩张，这样他肚子里的宝宝出来才更容易一些。”
　　护士简短的解释却让伊人害羞地拉起被子遮住自己的半张脸，好在林笙根本意识不到这件事的羞人之处，摇摇头觉得无趣便在护士说的地方带着弟弟乖乖坐下。
　　人偶毕竟不是人类，每个人偶在生产前都需要护士用机械帮助扩张。林笙来的时候今天的任务已经进行到了尾声，护士姐姐把器械收拾好刚起身，林笙就迫不及待地坐了过去。护士失笑地看着他，这么喜欢和人偶一起玩的人，看来真如林医生说的那样这个孩子智力有些问题。默默感叹了两句，护士推着车带上门就出去了。
　　“伊人！”像分享糖果的小孩子，林笙向伊人介绍自己的新朋友，“林君给的弟弟！”
　　“噗。”伊人被他的描述给逗笑了，19952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也被传染了快乐，扬着无比灿烂的笑容。
　　看着面前两个小人偶天真无邪的笑脸，想到自己的伊人不免泛起些许苦涩，他对着19952温和地问：“你有名字吗？”
　　“？”19952眨着眼睛一脸茫然。
　　“我有名字！”看见这个弟弟没有名字，林笙骄傲地炫耀，“林君取的！”可惜19952get不到他的炫耀。
　　在这医院里能跟着林笙一起乱跑的人偶想来也是和自己一样有些故事的，伊人添了几分同情心：“我给你取个名字怎么样？”
　　“好好好！”林笙起劲地鼓掌，看他拍手好玩19952也跟着拼命鼓掌。
　　伊人被两人吹捧得高兴起来，认真地思考着：“我的名字是来自《诗经》，我也从《诗经》里给你取一个。”
　　从前的日子里他的主人经常抱他在腿上带着他读《诗经》。“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杜省之摸着他的长发，目光柔软，“以后我就叫你伊人吧。”那时候的他什么也不懂，只觉得被主人重视很是高兴，殊不知“在水一方”的后文不过是一句“求之不得”。
　　伊人的开化是后天教习而来的，他表面看起来沉稳无比，但实际上做不到人类的博学多知。他的脑海中记得的诗句不过寥寥，托头沉思许久，在看到19952那双小鹿般的眼眸时，突然想起一句“呦呦鹿鸣”：“有了！我们便叫你鹿鸣好了！”
　　回到林君身边，林笙和他分享了今日份的快乐。现在的林君十成十地像个爱操心的老妈子，他看着林笙明媚的笑颜，担心在心里像浓云一般越滚越大。林笙不明白，但他是清楚地知道的，如果鹿鸣找不到他的主人，过不了几天他就会和临近报废的伊人一起去到隔壁的回收站。
　　有两个朋友在，陪林君去上班成了继陪林君之后林笙的第二大快乐。鹿鸣被安置在休息室里，没有启蒙的鹿鸣在无人的时候可以如同一棵树一样无声地呆很久，安静地等着下一次的会面。
　　看到林笙打开休息室的门，鹿鸣表现出了开心的情绪。为了林笙来之不易的友谊，林君决定看看能不能再从鹿鸣那里问出一点有关他主人的消息。
　　对于主人的名字、住址之类的问题，鹿鸣还是一如当初，一问三不知。林君不由得叹气，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钻个空子把这个人偶带回自己家。因为人偶涉及了社会争论不休的伦理问题，法律对人偶制定了一系列严格的规定，比如一户人家只能拥有一个人偶。
　　“唉，找不到你的主人可怎么办呢？要不你跟我回家吧。”林君只是随口一说，谁知鹿鸣竟有了反应，他稀奇地说了一个完整的句子。
　　无知的小人偶第一次表现出自己的意志，他抗拒地摇头：“东东让我等他。”
　　“东东？”林君惊得坐直了身子，追问，“东东是谁？你的主人吗？为什么要你等他？”
　　但鹿鸣仿佛只会说这一句话似的，又是一脸茫然，当机了许久才重复了一遍：“东东让我等他。”
　　林君扶额又无力地靠在了椅背上，医院方面知道他主人家的名姓，但是他们的电话联系不上，住址也人去楼空。一个东东的小名根本是一点用都没有。
　　林君还想再做些努力，休息室的门被又一个护士匆忙推开。
　　“林医生，你快去看看！”护士跑得急，声音都带着喘，“那个vip病房的13178有人过来闹事！”
　　闹事？他们人偶医院可以说是医闹率最低的医院了，闹事那可以说是千年难碰一回。林君赶忙站起来向vip病房奔去，走了两步又回头嘱咐刚刚的护士留在休息室帮忙照看一下林笙二人。
　　护士自然一口承应，她看着林君小跑着远去的身影，心生感慨，这林医生对他这个堂弟还真是细心，难道真的是什么童养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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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一旦停更就再也不想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