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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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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顾轩也顾不得他和顾本桓的矛盾,开口问到。
“与其说林子奇是内鬼,我更相信内鬼是另一个人,他只是个替死鬼。”顾本桓皱着眉,声音压得很低,语气瘆人的冰冷。
“你的意思是……林子奇是被人陷害的?所以他可能是遇害了。”沈华宣·凡可说。
“很有可能。”顾本桓点了点头:“但现在的根本还是要找到林子奇,无论是死是活。不过,我猜他存活的概率比较大,如果要让我们相信他是叛徒的话,第一点就是不能让我们找到他的尸体。因为他死了,我们会把他是内鬼的概率压低。所以,不让我们找到他尸体的办法,有两个:一、把他藏在一个我们都不知道的地方。二、让他活着。因为如果他长时间失踪,也会引起我们的怀疑。”
众人不得不承认,当真没有比顾本桓更适合进长老会,当伍卫军将领的人了——他可以只根据只言片语抓住其中的根本问题,可以通过几个问题推出事情大概的过程,可以通过推理想出解决问题的方案,甚至可以变态到和敌人同一个思考方式思考问题。
此人要是善了,是万华最大的福气。此人要是邪了,是万华最大的祸患。
“他什么时候失踪的?”顾本桓回过头问邓俊瑕。
“十一日下午。”邓俊瑕的眉毛皱得都要系成死扣了。
黎元突然开口:“各洲自卫队队长?”
“在。”五位队长同时回答。
“各支配两队自卫军在自己大洲通缉林子奇。”黎元说:“你们没有要交代的就先断了通讯,分配任务去吧。”
“是。”在会议室座位上的五“人”隔空消失了。
“黎爷爷,万华内估计不止一只鬼吧。”顾本桓不顾“会议厅内不得吸烟”的警告,直接点了支烟叼在嘴里。
“是……”黎元喃喃道。
……
顾本桓暗自叹气——本来是打算来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来找不痛快的,顺便了解一下现在万华的情况,谁知道情况是了解了,不过这情况可是真糟心啊,真是要一个头两个大了。
这次的事,也让许多人对他心怀芥蒂——虽然之前人就不少。
但这让他的嫌疑大大加大,现在还不知各位长老心里都打着怎样的算盘。
如果他们铁了心地说他是内鬼……
从格罗会议大堂回来之后,顾本桓和沈浔直接回了伍卫军总部。
顾本桓回来之后,眉头就一直皱着,没松开过——这已经是他惯用的表情了,十二年前就是这样,无论在哪里,在谁面前,他的眉头都很少松开。在他面前的人总是不由自主的严肃起来。
顾本桓坐在办公桌前,左手一直无意识地转着右手食指上的指环。
沈浔坐在他一旁,看了不禁皱起眉来——一般人都是右手比左手灵便,所以指环一般都带在左手上,方便右手操作。
如果没记错的话,顾本桓是右撇子,指环也是带在左手上的。
他的右手到底怎么回事?
沈浔不动声色地走到办公桌的另一边,对着顾本桓。
顾本桓正在看着近年来的军事情况。
沈浔伏下身,右手手指轻轻揉开顾本桓皱着的眉头,左手假装无意支撑地握住顾本桓的右手,他能感觉到顾本桓一瞬间的紧张。
而沈浔却“没注意到”似的,笑着,音调低缓地说:“你看,手都冻得这么凉了。”然后直起身,双手握住他的右手,在手里反复揉捏着。
顾本桓强行笑了一下,说:“没事,不冷。”然后尝试着把手抽出来。
然而沈浔却死抓着他的手不放,脸上仍然挂着微笑:“不冷,手为什么这么凉?”
突然,他伸出右手,握住顾本桓握着拳头的左手,然后故作惊讶地说:“哎呀,还真的不冷。”
他突然敛去笑容,说:“本桓,你跟我说实话,你这手怎么回事?”
顾本桓想把手抽回来,但沈浔的手像手铐一样牢牢地拷住他的手。他见也藏不住了,也只好不再隐藏。
他叹了口气,说:“沈浔啊……十二年了,你可真是……”他揉了揉眉,说:“事太多了,太杂了,等这件事过去了,我再跟你解释,好不好?”
沈浔敛去了刚才咄咄逼人的气势,又恢复了原来小绵羊的气质,点了点头,又坐回顾本桓的身边。
但他还是不放心,又问:“我想先知道你这手……没事吧?”
“没事,除了没什么知觉,手有点凉之外,没什么其他问题。”顾本桓左手握了握他的手。
“那会不会对你的行动带来麻烦啊?”沈浔说:“你左手会不会不习惯,做事不方便啊?”
“没事,傻瓜,都两年了,早就习惯了。”顾本桓漫不经心地说。
听着,沈浔的心里突然堵的厉害,忍不住地心疼他,这十二年他到底都是怎么熬过来的?他突然觉得自己现在一点都不了解顾本桓,他现在连了解他过去的勇气都没有。他怕知道他这些年来都是怎么活着的,受过多少罪。
他刚才问顾本桓右手的事根本就是意气用事,根本没想太多,只是心里很难受,想知道他的状况,可现在,他却怕了。。。
黎珠又走了出来,穿了一件深蓝色的长裙,直抵脚踝。肩上还是披着那件淡紫色的披肩,头发披在肩上,随风微微飘动。
她的身材极好——胸部饱满,腰部纤细,小腿线条均匀,很细。这么多年未活动,腿部却没有一丝萎缩。
黎元出去还没回来,他总是这样,开会的那天他总是会很晚才回来。
里溏去后花园浇花了。
只有她一人,所以,她显得分外轻松。不知为什么。
她站在栏杆内,手扶着淡黄色的柱子。
她不常笑,但不知为什么这几天她却总是时不时地在脸上挂着一点淡淡的微笑。
黎珠歪着头,看着天上的太阳,这几天的太阳光分外的柔和。
她笑了,眉眼向下弯,眼角却是上挑,带着说不出的妩媚,和病态。
“你回来了?你回来了。你回来了……”她说了三声,挂着的却已不是妩媚的笑容,而是讽刺。讽刺的眼角,讽刺的嘴角。
“你什么时候来看我?”那讽刺的笑容又变回了纯真,说:“你会的,我会重装出席,见你。”
沈浔像空气一样坐在顾本桓的左边,一声不吭,安静得像块石头。
顾本桓站了起来,握住沈浔的手,向外走去。
“干什么?”沈浔被他拉着走。
“吃饭。”顾本桓说着,头也不回。
“有……有速融糕①。”沈浔说。
(①:速融糕,是一种方方正正的青色糕点,专门用于军队,它包含人体所需的所有营养,只有巴掌大,入口即化,可以使人三天不会饥饿。只是口感很特殊,像……鼻涕……)
“我们不吃这些。”顾本桓拉着他走出办公室,他说:“去吃好的,吃完我带你去黎老元帅家。”
“哦,为什么?他不是要……”沈浔话音直接被顾本桓打断,说:“没有,他不会为难我的,会议结束后,他跟我说我那个表妹想我了,前几天还哭了,让我去看看她。”
“黎家的表妹……就是你小姨家的孩子?”沈浔问。
“嗯。”
“哦。”沈浔撅了撅嘴,说:“好吧,吃什么?”
“唔……出去看看。”
他们就这样毫无目标地在万华的小吃城转着。
顾本桓面无表情的转了好久,终于泄了口气,说:“啊……好吧,你想吃什么?”
沈浔笑了笑,说:“不是你要请我么?”
“我不知道,你自己看。”顾本桓黑着脸说。
“嗯……面。好不好?”沈浔微微抬着头看着他。
“好。”顾本桓摸了摸沈浔的头发,他的头发有些自来卷,摸上去像看起来的一样软。
两人走进一家面馆,要了两份面。
顾本桓坐下,叹了口气,说:“哎呀,本来还想来个浪漫的约会,谁知道某人直接要了份面。”
沈浔笑了,说:“你自己让我选的。”
两人对着坐着,闲聊着。
丝毫看不出他们正面临着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
黎珠今天看上去心情不错,只是午饭匆匆吃过,就让里妈妈推着轮椅回了卧室。
顾本桓和沈浔来时,她自己一个人呆在屋里,放着唱片,歌声悠扬,似是女声,实则男子。
看今朝暮色,黯淡阴沉
观台下众人,酒意渐浓
亦有那一人,眼含笑意
来往皆是过客
唯他笑作满堂
我眉眼盈盈处
是他醉人笑颜
听着丝弦缓急
我独作戏中人
戏里人生独聚
戏外众心百媚
他归去
拥我入怀
吻我眉间
笑说:
待那烽火熄灭
我亦与你厮守
信笺上的字迹
是谁的心中旨意
殊不知
已无来生今世
我亦见不得你
你那魂自飘散
……
听见门响,黎珠回过头来,见到顾本桓,眉眼处尽是笑意,忙要起身,嘴里说着:“表哥,你……”
话未说完,就看见了顾本桓身后的沈浔。
她本是要起身的,结果还是坐下没动。
沈浔走进来,笑着冲她点头,然后转身把门关上了。
黎珠眉间的笑意淡了些许,还是冲沈浔点了点头。
她转着轮椅,给两人拉开了椅子,在这期间,顾本桓就是手揣着口袋,在一旁冷眼旁观。沈浔看不下去了,伸出手要去帮她,黎珠拒绝了。
她摆好椅子,对两人一笑,说:“坐。”
“谢谢。”沈浔对她微笑着,等顾本桓像大爷一样坐下来之后,才坐了下来。
桌子四方,他和顾本桓一人一面,对着坐着。
黎珠坐着轮椅,在他俩夹着的中间一面,给两人倒了茶,略显殷勤。
“表哥,没,没想到,我还能再见到你。”黎珠说着话都时候,嘴角遮不住地上扬。
“我也没想到。”顾本桓说着,拿起一根烟,对着黎珠晃了一下,说:“不介意吧。”
黎珠被他一句话怼的还没缓过神来,被他一问,又笑了笑,说:“没事没事。”
“对了,你们今天怎么来了。”黎珠明知故问着。
“你爷爷把我们叫过来的,他没跟你说么?”顾本桓叼着烟,含糊不清地说。
黎珠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了。
沈浔终于听不下去了,伸出腿碰了碰顾本桓的小腿。
顾本桓根本没理他,沈浔开口道:“不好意思,他说话不中听,你别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