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开，依然如故》剧作师

29、第二十九章 窃案

　　萧默发现，即使有一个上好的故事，文章也不是那么好写的。

　　从梧桐街回来的整整一天，萧默都趴在她那张生活版的临时办公桌上写她的栏目，可她发现，无论怎样渲染文字，总觉得写到最后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一股伤情。故事是个好故事，令人感动甚至有些催泪，但是元旦佳节，到底还是要写一些温情的故事。

　　就这么写一段，改一段的，到晚上下班的时候，萧默看了一眼电脑屏幕最下方的字数统计，“250”，仿佛是在嘲笑她这一天的无能，顿时火冒三丈，猛拍桌子发泄自己的不满：“你才二百五！”

　　于是，还未走的两个同事加上正带着眼镜审稿的主编同时用问询的眼光盯着萧默，仿佛要从她的神情或接下的话语中得以确定自己的智商不存在任何缺陷，并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环顾四周好确定在场的其余人之中谁的智商真正出了问题，最后，以主编无奈而刻意的咳嗽声中结束了他们疑问，统统低头好像无事发生。

　　萧默发誓，她从未如此迅速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窜出办公室，且没有落下一样东西过，确切地说，她把桌子上所有能装进自己包里的东西都扔进了自己的包里，而没有经过任何确认到底是不是自己的。

　　萧默带着怨气回到了自己家的小区，无处发泄的她把所有在她面前挡道的东西都踢了一脚：石子、塑料袋、易拉罐，直到最后一个易拉罐在地上滚了三圈后被一只穿着皮鞋的脚踩住。萧默顺着裤管往上看去，看见了自己男朋友的脸。

　　段长思穿着一身纯黑色的羊毛大衣，深灰色的长领毛衣护住了他微缩的脖子，但他略有些急促的喘息却表明这行头并未防住冬日寒风的侵袭。他一手插在口袋里取着暖，一手拎着一个塑料袋，塑料袋里有两三个铁质保温盒。小区里路灯的灯光打了他半边，照亮了他提着塑料袋冻得发红的手，已是略有些颤抖。他看着萧默，笑得很开怀，插进口袋里的手伸了出来，像她招了招，才把萧默的魂招了回来，初见他是愣在原地的萧默立刻飞快得走上前去，像是背后有什么人在催促一般。

　　“回家啦。”萧默刚走上前，段长思便问候道，然后很自然的用他空出的左手牵起了萧默的右手，塞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萧默只是撇了撇嘴，也不挣扎，只是任由他如此做。她关切得问道：“外面那么冷，你怎么不在楼道里等着？”

　　段长思领着萧默往出租屋走，同时语气里充斥着小兴奋：“只是想早点见到你罢了。快走，外面实在太冷了。”

　　萧默再一次后悔，她没有收拾好屋子，虽然她不记得这已经是她近一个月来第几次后悔了，她最后只能略显尴尬得说道：“呃，那个，桌子上还是可以放东西……的吧，你就放那吧……恩，好，就放那。”

　　段长思只是笑了笑，先简单收拾了一下茶几，空出一个能得下保温盒的地方，毕竟一开始的空位只够放下半个。然后拿了张无用的报纸垫好，开始拆解包装。

　　“这是我妈煲的萝卜排骨汤，这里是她做的桂花糕，自己晒的桂花做的，自从知道你喜欢这一口常常惦记着，这不，刚做好就定要我送来，你尝尝吧。”

　　萧默初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到底还是个吃货，挡不住自己的口腹之欲，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进厨房，取了筷子、勺子，折返，坐在椅子上开始品尝美味。当然，萧默还是有些良心的，她对于美食从不吝啬赞美：

　　“阿姨的手艺实在是太棒了！恩，人间至味啊。”

　　段长思站在一旁，看着她那急不可耐的样子，实在有些无奈：“馋猫。”

　　“猫怎么了？多可爱啊，小猫咪。要不是实在太忙，又养不起，我早就养只小猫陪着我了。喵……”

　　“是。猫不仅可爱，还护食。”

　　萧默立刻条件反射般得双手遮住饭碗：“对，就护食了！你别跟我抢啊，这都是我的，嘻嘻，都是我的。”

　　“对对，都是你的。”段长思只是笑语，而后语气有些正式：“不闹了，和你说件事。”

　　“什么事，你说。”

　　“从明天开始我得出差一段时间，律所有工作。”

　　萧默一听，也放下了筷子，直勾勾得看着段长思：“去多久？”

　　“半个月。”

　　“半，个，月？”萧默用疑问的语气一个字一个字得重复了一遍。

　　段长思走到了她跟前，握着她的手，语气里充满了歉意：“抱歉。马上元旦了却不能陪你。但这实在是急事，推不掉。”

　　萧默头偏到一旁哼了一声，而后抽出了自己的手，拿着筷子不停的在萝卜排骨汤里搅拌，不知道在找什么，许久才说：

　　“好吧，你去忙吧，我的大律师。不过，回来你给赔偿我。”

　　“好好好。”段长思又看了一眼萧默坐的椅子，“你这椅子漆皮都快掉了，怎么不换一把？”

　　“略，没钱。”

　　“你不让我给你租房也就算了，给你换两把椅子，添置个沙发总可以吧。”

　　萧默立刻摆了摆手，连忙拒绝：“不要。说了不用你的钱，就不用你的钱。我萧默，要自己养活自己，不用男朋友救济。”

　　段长思只能摊了摊手：“你说了算。那我走啦，明天还要赶早。”

　　“走啦？”萧默不禁有些失望。这倒是让段长思生了逗她一逗的念头：

　　“怎么，还想留我过夜？”

　　萧默羞得直跺脚：“没有，不是……”

　　“那也不能啊。你那个卧室是可以躺得下两个人的吗？要留男人过夜，先租个大点的房子吧。”

　　“滚！”

　　怒吼一定充斥了整个楼道，邻居们会不会投诉暂且不提，但这带来了一个后果——萧默辗转反侧直到晚上三点还是睡不着觉。

　　年轻男女们跳动的心啊！

　　第二天萧默顶了大黑眼圈起了床，却不是被闹钟叫醒的，而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号码来自霍依然。

　　“怎……怎么了？”萧默的语言里流露着困意。

　　“打扰你睡觉了，抱歉。纯字号失窃了。”

　　萧默顿时消了睡意，从被窝里弹了起来，“怎么会，人怎么样了？”

　　“二老无恙。有时间你来一趟，细说。”说完，霍依然便挂了电话。

　　虽然霍依然说话的语气一直平淡，不露声色，但是萧默却感觉，刚刚电话那头已是电闪雷鸣。暴雨将至。

　　霍依然但这通电话时，眉头一定是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