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如芒》婉里

1、第一回

　　头顶的蓝，单纯，安静，不曾变过。奶色的云朵在浩渺的蓝幕里自由的变化万千，宛如神秘的深蓝海里一簇簇飘过的白色游鱼群。
　　16岁的伊芒和金墨挤在塑胶跑道边古木巨大的树荫里，看着午后稀薄的阳光篮球场上挥汗如雨的安吉辛，铁三角关系里安吉辛是唯一的男生。
　　高三毕业班的安吉辛，有着蜜色的皮肤，渐渐舒展开的英俊，身体里未完成的拔节的细节。安吉辛每投进一个球，他的球迷们都会用剧烈的亢奋的小高潮给予他更热血的高潮，像小型的NBA失控的现场。
　　“我待篮球如初恋。”一向是安吉辛的标签。出生入死，青梅竹马。
　　金墨举着过时的拍立得，将所有值的纪念的时光刻在胶片里。
　　跳跃，投篮，三分，进了，好球。八岁开始玩篮球的安吉辛在乌泱乌泱地欢呼里骄傲地朝藏在树荫里的伊芒和金墨奔去，他迫不及待的和她们分享他的喜悦。
　　16岁那年念高一的安吉辛应邀参加学校初中部的篮球联谊比赛。比赛应声结束的长哨里，安吉辛粗心的随手将篮球拍向地面，受弹力的作用，篮球反弹出调皮的弧线，砸进观众席的人堆里，像一颗投进湖面的石头。不偏不倚砸中了伊芒的额头，周身的观众纷纷捂上惊恐的唇形，那个被砸的人头是走了狗屎运吗？
　　小声地议论和谩骂滚滚而出。
　　伊芒眼前顿时星星乱飞向后仰去，鼻血染红了每天用漂白液漂洗的白色校服，像极了雪地里开出的珠沙曼华。
　　安吉辛和金墨被吓住了，金墨“嚯”地直起身，指着被人堆簇拥的安吉辛。“你丢的球砸坏伊芒了，你的负责。”安吉辛看到憋红脸大声叫唤的金墨，他匆匆拨开人潮，背起晕晕乎乎的伊芒狂奔校医室。
　　伊芒额头剧烈地疼，血腥味让她让她的胃翻江倒海起来，金墨在焦急地神色里没有只言片语，一路颠破在硬朗而青涩地穿着同款校服的脊背上。
　　伊芒在雪白的病床上昏睡了一个下午，窗外茁壮的绿树在热烈的阳光里疯狂的发光，绿盈盈琉璃般。
　　金墨静静的守在伊芒的床边，安吉辛给金墨倒了一杯凉白开。金墨接过水，轻轻抿了一口，湿润了嘴唇，向安吉辛道了声：谢谢！
　　安吉辛满脸歉意：不客气，今天的事我会承担的。金墨用消毒液泡过的白毛巾给伊芒擦干额头不断冒出的汗水，没有看一眼安吉辛：承担那是你应该的，在你的球伤到伊芒的那一刻起。
　　安吉辛微微发怔，金墨倔强而清丽的侧颜让他联想到刚从游泳池里捞出的玻璃球。透明而湿润的玻璃球里映出伊芒单薄的身影。
　　伊芒在都是消毒水浓烈的气味里醒来，她的唇因缺水像久旱干涸的地层表面。金墨欣喜地一杯接一杯给伊芒接着凉白开，伊芒喝着水平复着疼痛带来的不安的情绪。安吉辛拎着他母亲熬好的白粥匆忙赶到病房。安吉辛看到醒来的伊芒，说：你们一定饿了，我带了粥，养胃又容易吸收营养。安吉辛将保温桶里的粥分装在三只白瓷的小碗里，金墨端起一只盛好粥的碗，轻轻搅拌碗里浓稠的粥，待粥达到可口的温度，金墨将粥递给伊芒，伊芒整个人散发着浮世的气息，一双眼宛如浮世里可遇不可求月亮泉:我是真的饿了。
　　伊芒看向安吉辛：就是你送我进来的。一语双关。
　　安吉辛不假思考：是我。是我大意了。对不起。
　　伊芒露出狡黠的笑容：作为补偿，你给我们送一个月养病的粥吧。“我们”金墨心头一暖。却依旧一副神色淡然的样子：一个月的白粥就就把你打发了。白白，你应该好好讹他一笔。安吉辛可是我们学校里传说级有脸有面的人物。
　　安吉辛，我和墨墨挺恐惧你的毫无理智的粉丝们，讹人就免了吧。
　　伊芒你很聪明，不令人讨厌的聪明。对于伊芒的精明和金墨的大胆，从小在复杂环境里成长的安吉辛来说，像磁极，不排斥就只剩互相吸引了。
　　30天，美味的食物。从不熟到熟悉，食堂里饭桌上的早餐营养粥一段小小的时光，渐渐滋生的感情，让他们仨有了共同的话题，共同的秘密，承受着共同的善意或者不善意灼灼地目光。或者因为那些面红耳赤地争吵，印证着金字塔般三角形最稳定的真理。
　　安吉辛于是有了老灰这个诨号，和他背了六年的灰色的大书包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白白墨墨老灰多像三星集团白富美李富真穿得出神入化的黑白灰，面对初识的场景，安吉辛不由感概：我老觉得自己被狠狠讹了一笔，怪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