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月》寒晓轻

6、第 6 章

　　九月八日。入夜，上灯。
　　“宗儿，那日你并没有说实话，对吧？”老夫人屏退所有的人，盯着阴宗问。
　　“是的，怕吓着他们，只是大体说了说。其实，那夜，我和掩月杀了绿衣人，还没有待去细看，尸体便化成了脓水。梅雪楼主中的毒是‘轻风拂面’。”
　　“宗儿对毒倒是颇为了解。”
　　“逐风寨主死后，我专程搜集过关于药山的资料。而且………………”阴宗迟疑了一下，“我觉得不仅仅是药山的人，还有别人也在乘机使坏。”
　　“怎么说呢？”
　　“想想逐风和梅雪的事，很多人都知道。肯定有人利用这些事来达到一定的目的，包括从中暗算破云庄。毕竟是江南第一大庄，不言自明的南方之首。别人不把咱们拉下来，会有人上得去么？”
　　“是啊，老身也有这个想法。”
　　“药山又在其中插了一手，事情更麻烦了。”
　　“那明日他们是会在白天来还是晚上来？”
　　“这个？不好猜测，只有等待。”

　　掩月悄无声息地躺在锦榻上，说不清楚她会在何时便没有了呼吸。
　　老夫人静静地坐在榻前，她要守女儿的身体，看看是什么人来要了女儿最后一口气。
　　一听外面打更的声音，已是三更了，老夫人打了一个哈欠，却不敢轻举妄动，仍是固执地守在榻边。她一个接一个地打着哈欠，不停地喝着茶，以便能撑到天亮。
　　到了天亮，是九月九日白天，然后还有一个夜晚，挨到了九月十日，便会有一丝转机。
　　碧落和黄泉从不会爽约，阴宗他们在外面布下了天罗地网，希望能挡住来人的入袭。

　　老夫人毕竟人老人，一不小心就打了一个盹。
　　高烛光照四壁，没有什么阴影，有人在暗中守护着屋内的人。
　　她一下子惊醒，忙去看看掩月的情况，却发现全身发麻。抬头一看，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呈于面前。
　　老眼昏花？还是做梦？
　　“你你…………………你怎么在这里？”她好容易挤出这句话。
　　“您的女儿不是一直都喜欢我？成了亲还不停地骚挠我。这不，我来看她了。”
　　“干什么？不许动她！”老夫人激动地叫着，她做梦也没有想到是洛浚！
　　洛浚正朝着掩月走过去，烛火照着他阴睛不定的面容，听了这话，转过身来，轻轻柔柔地说着：“她总是横在我和舞月之间，舞月因为她姐姐，永远也不接受我。”
　　“不，她喜欢的是阴宗。”老夫人脱口而出。
　　“你们都错了，她阻止他们成亲是因为她知道她姐姐喜欢的是我，不是阴宗。可惜大家都会错了意。”洛浚依然轻笑着。
　　“你要怎样，不许动掩月。”
　　“哈，你们都得死。舞月那里，我自有办法让她乖乖听话。不会让她知道真相。说我毒是不？我本来是要放过您——姨妈的，但我怎么劝，你也不肯去我家，后来发现你知道了不少事，没办法了。”
　　“仅仅是因为掩月喜欢你，你就要下毒手？”
　　“哦，姨妈，您有些事大概还不知道吧？我来说给您听。”

　　舞月很小的时候，身患莫明热毒，第一次差点没命时，来了一位怪医，他告诉老庄主，需用掩月的血来为她换血才可以得救，这是第一步，而且没有十成的把握。以后若再病发，需带走舞月。除此之外，还有若干苛刻的条件，包括舞月要永远放弃练武和她的毒誓。
　　掩月很懂事，答应给妹妹换血。老庄主无法选择，又知道夫人很疼姐妹俩，怕节外生枝，不让当事人外的人知道。
　　事后，他把小舞月叫到身边，说她以后什么都不可以和姐姐争，因她的命是姐姐给的。舞月望着他，不大明白，但还是点了头。
　　掩月这次换血导致全身受损，后来练功时受了一定的影响，向高层行进时，总会莫名地滞留。

　　舞月知道掩月喜欢我，不管我一直如何对她，她总是一副不解风情的模样。她漠然地撇开我的感情。
　　只要掩月存在，她就不会接受我，那怕她的姐姐早已嫁人。

　　“哦，您在等救兵？哈哈哈…………。等不来了。你进来吧。”洛浚向门外招呼着。
　　阴宗缓缓进来，他对洛浚毕恭毕敬。
　　“你们？”老夫人傻了眼。
　　“以为他很厉害？如果不是我在暗中扶持，破云山庄不可能有今日的地位。世上真有药山么？哈哈哈，全靠我的计划和手段和那些模仿传说中药山的毒。我不会满足于江南这点势力，要一统整个武林。逐风梅雪，这些不过是该要扫清的绊脚石罢了。”
　　“不，你要害掩月，还因为她开始觉查你的阴谋。你烧小筑，是想查一查一直没有踪迹的破云剑谱下册，还趁此离间她们姐妹俩，就算离间不成，也可以让大家人心惶惶，为下一步计划做好准备。”
　　“姨妈还不算糊涂。”
　　“我当然不糊涂，我和掩月还跟着放火，把火势弄大，彻底毁了小筑。这样我们便可以住在山庄了，不然舞月是死活不肯来的。”
　　“你……………”
　　“当然还可以让舞月以为破云剑谱被烧了，也就让你们也知道了。如果猜得不错，你可是经常暗中盯着舞月。”
　　“还知道什么？”洛浚胸有成竹地说，“说完了好上路，省得憋得慌。”
　　“没什么，掩月只是觉阴宗不对劲，发现他利用破云山庄的掩护，暗算了很多人。偷袭梅雪楼主的人本可以生擒，却被阴宗急急杀死，还用了化骨粉。没有想到是你才是主谋！”
　　“完了？”
　　“完了。只是不明白你为何这样大费周折。”
　　“为了不让舞月疑心。”洛俊说完示意阴宗拿出一包药粉倒在蜡烛上，“你们会慢慢地，毫无痛苦地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