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汝白玉染红霞》灰言

2、成婚

　　北沁遥不自觉握紧了拳头，南无商你可别负我姐，要不然……

　　而房间里，北芊芊看着拉她坐下的北馨瑶，便明白馨姐姐这是有话要与她讲。

　　“早些时候，小芊儿打趣姐姐的时候可没现在这恬静的样子呢。”

　　闻言北芊芊脸一烫，早先打闹不觉着，现在回想，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啊。

　　头低了些，讷讷地说不出话。

　　北馨瑶了然，像揉自己弟弟一样揉了揉这小妮子。

　　北芊芊的心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但自家弟弟是个通了六窍的榆木疙瘩，要走婉转的路线可不容易。

　　旁观者清，她知道自家弟弟对小芊儿还是有些不一样的，他们有自小长大的情谊，虽然那小子没开情窍，但小芊儿是他想护住的人之一，有时候面对小芊儿会比面对她这个姐姐要多一分羞涩，不过年少不知，只为自己有时的踌躇而恼怒。

　　但青梅竹马能不能修成正果却不能保证了，迟则生变，明媚直白的女孩子在这方面会占不少优势，而她也不知道未来会不会天降这样一个女子。

　　在小芊儿身上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她在面对自家弟弟时怀着自卑，这会让她更难以将自己的心思说出口，将来得了苦果怕是也只会自己咽。

　　“今天的小芊儿很不一样，但姐姐并不讨厌，而且对小芊儿这么喜欢姐姐非常的惊喜呢。”

　　“以往也知道小芊儿好，但第一次听到小芊儿对喜欢姐姐我这件事这么肯定，姐姐这心里就跟蜜糖一样甜。”

　　北芊芊大概是没想到北馨瑶能这么直白，呆呆地愣在原地。

　　为此北馨瑶打趣道：“要是拿个茶壶来，小芊儿怕是能烧壶好茶了。”

　　北芊芊急忙抖开喜帕，有股羞赧的微恼，“馨姐姐还是莫要误了吉时。”

　　北馨瑶笑着看她将喜帕给自己盖好，扶着北芊芊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小芊儿你的心思姐姐都知道，若是可以姐姐也希望小芊儿能和我那榆木弟弟好好的，但一切都要小芊儿你自己争取。”

　　“若是还说不了口，那便让他离不开你。”

　　“他需要的，你独特的，割舍不了便已是攻破城门了。”

　　“切忌沉默，一为恐有人冒领你的付出，二为他揣着明白装糊涂。”

　　“不可高调宣言，若他真的不喜欢，那么你所有的付出都是感动自己的一厢情愿，不仅感动不了他，反而适得其反，徒增厌烦。”

　　隔着喜帕北馨瑶是看不见眼前人的表情的，她只能尽量解释，“是不是听起来有些矛盾，这也正是最难的‘适当’，凡事都有度，其中的分寸还需要你自己去把握。”

　　语毕，她微不可查地叹息了一声，摸了摸北芊芊的脑袋结束了这次谈话。

　　门外等待良久的北沁遥见房门终于打开，开心中伴随着一丝丝酸意，眼眶染了些红意，不敢说话，便沉默着屈膝半蹲下。

　　北馨瑶由北芊芊牵引伏上了弟弟的后背。

　　眼前是一片红色，北馨瑶这时心中也泛起了不舍，药王谷,她生活了二十载的地方，记忆不可控制的涌现，爹爹娘亲、小弟、以及师弟师妹们。

　　她能听见的，呼吸声、脚步声，一直蔓延到药王谷的出口。

　　此时终于有人忍不住出声了。

　　“大师姐，以后也要常回来看看啊。”

　　“是啊是啊，大师姐我们会想你的。”

　　“……百年好合。”

　　“……白头偕老。”

　　在各种祝福声中她听见了自家弟弟的话，“阿姐，这里永远是你的归处。”

　　万千思绪只一言收束。

　　北馨瑶轻轻应了一声好。

　　新娘入轿，迎亲队伍就要回程。

　　北沁遥看了看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的南无商还是没能忍住放狠话。

　　“南无商，若我姐为你所伤，我必不会放过你。”

　　南无商的表情并无任何变化，只回答道：“我既守约迎娶北馨瑶为妻，那此生必然不会负她。”

　　北沁遥不满南无商那张死人脸，但耐不住他姐喜欢，只得狠声道：“最好如此。”

　　外面的一切尽入耳底，北馨瑶心中叹息，任重而道远啊。

　　她并不担心南无商负她，其一从她收集的过往信息来看她这新婚丈夫是个极为单纯的人，其二她弟给她的底气充足，最后她相信自己。

　　就如同她给北芊芊说的那些，她有的是手段来建立这段感情，但也并非那眼中只有这段感情的人。

　　不过嘛，还是祝愿自己一切顺利，不负往昔岁月不负未来。

　　北馨瑶握着喜果端坐于喜轿内，外面锣鼓震天响。

　　头被凤冠压得发沉，估摸着时间，大约过了两个时辰了，喜轿还能平稳前进，仅这一点，南家那边还是有认真筹备婚礼的。

　　外面骑着马的南无商却有些恍惚，自他记事起父母就强调过他是有婚约的，让他不要在外面乱搞。

　　对此，当时南无商他爷爷南明峰直接无语住了，这个婚约怎么来的这夫妻两心里没点数吗。

　　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他只是有点心疼大孙子，只能希望那个江湖势力的女儿是个好性子了。

　　可惜南明峰至死也没见过这个定下的孙媳妇，他在南无商十岁的时候就离世了。

　　此后没了爹的孩子就开始当爹了，南凡慕沐夫妻俩收了心开始发展连理山庄，一个本就是商户的女儿耳濡目染，一个自小就运气极佳，凭借之前外出游历攒下的钱财，这生意做得红火极了，衣食住行都沾点，竟一跃成为了长延城的首富，惊呆了长延城其他经商的老板。

　　夫妻恩爱、孩子省心，连未来的儿媳妇都找好了，南凡慕沐这小日子过得舒舒坦坦，就是夫妻俩时不时会想起当初那段自由的时光。

　　良心察觉到蠢蠢欲动的向往之心，恶向胆边生，啪一下拍进土里，还给填上了土包。

　　于是夫妻俩对视一眼，默默哀悼那消逝的芬芳。

　　此时，连理山庄的夫妻俩核实着晚上的宴席情况，忙里偷闲之余又对这个儿媳妇翘首以盼。

　　孩子有媳妇儿了以后就是孩子他媳妇儿的人了，等他百年之后就能放心大胆的见老爷子了，至于孩子的孩子就看自个儿孩子争不争气了，这也找不到他这个当老子的头上，他家阿沐想必也是这个态度吧。

　　就见慕沐拿着礼单进来，夫妻两人对视一眼也不知道对视出来个什么，反正看着看着就笑了。

　　这夫妻俩的心态在整个长延城也是相当‘开明’了，只能说一个被窝没能睡出两种人。

　　已故的南明峰：吹胡子瞪眼，觉得自己要再死一回了，并试图找出一根黄金棍给他最爱的逆子一顿炒肉。

　　此间话不提，药王谷作为一个半隐世的江湖势力，地处偏僻，谷内基本可以自给自足，但为了避免消息阻塞，药王谷有个贩卖药材的外草堂，定期出谷出售药材顺便打听打听基本消息。

　　北馨瑶之前收集的有关南无商的消息也多从外草堂得知。

　　此外每半年一次的开谷诊治不仅可以精进药王谷弟子的医术，还可以顺带获得大量的消息。

　　是以喜轿将近黄昏才到连理山庄，还好没有误了及时，当然不管是药王谷还是连理山庄都不会允许发生这样的事，两方都有后备方案，索性一切顺利也就用不上了。

　　黄昏的夜色将一切都柔和了，南无商没什么表情的脸都显得温和了许多，南凡与慕沐坐高堂，场面热闹而祥和。

　　当然没什么不长眼色的人出来说什么南少庄主脸色难看不想成婚之类的，主要是作为长延城首富之子，加之好颜色，南无商在长延城的知名度可不低。

　　是以这性子比较冷也就声明在外了，宾客也只能在心里感叹一句，这少庄主成婚也是这个冷淡模样，怕是要苦了新娘子了。

　　未出阁的少女到不了这里来，倒是不少江湖少侠慕名前来，南凡对这些送礼的少年郎自然是乐呵呵欢迎的，他南家家大业大，少不了这点吃的，况且嘛，成婚人越多越热闹。

　　迎着不少人羡慕的目光，北馨瑶与南无商手持红绸两端在司仪的唱和声中拜天地、拜父母、拜良人。

　　众人见不到新娘子的模样，但从身形来看倒觉得两人般配，一个长身玉立一个身姿窈窕，红绸两端，一端骨节分明、色如冷玉，一端纤长润泽、恍若软玉，与这满堂红色倒也相映成趣。

　　许是两人气场相合，或是当真天定良缘，这越看啊，就越是觉得他们合该一对。

　　眼见礼成，上方南凡和慕沐脸上的笑意都溢出来了，南无商心中忽地就落定了，仿佛有了归处，在一片红绸的映照之下，脸上瞧着也像是一片喜气。

　　新娘子送入洞房，宴席开始，在主人家的招呼下，这喜意似水一般从连理山庄往外蔓延。

　　这么说也没错，连理山庄的仆人手上挽着篮子，喜气洋洋地朝过往的路人分发喜糖。

　　连理山庄少庄主成亲不仅满城皆知，也成为长延城来往过客的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