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涌成他》南后生

3、chapter 3

　　“警察？警察不挺好的吗？”
　　“好。”她继续低头吃着，面条涨饱了水，叉子一挑就断了，味道也不像刚泡好一样了。
　　何慧看看她，又看看桌子上的啤酒，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轻地、轻轻地叹一口气。
　　沈倚歌抓紧扒拉完最后几口面，抬头看见桌子上最终还是没打开的啤酒，嘴角微抽搐了一下，拉开椅子站起来，把碗筷放到厨房水池，想早上起来洗，走回来托着何慧站起来，轻声给她说:“妈，我明天给你做啤酒鸡吃。”何慧笑着点头，沈倚歌引她向卧室走，顺手把灯关了，一片黑暗静谧中，何慧听见沈倚歌温软中带了一点祈求的声音。
　　“妈，我今天想和你一起睡。”
　　何慧眉眼无声地掠过一丝宠溺和心疼，轻轻应到:“好。”

　　沈倚歌穿着半袖棉白衬衫出去买菜，今天正好她轮休，又是个周天，集市上人多而嘈杂，她随便挑了几样菜之后便去买鸡，买鸡的大爷认识她，看她过来，“倚歌，买鸡不？”
　　沈倚歌躬身隔着笼子看里面各种各样的鸡，笑着点头。
　　“给你妈炖鸡吃啊？”大爷伸手进笼子捉了一只母鸡，那母鸡似乎已经意识到自己命不久矣，在大爷手里死命挣扎，细小的绒毛打着卷从空中飘下来，咯咯咯的放声大叫。
　　“……对，啤酒鸡。”
　　大爷得意洋洋地挥挥手里的鸡，那鸡继续大喊大叫，“瞧这鸡，刚上的小母鸡，肉质鲜美，”肉质鲜美的小母鸡疯狂蹬腿，鸡脖子都快成了一条线，大爷的眼神格外赞赏，“你瞧瞧，多有活力啊！”他看向沈倚歌，“要哪只？”
　　沈倚歌指指格外有活力的小母鸡，“那就……这只？”
　　“好嘞!”大爷以伸手不及掩耳之势抓住小母鸡的两条腿，走进里间，“免费给你淖毛切块!”
　　被热情打败的沈倚歌:“……”
　　阳光灿烂，早上刚下了雨，空气里带了微微的湿，似乎都反射着五彩斑斓的颜色，她站在摊前等着，突然听见集市边上的马路上车铃声响了一片，沈倚歌应声望去，看见一个穿黑色衬衫的矫健背影，横穿马路，进了对面的小卖部，小卖部的玻璃橱窗被老板擦的干净的人影可鉴，那人的侧脸就毫无遮拦的透出来，被她看的一览无余。
　　正是顾长云。
　　他垂着眸子对那老板说话，虽然隔得远，但沈倚歌也能在脑海里勾画出他密而长的睫毛以及眼尾常带的不屑和痞气，鼻子很挺，带着干脆利落的帅气和立体感。
　　他似乎买了盒烟，买完之后拿着烟盒零钱一手揣兜就推门出来，脸正好冲着沈倚歌这边，沈倚歌下意识低头，又觉得欲盖弥彰，抬起脸来才发现自己自作多情——顾长云压根儿就没看见她。
　　他出门就转了个弯，在一个老年乞丐面前停了步，那老乞丐坐在人行道一块毯子上，身上衣服已经成了灰黑色，夹着油渍和污物，头发不知道多久没洗了，长而杂乱的花白头发上沾着不明黑色固体，整个人瘦的像个竹竿，右腿不自然的弯向一边。他面前放着一个不锈钢小盆，低头看着地面。
　　顾长云站在他旁边把手里剩下纸币和硬币弯下腰全放进了那个不锈钢的小盆里，那老年乞丐被硬币与盆底碰撞的声音惊醒，抬头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一瞬间染上喜意，抬手作揖向顾长云摆了几下，似乎还说了几句话，隔了一条车来车往的马路，沈倚歌没猜出来他说的什么，但大抵就是什么“好人一生平安”之类的。
　　她看见顾长云微微颔了下首，便转过身大步往这边走过来，边走边抽出一根烟叼在唇上，然后左手掏兜，似乎在找打火机，马路穿到一半的时候，他摸出了打火机，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烟，左手拿着火机想点，结果他抬了下眼，然后停住不动了。
　　他和沈倚歌对上了眼。
　　那火机冒出了短暂的火花，橙红色还没挨上烟尾的烟丝就戛然而止，只留下一点淡蓝色的火星。
　　顾长云没想到这么巧能遇见沈倚歌，他脑子里空白了一瞬，只留下沈倚歌说过的“忌烟忌酒”。
　　真是尴他妈的尬尴到姥姥家了。
　　其实他一直没抽，就今天警队聚餐一群半大小子拼酒又抽烟，害得他烟瘾犯了，实在忍不住，出来透风顺道想抽半根过过瘾，结果烟还没抽，就成了车祸现场。
　　沈倚歌看着顾长云右鬓断眉缓慢地挑了挑，然后若无其事的把一套家伙收进裤兜里——如果不是旁边的电动车众人按响了此起彼伏的喇叭的话，他可能还能再从容自若一点。
　　顾长云皱着眉头往旁边看，一个大妈看见他站着死活不挪位置立刻就怒了。
　　“小伙子，横穿马路这么危险你知道吗？小心警察来抓你哦！”
　　沈倚歌没忍住，终于笑了，警察抓他？自己抓自己吗？
　　顾长云顾大爷没说话，终于大步走过来，大妈见前面没人挡着了，一加油门就疾驰过去，顾长云凭借多年从警的听力灵敏听见大妈仍然碎碎念的声音:“好好一个小伙子……可惜听不懂人话……”
　　顾长云眉头皱的更紧了，几步走到沈倚歌面前，沈倚歌笑的前仰后合，突然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好笑？”
　　“好笑啊……哈哈哈……！”
　　笑声突然停住，沈倚歌眼神里多了一点惊讶和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喜悦。
　　“……”顾长云意识到什么，眉头紧锁，多了一点复杂和沈倚歌看不懂的意味，“……抱歉，”他张了几次嘴，又合上，抿了抿嘴:“……沈医生。”
　　沈倚歌咬着唇间软肉，一点点血腥的腥锈气慢慢在口腔里溢出来，她固执的抬头看他的眼睛:“为什么说抱歉？”
　　顾长云顿了一下，眼睛下意识躲开看向一边，“什么？”
　　沈倚歌没放弃，伸手拽住他衬衫下摆，又重复一遍，“为什么说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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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全，明天会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