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国浮世绘》闻太师

3、熊天师的野望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熊天师就起床赶往机场，准备乘坐民航班机前往虾夷岛。军用运输机的条件实在不怎么样，连座位都没有，居然是席地而坐。
　　在那个民航飞机刚刚诞生年代，客机的巡航速度普遍只有300-400公里左右。上海到虾夷岛的航线有2100多公里，需要飞行近7个小时。当时美国的主流客机是只有28个座位，巡航速度360公里的DC-3；□□也差不多，销量最好的飞云-2A型，拥有20个普通座位和4个豪华座位（也就是后来的所谓头等舱），巡航速度350公里。
　　熊天师自然买不起拥有大空间的豪华座位，普通座位的舒适度也不错，起码比火车硬座强得多。匆匆上了飞机，扣好安全带，熊天师靠在椅背上闭目冥思这次的任务能不能捞点好处：毕竟九流猫那里没有大把的钞票是不行的，自己只是个小小的副科长，还有不工作的老婆要养，如何能比得上那些一掷千金的富二代？虽说自己弹琴的水平不错，平时可以去酒吧或者乐团兼职，但收入也就只够补贴家用罢了。想要包下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女，还差一条银河系呢。他每每想到九流猫要在别人的身体下婉转承欢，熊天师心里就像有团火在烤着。
　　按说军需处是个肥的流油的部门，可惜正因为如此，监管极多：不但有国防部自己的审计机构，还有□□的、议会的、乃至财政部和国家安全局每年都会来插上一脚。熊天师的灰色收入，只能维持他每月去灵溪宫奢侈一把。
　　倒是下面那些一线部队里具体负责的军需官可以卖些零碎的剩余物资。这次2700元私房钱，是自己这半年下基层检查工作，从下级部门孝敬的各种“劳务费”里扣下来的。陈圆圆经常和机关住宅区里的军官家属们互通消息，稍有不慎就会被她知晓，实在不是充实小金库的好方法。必须要找一个不易被发现的赚钱路子，熊天师暗暗想到。
　　这次去虾夷岛，自己是全权负责物资补给的，如果能拿到报废弹药的话，必然能大赚一笔。可惜这都是指定厂家处理的，价格和数量都是国防部签好了合同，加上各种机构互相监督，作弊的难度很大，操作起来实在是。。。熊天师暗暗叹息，所谓脑闷愁肠瞌睡多，不知什么时候就伴着螺旋桨发动机的轰鸣声睡着了。
　　飞机终于抵达虾夷岛，熊天师晕乎乎的从座椅上起来，狠狠伸了个懒腰，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这才提着背包缓步走下飞机。机场外已经有勤务兵来接机了，在虾夷岛的军区招待所给熊天师安排了单间，条件还算不错。
　　“长官，请您先休息一下。司令员同志晚上会请您吃饭。”
　　“哪个司令员？虾夷岛军区司令员刑天钺中将吗？”
　　“是的，长官。“
　　“尼玛。。。。。。。老子不想见那个老疯子！”（这句话是在心里说的。）
　　不管心里怎么想，该去还是要去的。
　　“将军阁下，我就是一个小小的文职副科，哪里值得您老亲自接见啊！真是受宠若惊！受宠若惊啊！”熊天师脸都快笑麻了，心里不断祈祷赶紧吃完这顿饭。刑天钺笑的很是慈祥，颇有长者之风，不过仅仅是他自己这么认为而已，在熊天师看来，这简直就是大灰狼见到小红帽的笑容：“这老头不会是同性恋吧？”
　　刑天钺残暴之名中外皆知。要不是他下手狠辣，屠杀敌国百姓过甚，也不至于失去晋升大将的机会，更不会从上将贬为中将。但是话说回来，若非他杀的多，这虾夷岛上200多万东洋倭人还真是不好处理。当时刑天钺指挥的共和国陆军第一集团军自登陆虾夷岛（当时还叫做北海道）开始，仅用一个月时间就攻下了这个面积足有八万多平方公里，相当于台湾岛2倍多的大岛，俘虏日军23万余人。一年之后，虾夷岛几乎没有了一个日本人，据说当时整个虾夷岛四周都是赶来吃死人的鲨鱼，密集的就像高峰期挤公交车的上班族。
　　这样的局面实在没法收场。在西方列强的集体压力下，刑天钺被送上军事法庭。这个军事法庭是共和国国防部与总参谋部联合组建的，本来西方列强要求在国际法庭的公审，被外交部一口回绝。
　　在军事法庭上，面对自己的同袍和诸多上级领导，刑天钺依旧盛气凌人，语惊四座：“我惹的祸我去收拾，日本恨我入骨，那就让我去当虾夷岛驻军司令！老子倒要看看，他们敢不敢派人来杀我，他们杀了我，你们正好出兵给我报仇！我刑天钺可不是孬种，反倒是你们，因为我杀了几个日本人，就要治我的罪，嘿嘿，友邦惊诧啊友邦惊诧！”
　　国防部长申公砥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不识抬举！”随即拂袖而去。
　　经过三个多月的时间，国防部终于找到了，或者说制造出了足够的证据，证明那些日本平民都是拿起武器反抗过的，当时的情形也不允许仔细甄别，所以这不能算屠杀。刑天钺得以无罪释放，但是依旧被降级，如他所愿，当上了虾夷岛军区司令员，不过罪名却是藐视法庭，辱骂上级。
　　不管世人是否相信这些证据，共和国摆出了极为强硬的态度：判决结果绝不可能更改，想为日本出头的就来试试，不敢试就闭嘴滚一边去。于是这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那句话咋说的来着“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许多西方记者都来到虾夷岛寻找证据，他们也确实找到了很多大屠杀的证据。可惜要么物证在出境时被扣留销毁，要么人证很快被灭口。只有一个美国记者用渔船偷渡把证据带出了虾夷岛，随即在华盛顿日报上头版头条刊载了这一重磅新闻。
　　然而共和国外交部表示证据是伪造的，是美帝国主义的无耻污蔑。官方报纸《共和国新闻》连续三天专炮轰美日联盟的无耻嘴脸，并且把美帝屠杀印第安土著的事情翻来覆去说了十几遍。
　　1920年，刑天钺带领着一支总兵力高达30万人的二线集团军---第62集团军来到虾夷岛驻扎。这支军队有四分之三的人是新招收的预备役、民兵和从来没摸过枪的热血青年。至于武器装备。。。和人员一样，以老弱病残为主。配发的炮弹中，最早的生产日期居然是1898年！已经过期十几年的炮弹打出去除了能发出响声外不知道还有什么用。至于一战中出现的新式武器，比如坦克，那是一辆都没有。整整30万大军，汽车总共只有112辆，还包括了他这个集团军司令部直属的6辆车。
　　国防部给这支军队的任务是新建岸防炮台和修复港口，辅助海军威慑日本老老实实支付那2亿两白银的赔款之外，但更主要的是帮助共和国的移民在虾夷岛定居，所以在刚到虾夷岛的那几年，62集团军实际上是一支以工程作业为主的生产建设兵团。
　　当时战争刚刚结束，日本新败。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列强组成联盟向共和国施压，华夏不得不放弃在日本本土驻扎军队的要求。作为补偿，列强也不会派驻军队帮助日本。
　　于是为了进一步深化战果，在日本海军主力部队被消灭后，为彻底消灭日本的战争潜力，尽可能延缓它的恢复。共和国海军集中几乎所有军舰直抵日本海岸，甚至进入日本港口，对日本所有沿海城市炮击半年之久，为此海军还紧急翻修了许多正在等待拆解老旧军舰，尤其是浅水重炮舰，并为主力舰研制了重达1吨的380毫米高爆白磷□□。
　　炮击行动结束后，日本三分之一的主要城市被彻底烧成废墟，剩下的城市也大多遭到重创。只有那些有坚固的海岸炮台防守的地段才幸免于难。
　　这种情况下要日本立刻拿出这笔钱显然是不可能的。央行行长相柳鸿亲自前往东京，表示可以借钱给日本，日本可以分30年偿还，年利率10%，第一年的赔款将由日本政府和银行所有的黄金储备来支付，金银兑换比例定为1：10。日本不敢不接受，除非他同意共和国在日本所有领土上随意驻军。
　　如此巨额的赔款以及割让日本四大岛屿中的北海道岛，让共和国上下都比较满意。刑天钺除外，他对于没有一举消灭日本，而是在列强的压力下撤兵表示了强烈不满，甚至公开对记者说：“这次战争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伤亡，不但没有消灭日本，连在本州岛驻军都做不到，简直就是军队和国家的耻辱！共和国根本不应当惧怕西方国家，国家领导人做出这样的决定，和当年召回岳飞的性质是一样的！”其实说这种话的人不少，但是那些人不是热血愤青就是退休人员，要么是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平民百姓。而刑天钺是现役高级将领。。。
　　从此以后，刑天钺就在虾夷岛再也没有挪过窝，不管什么派系上台，晋升也轮不到他。刑天钺毫不在乎，在职场上他信奉关羽那样的人品：傲上而不辱下，欺强而不凌弱。由此同僚们几乎都不怎么和他往来了。
　　刑天钺在虾夷岛这一亩三分地作一个土皇帝倒也逍遥自在，虽然军队内部比较排斥他，但是虾夷岛的日本官员可不敢对他有丝毫不敬。就算受歧视，也是共和国军队内部的歧视，日本人要是敢歧视，下场可想而知。
　　最大的麻烦来自于派驻虾夷岛的共和国官员，他们对刑天钺总是暗中怂恿共和国移民欺压仅剩的数万名日本土著十分不满，这分明是和国家的怀柔政策对着干。每当两个群体矛盾爆发，地方政府就得为了善后忙的焦头烂额。从斗殴双方那里收缴的武器中，经常可以发现各种管制刀具和单发枪械。这些武器的来源几乎都能追溯到62集团军那里。为此共和国首任虾夷省省长陆大榜直接告到了□□，但是上面似乎对这种行为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发回来的批复竟然是各打五十大板：除了抓捕教育参与打架斗殴的双方百姓外，给刑天钺严厉的警告处分，撤换了62集团军的几个军官后就不了了之。
　　虽然62集团军的武器装备始终是全军最差的，但是他们也继承了共和国军队勤俭持家的优良传统：那些老旧武器的维护保养工作做得很好。随着大萧条的来临，国际关系日益紧张，集团军的弹药储备也终于不再以过期炮弹为主。30万大军基本都做到了上马能开枪，下马能修路；上炕认识娘们下炕认识鞋。
　　这些年来一直没有改变的是刑天钺和驻扎虾夷岛的海军分舰队司令员风正岳的关系。刑天钺评价风正岳是伪君子，整天穿个军礼服在那装大尾巴狼。风正岳评价刑天钺只有一个字：哼！当然还要配上一个鄙视的眼神和冷漠的表情。
　　时光匆匆，转眼到了1938年。□□突然下令由刑天钺兼任虾夷省省长，原省长陆大榜调任江苏省常务副省长。刑天钺集军政大权于一身，虾夷王的外号算是坐实了。
　　这样的人突然很热情的请吃饭，熊天师的心情很是忐忑，这必然不会有啥好事情。果然，相互敬了一次酒以后，刑天钺开口了：“今日局势，不知道熊兄弟有何见解？”熊天平决定装糊涂到底：“这等大事，我一个小小科员可不敢妄言。”
　　刑天钺嘿嘿一笑说道：“你别打哈哈，我这人不会绕弯子，就直说了。如今举国上下，兵骄将奢，高级将领不是忙于参加派系斗争就是躺在上次大战的功劳薄上睡大觉，我看这样下去恐怕下次战争要吃大亏啊！”
　　这话说得，熊天师更加不敢接口了，只能唯唯称是，半天才憋出一句：“我觉得国防部长呼延雷火和总参谋长防风休还是很重视军队战备的。”他心里说的是：“下次战争不知道，反正老子要是答应帮你做什么事，老子肯定要吃大亏。”刑天钺冷哼一声道：“他们重视的是防备西北边疆和印度洋，是苏联和英国。可是对美国就不怎么重视，以为美国会一直保持什么孤立主义，太天真！你没发觉海军新造的主力舰全都分到南海舰队了么？我这里就更不用说了，前些年日本民生凋敝，经济几近崩溃，国内根本没人在意这个国家。现在日本实行国家统管政策，经济明显好转，开始扩军备战，可国内还是不当回事。虾夷岛的物资储备连一个月的中等强度战斗都支持不了。整个集团军有30万人，看着不少，其实25万人都在种地修路盖房子!如果日本集中力量突然发起进攻，就这战备水平，怕是不出半个月就要全军覆没。我刑天钺是脱了毛的凤凰不如鸡，连国防部的大门都进不去。咱们62集团军30万兄弟的性命能留下几成，虾夷岛八万三千多平方公里的土地能不能保得住，这全靠熊老弟你了！“
　　熊天师大惊失色，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刑天钺这么看重自己，但是本能的预感到危险正在靠近：“那。。。那您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祖上是贵族，堪称四世三公，当代袁本初！论起来，国防部长其实还算是你的远房表亲吧？大家都觉得我是战争狂人，我去要物资肯定不行。怎么样，帮你大哥一把，给我拉来足够一年的物资储备。大哥绝不让你白干，大家都叫我虾夷王，这岛上我还能做点主，将来划给你一块地做庄园怎么样？”
　　熊天师本来已经被说的大脑短路了：对方级别比自己高的太多，又是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提的要求也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但是白送一块地的酬劳让他动心了，有了这么一块地，盖一座别墅可比买一座便宜十倍不止，再把九流猫接来住上一段，说不定九流猫就会从此跟了他呢？那可就是金屋藏娇啊！就算九流猫不肯来，熊天师在外面可不止她一个，帝都电影学院的女生也有几个和他关系很是暧昧。熊天师越想越美，口水都不自觉的流了出来，以至于完全没有考虑到国防部长认不认他这个亲戚，以及刑天钺那意味深长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