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棘手》边戈

8、第 8 章

　　周六，早晨六点十分，原璡被外面一阵‘呯哩乓啦’的声音吵醒。
　　他睡眼惺忪地打开了房门，循声站到了邵习末的房间门口，礼貌性地敲了两下门，然后直接转动把手进去了。

　　邵习末正撅着屁股半蹲着，手里操着拖鞋，目光灼灼地盯着床底。
　　原璡凑过去，“怎么了？”
　　“日！有蟑螂，尼玛的大早上的爬到我床上来了，膈应死老子了。”

　　原璡出了门，进来的时候手里多了把笤帚。
　　他把这玩意儿捅到了床底下，横竖几下，那蟑螂就从床底爬了出来。
　　两个人哼哧了一会儿，搞定了一只蟑螂。

　　邵习末皱着眉头坐到了床上，开始动手拆棉被。
　　原璡疑惑，“你在干嘛？”

　　“这玩意儿窜到了被子上，得洗啊。”
　　他半趴着去勾掉在床沿边上的枕头。身上的睡衣都是宽松慵懒风，一扯一磨蹭，睡裤的带子松了松，往下掉了一小截儿。

　　原璡不经意间瞥到了那若隐若现的白嫩的屁股沟，眼神一顿，随即不自然地收回目光，“咳，那我先去做早餐了。”

　　邵习末心大，压根没感觉到屁股上的凉飕飕，一门心思都在拆被子上。
　　忙活了会儿，他抱着被单被套到了洗衣机旁，三下两下把东西都塞了进去。

　　原璡正在厨房煮粥，不一会儿，门口探出了一头鸡窝，邵习末叫他，“原助理。”
　　原璡回头，“嗯？”

　　“我把被单拿去洗了。”
　　原璡哦了声。

　　“我有点困。”
　　原璡转头盯着他。

　　“我能不能去你房间睡？”
　　原璡直接说，“不行。”

　　“为毛啊？”
　　原璡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不太喜欢别人踏入他的私人领域，只好生硬地说，“要吃早餐了，别睡了。”

　　邵习末苦逼逼地盯着他，大有不睡就活不了的势头。“原助理，今天星期六。”
　　原璡看着他一脸郁闷的表情，有点想笑。

　　邵习末趁势烧火，又叫，“哎，原助理。”
　　语气可怜，表情悲悯。

　　原璡憋不住嘴角弯了弯，“不要流口水。”
　　邵习末秒变表情，吹了声口哨，接着一脸愉快地走了。
　　原璡哭笑不得地站在原地，手里还掂着炒勺。

　　这是邵习末第一次进入原璡的卧室。
　　刷白的墙，软木地板。左边墙上靠着个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厚本精装书，内容难啃，涉猎广泛。
　　原璡的床是大张的双人床，蓝白格子棉被折叠整齐地摆放在床头。

　　邵习末打了个呵欠，蹦到了床上。头侧在枕头上时，他闻到了若有若无的肥皂味，纯粹清爽的味道。拉了拉身上盖着的棉被，凑近吸了一口气，还有点说不出的香味儿。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点神经质。操，他八成是抽疯了。

　　邵习末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将近中午，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再迷糊地把脸埋进了被子中，恍惚地被那个味道包围了。他愣了会儿，才发觉这不是自己的床。

　　徒劳地挣扎了会，邵习末飘忽之中又进入了半梦半醒。翻了个身，揪住了一角的被子抱在了怀里，无意识地蹭了蹭。

　　几分钟后，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眸。入眼的白色天花板，再移动视线，看到门口幽幽地站了个人，不出声，只安静地盯着他。
　　邵习末顿时汗毛倒立，差点吓到嗝屁。

　　原璡抱臂斜倚在门框，淡淡地说，“醒了啊？”
　　邵习末有点尴尬地放开了怀里的被子，坐起来，干巴巴地说，“原助理，早啊。”

　　原璡看不出什么表情，“起床了，你可以直接吃午饭了。”
　　邵习末低头看被自己睡成一团皱巴巴的棉被，莫名地有点尴尬。原璡估计看到了自己抱着被子乱蹭的动作。日，丢脸又丢大发了！

　　一顿午饭吃得有点安静诡异。
　　邵习末夹菜的当儿时不时地瞄着原璡，到嘴的红烧肉嚼的悄然没声。
　　原璡好奇地掀起眼睑看他，平时吃得吧唧咂嘴的人，这会儿全然没了声，他问，“吃不下吗？”
　　邵习末连忙摇头，“没...我刚刚，不好意思啊。”
　　原璡腮帮子鼓着东西，含糊不清地问，“嗯？”
　　“就是，把你的被子给…”邵习末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他有抱被子睡觉的习惯。
　　原璡募地笑出声，“没事，赶紧吃吧。”

　　邵习末松了那口气，过了没几秒，那股乐活劲儿又出来了，“哎，原助理，你这个红烧肉真的够劲，我跟你说啊，我妈练了十年的功力都没煮出你这份儿。”
　　原璡笑笑，“那你多吃点。”

　　邵习末不仅吃得多，还给吃撑了。
　　他买的电影场次在下午三点十分。
　　大河电影城在小河广场的三楼，一个扶手电梯上去，然后左拐，影院墙上镶着灯箱广告牌，推荐各种电影，光影交错。
　　他订票时候顺带购买了零食套餐，一桶爆米花，两杯可乐。

　　检票，拿3D眼镜，进放映厅。
　　里面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邵习末打开了手机里的电筒，朝后为捧着一桶爆米花、拎着两瓶可乐的原助理照亮了台阶。
　　两个人摸摸索索地找到了位置，顺着银幕上发出的淡光，转头看了一溜，除了他们，还有斜前排的一对情侣。差点就能包场了。

　　邵习末挂上了眼镜，伸手去拿原璡怀里的爆米花。单手往上抛，用嘴接，耍着吃。
　　原璡看他，声音压得低，“爆米花放你那儿吧。”
　　邵习末摇了摇头，“我看电影容易睡着，放我这儿不安全。”

　　原璡无语地看了他一眼，“那你怎么又想来看电影？”
　　邵习末耸肩，笑着说，“无聊呗。”

　　静候着电影开场时，邵习末左右看了看，“人这么少？”
　　原璡，“这个时间点估计比较少人。”

　　前边嗡嗡地也传来了对话。
　　“老公，我想喝可乐。”
　　“医生不是说了吗，最好不要喝碳酸饮料。”
　　“我就是想喝的嘛，要不让我们的宝宝来决定？”那个女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宝贝，你要是不出声，就是答应了。…好，老公，你看，儿子都答应了。”
　　“…那就一口。”
　　“嗯嗯，我要你喂我，……不行啦，要用嘴。”

　　“……”邵习末听着那边嗯哼吧唧的声儿，莫名地感觉到有点不自在。
　　原璡估计也感受到了那边小情侣的磁场，侧头清了清嗓子。
　　邵习末转头小声地冲原璡说，“我操，在这儿腻歪？”
　　原璡严肃的脸，悄声说，“眼不见为净，低下头别看。”
　　邵习末忍不住笑了，“晚上吃啥？”
　　“回家吃？”
　　邵习末两眼发光，“要不要回去烫火锅？”
　　原璡没意见，“那等会儿看完电影，去买料。”

　　电影开场半小时，原璡转头看，邵习末已经歪着头睡着了，侧脸立在淡光剪影下。剑眉薄唇，鼻梁高挺。
　　他看了几秒，收回了目光。
　　屏幕上蜘蛛侠吊着根白线飞来飞去，行侠仗义。

　　散场后，邵习末睡得有点意犹未尽，懒懒地伸了个腰，他问原璡，“哎，原助理，你看完什么感受？”
　　原璡想起了邵习末睡觉时的侧脸，简单地评价，“很帅。”
　　邵习末以为原璡这是在夸电影男主。
　　他们搭了电梯下二楼，那边有生鲜超市。
　　原璡手里推着购物车跟在邵习末身后走，听着对方边说话边挑东西，他看着对方手里拿着的一包红色塑料袋的羊肉卷，出声提醒，“你刚刚不是拿了一包了么？”
　　邵习末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我刚刚有拿了？”
　　原璡点点头。
　　“行吧，那换一个牛肉卷吧。哎，原助理，你吃牛肉吧？”
　　“吃。”
　　冰柜旁边摆着一筐的香菜，邵习末又转头问原璡，“哎，原助理，你吃香菜吗？”
　　原璡笑着说，“我不怎么挑食，你尽管拿。”

　　接着，邵习末就跟抽了风似的，看上了什么东西都要回头问，“哎，原助理，这个你能吃不？”
　　原璡起先还会回答一两声，最后干脆自动屏蔽，眼睛盯着别处瞅。

　　结账的时候，整整装了三袋货。
　　原璡自觉地拎上了两袋，“买这么多，吃不完。”
　　邵习末竖起食指摇了摇，“我战斗力爆表。”

　　回到家，洗锅浇汤放料，一片红滋滋的香辣油。
　　另外用蚝油、香醋、芝麻酱、香菜、葱蒜制成了蘸料。

　　外面寒气清冽，屋里却温暖的冒着热气，空气中都充斥着香辣的火锅味。
　　邵习末吃的两片嘴唇红通通，急促地张着嘴哈气，余光瞥到原璡面前的一杯水，抄手夺过，一仰颈，喝了个干净。
　　原璡正在汆汤牛肉片，一回头，发现自己的水杯空了，他看向邵习末，“你喝了？”

　　邵习末又把原璡筷子尖上的牛肉片挟走，“哎，谢谢原助理了。”
　　原璡无奈，“里面还有呢，你挑我的干嘛？”

　　邵习末舔了舔嘴唇，齿白似发釉光，与通红的嘴唇形成强烈的对比，“里边的还得捞。”
　　原璡眼神闪了闪，没说什么，拿过小漏勺打了一勺子料，颠到了邵习末的碗里。
　　邵习末感叹，“哎，原助理，你说将来哪个美姑娘这么有幸，能够嫁给你？”
　　原璡抬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嗯？”

　　邵习末刚要回答，嘴里却咬到一片辣椒，吐了吐舌，嘶嘶哈气，“有没有水？”
　　原璡忍俊不禁，去客厅为他烧开水。

　　饭饱水足，邵习末自发地让了洗碗的位置。
　　他就靠在门框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原璡聊天，眼睛瞟到了原璡沾着泡沫的手，迟疑了会儿，问出了口，“原助理，你手上的伤？”
　　原璡霎时顿住了，缓了两秒，声音有点淡，“刀伤。”

　　邵习末感觉到原璡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他刚想闭嘴转身去院子里消食，突然原璡的声音传了过来，“不好意思。”
　　邵习末反倒愣了下，“没事儿，你不好意思啥？这句话应该是我说才对吧。”
　　原璡深邃的眼睛又看了过来，笑了笑。

　　邵习末看着对方在橘黄灯光下勾勒出的英隽侧脸，莫名地有点怔住，顿了会儿，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太饱了，我去院子里散散步。”
　　原璡浅浅勾起嘴角，“顺便浇一下花。”

　　一盏暖黄色的灯泡挂在墙根上，散发着氤氲的灯光。
　　寒风萧条，刮得盆花咻咻响。邵习末到洗衣池旁拎了个喷水壶，挨个给小花盆洒了点水。一溜儿的看过去，他只认得一株七里香，绿叶缠绕，中间居然还夹杂着一朵小白花。
　　邵习末鲜少有这种文人墨客的情怀，借着月色刚想感受下精华，结果没站一会儿，裤兜里的手机就震了一声。
　　他掏兜拿手机，刘然洲的语音信息，‘邵子，我们明儿中午到，你定个位置。’
　　他手指敲了敲手机屏幕，发了个地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