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猫我都想要》鹿无骨

15、第 15 章

　　第十五章

　　任奕然的手已经开始发肿，好在并没有哪里破皮出血，顾池往他手上倒了差不多一整瓶消毒/药水，晾干了才喷了些云南白药上去。
　　他小心地握着任奕然的手腕，体温从指尖传过来，还是那么烫，顾池沉着气一句话都不说，也不看任奕然。
　　冷着一张脸，倒像是习惯了没有表情，任奕然突然就觉得，这个人冷也冷出了一点可爱来。
　　他并不是外表看上去这样冷漠的。

　　“一会儿我帮你。”任奕然好端端地坐着，手腕被顾池抓着喷药。
　　“不用，我手能用。”顾池把他的手轻轻地担在腿上，“晾干了再吃饭。”
　　“嗯嗯！”任奕然很是乖巧。

　　陈姨依旧是做好了饭就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家，临出门前闻见药味才问他们哪里磕到，检查了二人的伤口处后，陈姨不太放心地提醒顾池，任奕然的手肿的太严重，光喷药恐怕没用，得去医院看，万一骨折还得打石膏。
　　顾池记下了，任奕然也在一边听着完全没当回事。

　　这人再是能忍疼，吃饭的时候还得原形毕露。
　　伤的是右手，他只能拿左手吃饭，筷子用不利索，啃猪蹄也啃得满脸都是，顾池看他实在别扭，默不作声去厨房里拿了勺子出来。
　　“用这个。”顾池把勺子递给他。
　　“谢谢啊。”任奕然仰着头看他笑，把筷子放下拿勺挖着饭大口地吃。
　　还算好，这人虽然吵，吃饭不吧唧嘴就算有公德心了，顾池默默地把饭吃完，坐在那儿等着任奕然啃猪蹄。
　　“你又盯着我吃饭，”任奕然没抬头，啃得很专心，“下次吃慢点，不然你吃完了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我，食欲都被你看没了。”
　　“你吃你的。”顾池移开眼。
　　“我是吃我的啊，你没胃口？”任奕然看了看桌上的骨头，摞成了一座小山，顾池那里连他的一半都不到。
　　“我吃好了。”顾池说。
　　“陈姨做饭是不是天天都跟过年似的这么丰盛，你吃这么点儿，剩了的都倒吗？”任奕然看着最后一个猪蹄，“再啃一个？”
　　“你吃。”顾池抱着手，胳膊有点疼，他又放下，坐得端端正正。
　　“两个人从开头一起吃到结尾才有滋有味啊，你提早结束让我都不尽兴了。”任奕然转了下眼珠子，“你……是不是总是一个人吃饭？”
　　“嗯。”顾池垂着眼睛。
　　“那我以后要是没地儿吃饭就约……”任奕然话说的特别自然。
　　“我习惯自己一个人吃。”顾池打断他。
　　任奕然有些错愕，没继续说，低头把猪蹄儿消灭了。

　　可能是自己语气太强硬了些，让任奕然很没有面子，顾池看见他错愕之后眼里有些失落。
　　这点失落让顾池心里跳了一下。
　　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可这一跳，让他对刚才说出拒绝的话有些后悔。

　　有人想和你一起吃饭？有人不忍心看你一个人吃饭？又或者，有人可怜你形单影只想给予一点点温情？到底是什么想不明白，可不管是什么，任奕然下意识的询问自然而然，又是冲着自己，这份善意居然让顾池有点感动。
　　可他还是得拒绝。
　　不为别的，就这心中一动，落在他人身上就是不正常的，说白了，他可以无所谓自己喜欢上任何人，哪怕是男人，可任奕然接受不了的话，顾池宁愿在有苗头的时候就把他彻底推出自己的生活。
　　原本让他闯进自己封闭的世界就已经破例了，好不容易和一个人有过这样类似友情的关系，顾池实在不想因为自己的特殊，失去一个朋友。

　　任奕然没跟他客气，三五下吃完了，抹抹嘴准备收拾碗筷，顾池站起来把他按下自己去收拾，安排他去给咕咕喂奶。

　　每天的碗他都是自己洗，阿姨只负责做中午和晚上那顿，做完一般顾池就让她先回家了，一周七天，阿姨会抽三天时间早些来家里打扫卫生。
　　一早就听说三中并不是全校寄宿的学校，除了偏远郊县考上来的学生可以申请住校之外，其他学生都是走读，即便到了高三也如此。
　　一个人住，学业又紧，这才不得不请一个阿姨做饭。这么些年和独居没什么差别，顾池自己照管自己的生活已经习以为常，也不觉得有什么。

　　洗碗机里水流哗哗地响着，他把洗好的锅放在原处，走了出来，却不见任奕然了。

　　客厅有窸窸窣窣的声音，顾池走过去看个究竟，却发现任奕然半跪在地毯上，咕咕两只小爪子扒着他的寸头，张着小嘴一口一口地啃着，啃得任奕然一直在傻笑。
　　这么傻的一个人，打起架来浑身都是匪气，切换自如得就像他脸上的表情。
　　你都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还是真真假假都是他。
　　不过凶狠的他也就在一班门口打架那次见过，自那之后顾池见到的，都是浑身冒着傻气的那个。

　　“你以前总打架吗？”顾池慢慢走到沙发边，并没有坐下去。
　　“没有啊，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是六中中考的榜眼。”任奕然轻描淡写地说着，“虽然比不得三中这样，但在以前的学校我也是个学霸，学渣中的好学生。”
　　“你得小心点。”顾池说。
　　“啊？”任奕然茫然地抬头。
　　“今天这些人冲你来的，在校门口守你很久了。”顾池单手插到裤兜里，脸色严肃，“不想再出事最好报警让警察留个底。”
　　任奕然听话不听重点，笑了起来，“所以你今天是在校门口等我啊？你看见他们了？”
　　顾池噎住，不想承认。
　　“你发个句号我以为是不耐烦走了呢，还想着换一家奶茶店买点喝的带回来。”发现顾池放学还等了他那么半天，突然有点开心，“以后能不回我个句号吗，都不知道你要表达什么意思，本来话就说的少，发个微信还只有标点，我拿意念跟你交流啊？”

　　“我叫你报警，如果真有刀，那不是流氓打群架这么简单。”顾池很坚持。
　　“好好好，我周一去学校那边儿派出所跟警察叔叔留个案底。”任奕然有点听话，连连点头，“那你是不是以前常打架？”
　　“没有。”顾池说，“周末会去拳馆。”
　　“卧槽你练拳啊？”任奕然大张着嘴巴，“怪不得今天那几下有模有样的，我都听见那几个狗东西骨头响的声音了。”
　　“没用全力。”顾池想起那几个人满脸不屑，“真打要害他们现在都进医院了。”
　　任奕然来了兴趣，“你们这种专业打拳的是不是认真起来能把人打死啊？”
　　“我不是专业的，”顾池挑了挑眉，“要想打也能打死人。”
　　“多谢大侠对我手下留情。”任奕然抱了个拳，“你们学霸装起逼来真是让人甘拜下风，不过还是谢谢你，今儿要没你我得开瓢了。”
　　“所以才让你小心，万一我今天没等你呢？”顾池希望他正视这个问题，严肃道，“那锁敲你后脑勺，轻的成傻子，重点能死人，你到底惹了什么人？”
　　“我真不是个惹事的，不过倒是第二次听见他们提起大娘了，这会儿我听清楚了，还有个叫什么三儿的？”任奕然回忆着。
　　“宋三儿，偷电瓶那个。”顾池提醒他。
　　“哦对宋三儿，学霸记性真好。一会儿我让人打听打听是哪片儿的人。”任奕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头来，“我记得你说今天晚上有事，耽误你没？”
　　“没大事。”顾池说，“你陪着咕咕吧，我练琴去了。”

　　今天可算是彻底刷新了任奕然对学霸的认知。
　　第一，他很能打，对自己这种只会乱拳打死老师傅的人来说算是专业人士了，出手狠辣，不好惹。
　　第二，这人居然会弹吉他！

　　任奕然默不作声地抱着咕咕跟着他上了二楼，推开门的一刹那就被屋子里摆满了的乐器给震慑到了。
　　他这辈子还没见谁家里有这么全的乐器。

　　这间房里起码有五个大音箱，颜色各异，印着英文，上面摆放着同款色系的小箱子，全是扭扭，瞧着就很高级，满地都是电线插在各种音箱和小方盒上，任奕然不知道那些是什么，各种造型都有，小盒子上也都有扭扭。
　　顾池说的琴是电吉他，靠着墙有个吉他架，上面斜斜地靠着很多把吉他，光看那造型和材质就知道价格不菲。
　　除此之外，房间里很长的一张桌子上放了三台电脑，还架着个多屏幕支架，旁边有打击板和键盘，都连在电脑上，再其他的他就不知道是什么了，看着像电玩室里玩音乐竞速游戏的方块按钮。
　　高级，神秘，很有逼格……

　　顾池的手指头非常修长，蜷起来打拳厉害，伸开了原来还会弹琴，还是电吉他！
　　有点酷啊。
　　任奕然在心里吹了个流氓哨把自己给吹懵了。

　　他抱着咕咕坐在门外正打算欣赏，电话又打了进来。
　　他爸打来的，顾池看了他一眼，本来拿起琴了又架在腿上等他打电话。

　　尽管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顾池还是听见了话筒里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叫骂声，任奕然非常沉默，脸也迅速黑了下去，“嗯”了一声就挂了。

　　“咕咕给你，我走了。”任奕然把奶猫塞到了顾池的衣服兜里，“你不用动它，在里面它也能睡很好。”
　　“怎么了？”顾池看着他黑成锅底的脸色，忍不住问。
　　“没事，我爸打来的，他突然回家了，催我回去。”任奕然扯了扯嘴角，“下次可以听你弹琴吗？我没见过人家弹电吉他。”
　　“我收费很贵的。”顾池一本正经。
　　任奕然愣了一下就笑了，摆摆手自己下了楼回家去了。

　　老爸打电话来确实让人不太高兴，但任奕然黑脸的原因是他听见了电话里的哭声。
　　他妈在哭，这是又吵架了，吵的还很激烈，这么着急催他回去肯定又是因为自己，说不清是为什么，老爸不顾家全靠他妈把自己拉扯大，却因为达不到望子成龙的期望，每每都把儿子不成器怪在他妈教导无方上。

　　任奕然挺憋气的，他爸一年回家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超过一个月，但只要回来，任奕然就没有好日子过，小时候老被打，现在长大了他爸倒是不会动手了，说的话还是那么难听。
　　骂的是任奕然，但是都扎在老妈心上。
　　他脸皮厚骂就骂了，可老妈怎么把这个家维系下来的他看在眼里，很心疼。

　　到家楼下的时候他没急着上去，先给二狗打了个电话，把今天差点被人开瓢的事说了。
　　“就是打听打听大娘是他妈谁，连结了什么地方的仇家我都不知道，防都不知道往哪儿防。”任奕然锁了电驴，往楼道走着。
　　“我找人问问，你这几天小心点吧。手怎么样？”二狗在电话那边问。
　　任奕然看了看自己的手，和猪蹄一样，又红又肿，已经被打成红烧的了，“没事，血都没出你甭管了。”
　　“这帮人太狠了，狗草的玩意儿，”二狗在那边叹了口气，“如果问到人，我要是认识先去提醒一下，估计不是咱们这种混法儿。”
　　“哪种混法儿你最好都别去，一会儿刀一会儿锁，就不是善茬。”任奕然叹了一口气，“说白了你也只是个学生，人家要真是社会上混的，你最好别去沾。”
　　“这不是差点给你打去医院么草，气不过啊！”二狗声音突然大了起来。
　　“消消气，好在只是手，他狗日的要真砸了我脑袋，我醒了不杀他家去我不姓任！”任奕然在楼道里站定，掏着裤兜里的家门钥匙，“行了不说了，我到家了，有消息微信说吧，挂了啊。”

　　他钥匙还没掏出来，家门就被打开了，他爸站在门后死死地盯着他。
　　一股浓重的酒气飘了出来，任奕然默默把自己的红烧猪蹄藏到了后背。
　　“爸我……”

　　啪！
　　话还没说完，当头就是一耳光，重重地落在了任奕然的脸上。

　　谢谢各位资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