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猫我都想要》鹿无骨

14、第 14 章

　　第十四章

　　任奕然正等着顾池回信儿，突然听见声音还以为等出幻听了，回头看了一眼，就见顾池边跑边把书包往下扯，速度实在太快，任奕然猛地刹住车，顾池把书包一甩正好砸到了他旁边那辆车上，而后他抬起腿来一脚蹬在那俩人身上，车和人瞬间倒在了地上。
　　任奕然这才看清楚被砸的那个人手里握着U型锁，刚才是想打他的。
　　车压着车倒在了一边，任奕然抽腿比较迅速这才没压到，他赶紧过去拉顾池，刚碰到他胳膊，顾池猛地一用力把任奕然往地上拽，俩人重心不稳踉跄地摔了下去。
　　一股凉飕飕的风声划过任奕然的耳边，另外一张车的人停了下来，刚才拿锁偷袭他，差一点就打到后脑勺了，要不是顾池把他拽倒，就不只是听到点风声这么简单。
　　这一锁下去不被开瓢才有鬼呢。

　　“操！”任奕然骂了一句，赶紧爬起来拉顾池，然后把他护在身后，“摔到没？”
　　“管好你自己。”顾池瞪了他一眼，把外衣脱下来包在手上。
　　“你这是要干嘛？”任奕然瞅这架势很能唬人。
　　话才说出口，顾池错开身一拳就往他旁边抡了过去，轮到一人肚子上，那人倒下去一脸痛苦抱着肚子滚了好几圈，旁边的人捏着锁又围了上来。
　　“我们找他，”一人抬着锁指着任奕然，又转回来指着顾池，“你非要掺和就连你一起收拾！”
　　“等等，谁叫你们来的？干嘛来的？”任奕然觉得这架打得莫名其妙，他没有结过什么仇家，即便是以前在六中混，该了结的打一场群架也就了结了，何况有二狗，人家根本也找不到他这里来。
　　他抓着顾池的胳膊，往前走了一步挡着他，“是不是打错人了你们？”
　　“就是他！”捂着肚子那人指着任奕然说，“那天就是他把宋三儿的事搞黄的！”
　　“宋三儿？”任奕然满头问号，他不认识这个名字，“宋三儿是他妈谁？”
　　“废他妈什么话！打！”一人从车下面拿了个棍子出来，朝着顾池后背就打。
　　任奕然头皮一麻，又是锁又是钢管的，太要命了。他拉着顾池作为支撑，飞起一脚就踹过去。

　　就在这时，趴地上那个拿着锁砸过来，顾池赶紧回手护着任奕然的头，被锁狠狠地砸到了手臂上。

　　“草他妈的都什么人！”任奕然低吼一声，一头撞到对方中间厮打起来，“顾池你先走！别掺和我的事！”
　　“谁敢走老子打断他的腿！”有人朝顾池扑过来，嘴里骂骂咧咧。

　　顾池没说话，一拳打在那人脸上，胳膊肘迅速顶到胃部再接了一脚，那人以什么速度扑过来的也就以什么速度又飞了出去。
　　钢管掉在地上滚到了路边，捡也没空去捡了。
　　任奕然在那边厮打着，要留心被锁砸脑袋，没看到顾池这干净利落的就把人给收拾了。

　　收拾了一个，还有三个围着任奕然，两个人手上是有U型锁的，那玩意儿砸到身上用大力能砸断骨头，砸头上就更是了不得了。顾池又把手上的衣服缠紧了些，左臂刚被打得有点抬不起来，现在只能右手发力。

　　“宋三儿是谁？”任奕然抓着一人的头发往地上一砸，边砸边吼。
　　后背被踹了一脚，他转身又扑过去，朝那伸黑脚的人脸上一通乱拳，“老子不认识他！”
　　“个不要命的，敢在大娘地盘上撒野！”那人抬起脚，朝着任奕然大腿正要踹下去，被顾池一拳论到了下巴上。
　　任奕然站得那么近，听见“咔嗒”声着实吓了一跳。

　　他习惯顾池那副冷冰冰的表情，甫一转头看见他眼神阴鸷，眼尾都有点红了，看样子是有点打得上头。
　　任奕然有点抱歉，这种场面他见多了，但顾池是好学生，他不想把人家连累进这自己都没搞明白是什么情况的境遇里，万一再受个伤，他会更内疚。
　　“你左手怎么了？”任奕然和他并排站着，有点担心地瞟了一眼顾池的胳膊，“他们打到你了？”
　　“嗯。”顾池闷闷地说，“别管……”

　　“我”字还没来及说，任奕然抬起胳膊就去围顾池的脖子，手掌刚好盖住他后脑勺的时候，U型锁生生地砸在了他手背上。
　　砸得骨头生响，顾池转身踢出去一脚，那人是再也起不来了，在地上嗷嗷叫唤。

　　“操，操！”任奕然疯狂甩着手，太疼了，疼得只能骂脏话。
　　顾池突然冲了出去，把一个混混三两下挟持着手往身后一撇，卸下了U型锁拿在手上，又给了那家伙肚子上一拳，那人一个踉跄，半蹲在其他同伴后面不敢再往前。

　　“谁再过来我废了谁。”顾池还是一贯没有高低起伏的声调，这会儿说出来却莫名很有气势，“不信就试试，来。”

　　还剩两个有战斗力的，但顾池一点都不怵，一人矮他一个头，打架也只晓得乱挥拳头拿锁虚张声势，他就算不拿着锁，拿拳头打，他们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这一年半的拳馆又不是白去的。

　　任奕然还想上被他毫不客气地拉到了身后。
　　“站后头去，别添乱。”顾池很强势地拽着他。
　　“这些不是普通混混。”任奕然手很疼，表情有点痛苦，“你小心点，上次追贼，那人带刀了。”

　　顾池看了他一眼，迅速扑向那俩人，用右手一人一拳打在腹部，他没用最大的力气，真练过拳的人使出全力击打要害是会要人命的，但今天不给他们点教训是不行了，顾池掌握着度，打到他们反胃想吐就收手。
　　任奕然本来想过去拉他，可手刚碰到顾池就被甩开了，恶狠狠的那种，他插不了手，只能站在一边留意有没有人拿刀。
　　看了半天，才发现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以顾池的反应和身手根本不需要他帮，甚至连刚才护他后颈那一下恐怕都不需要，顾池靠自己都可以躲开。
　　一个高中生而已，他上哪儿去练的这一看就身经百战的拳法，像模像样还很有气势，出拳迅速，下手稳准狠，哪里是要害打哪里，绝对不出一次废拳，任奕然心里突然对学霸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你俩等着！！！”其中一个混混说，“有你们好看的！”
　　四个人捂肚子的捂肚子，揉腿的揉腿，锁也没来得及捡骑上电驴就跑了。
　　看着他们被揍成狗吃屎的狼狈样，任奕然一阵畅快，朝他们仓皇逃窜的背影大喊：“我俩本来就比你们好看！”

　　人走远了，他赶紧过去给顾池检查胳膊，不太敢捏，想把t恤的袖子往上撸看看被打青没有，结果还没看见顾池就把他的咸猪手给打下来了。
　　“啊哟，疼。”任奕然缩回手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你胳膊怎么样？抬得起来吗？有没有伤到骨头？”
　　“没伤。”顾池把自己的书包捡回来背上，手上套的衣服也解了下来。
　　“哎我看看，好像青了，”任奕然说，“这得擦药酒了不然得肿，你家里有吗？”
　　“没有。”顾池低头看着他的手，“你的肿了。”
　　“嘶……操！！！”任奕然尝试着握拳，可手背已经疼得快不是自己的了，而且肉眼可见它已经肿了起来，“会不会骨折了啊……不至于吧？”
　　“去医院照片。”顾池看他那么痛苦也不像装的，要真疼成这样估计伤到骨头了。
　　“不去不去，小问题喷点药冰敷一下就行。”任奕然摇着头。
　　“家里没药酒，我去买。”顾池把电动车支架架好。
　　“哎等会，”任奕然突然上手撸开了顾池的袖子，他皮肤很白，被锁打了这么一下红红的印子非常明显，看着也挺疼的，“你这也得喷，不，你动动胳膊我看利索不利索。”
　　顾池屈指一弹，把任奕然的手指头弹开，嫌弃地看着白T袖子上两个黑黑的指头印。
　　“啧，可真讲究，刚不还跟人滚地上打的吗？”任奕然又上手直接捏住了顾池的胳膊。

　　他手指尖很烫，触碰到皮肤的时候顾池愣了一下，仿佛被什么给烫到了似的，任奕然看着那条红痕心有余悸，这要是打在自己头上今天估计得直接送医院了，得亏是顾池用手帮他挡下来了。
　　救命之恩啊，这一下欠了个更大的人情没法儿还。
　　不知道十杯奶茶够不够赔？
　　不够的话包他一学期的饮料好了……

　　“你家里有啥可以擦的么？”任奕然不知道哪根经搭错了，朝着他胳膊吹了吹气，“实在对不住。”
　　“先买药，家里没药箱。”这口气吹过来，顾池莫名其妙地半边胳膊都麻了，他难受得扭了扭扶正小电驴，“扶好，我去买。”
　　“别别别，你等着吧我去买。”任奕然转身就走。

　　街对面有个连锁的大药房，天天八八折八八折地叫个没完，任奕然进去了很久，出来的时候提了一大袋，往小电驴的把手上一挂，他跨上去就要走。
　　“我骑，你坐后面。”顾池把书房放到踏板上，坐了上去。
　　“你不是嫌弃我的驴子？”任奕然有些懵。
　　“是嫌弃。”顾池看他一眼，“你手这样怎么骑？”
　　“啊真的倒霉！”任奕然又尝试握拳，这会比刚才还疼，他很能忍疼，一直没吭声，但被砸那一下骑电驴确实够呛。
　　“回家先冰敷看情况，不行就去医院。”顾池命令着，“上来。”
　　“好嘛。”任奕然没挣扎，听话地一挎就坐稳了，手一伸，摆到了顾池腿上，脑门顶着顾池的背。
　　“坐正，你干什么？”顾池还没发动车子。
　　“困，顶着你睡会儿都不给啊？”任奕然还顶着，“走啊，你是不是不知道怎么骑，来我教你，转动钥匙，扭扭把手它就——”
　　飞出去了。
　　真就飞出去了。
　　顾池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一个肉包铁的小电驴有什么不会骑的？

　　第二次把这人带回家，虽然是他赖着要来的，但顾池心里的拒绝比第一次少了很多。
　　有一种模模糊糊的“朋友”的感觉。
　　朋友之间是可以串门蹭饭的，不请自来或者拒绝了强行上门可能都算吧。
　　奇怪的是，他虽然没有答应任奕然“交个朋友”的提议，不知不觉稀里糊涂地把自己认为不可随便侵犯的私人空间让开了许多，任奕然大摇大摆地屡次犯界，而他束手无策。
　　到底是束手无策还是有心退让，这个也说不好。

　　顾池刚进门，陈姨马上就迎了过来，看见任奕然跟见了自己亲儿子似的热情。
　　“然然又来了啊！今儿炖了花生猪蹄，一会儿多喝一点！”陈姨笑着说。
　　“哎哟猪蹄！我爱吃！”任奕然麻利地换好拖鞋，仿佛回的是他自己家一样自然。
　　“那你和顾小少爷先玩着，好了喊你们。”陈姨说。
　　“谢谢陈姨！”

　　阿姨回到厨房任奕然才把那一脸灿烂的笑容给收起来，龇牙咧嘴地坐到沙发上刨塑料袋里的东西。
　　“你家药箱在哪里啊顾小少爷？”他抬起一盒药看了看说明书，“顾小少爷，顾小少爷，顾……”
　　“然然。”顾池很冷地怼了他一句，“闭嘴。”
　　“我疼，分散下注意力。”任奕然放下那盒药又拿起一盒来，“少爷这种称呼我就电视上听人喊过，现实里谁这么喊一声特别戏精，啊我不是说陈姨，不过你真是个少爷啊？”

　　顾池没理他，回了卧室，隔了一会儿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裤子出来，坐到他旁边，“怎么还有感冒药？”
　　“嗯，感冒药止咳糖浆退烧药肠胃药我都买了啊。”任奕然捡起了个瓶子，“还有消炎药，你家药箱在哪我问第二遍了！”
　　“没有放药的地方，就抽屉里吧。”顾池说。

　　他拉开茶几的抽屉，里面是空的，任奕然有片刻的疑惑，他忍住了没问，然后把常用药都放了进去。
　　“你买这么多药干什么？”顾池把塑料袋里的酒精拿了出来。
　　“不是你说的家里没药么，”任奕然看他一眼，把药码得整整齐齐，“又不是修仙的生病能不吃药？去药店我就一道手买齐了呗，上你家吃也不能不带见面礼吧。”

　　绝了，那也没见过谁上别人家蹭饭带一堆药的啊。
　　“谢谢。”顾池低声说。
　　“嗯？”任奕然回过头冲他笑。
　　“怎么？”顾池看着他。
　　“你头一次对我说话这么……好言好语。”任奕然说，“我都有点受宠若惊了，哎哟——啊！操！”
　　他一个高兴，手杵到了茶几边缘，疼得龇牙咧嘴地恨不得蹦起来。
　　“别弄那个了，我一会儿自己收。”
　　顾池叹了一口气，盯着任奕然的寸头无奈了很久，这个多动症猴一样的人每一刻都在聒噪，简直没个清静。
　　可是他竟然不觉得有多烦，烦是有一点点的，能忍受的那种。
　　大概是任奕然高兴不高兴都写在脸上，心里有话最多放两秒就从嘴里出来了，不藏着不掖着的性格很直白，恰恰和自己全是反着的，让顾池觉得他虽然聒噪但是真实。
　　因为真实，跟他在一起反而自在。

　　顾池朝他伸出手，淡淡地说：“过来，我帮你擦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