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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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接下来几天顾池没睡过一个好觉。
现在虽然是夏天，到了晚上还是有点凉，顾池睡前都会把咕咕放在南瓜窝里，还找了一块新的小毛巾给它当被子盖，可他前脚走，刚钻到被窝里就听见咕咕在外面奶声奶气的叫声。
任奕然说对了，咕咕不睡南瓜窝，而且猫咪的习性是白天/朝死了睡，晚上精神奕奕，游街似的在家逛来逛去，顾池担心它太小了摔到或者着凉，只好把南瓜窝搬到了自己卧室里。
这一搬就更不用睡了。
有一天夜里，顾池睡梦中觉得自己被窝在动，隔了一会儿一团毛乎乎的东西爬到了他锁骨那儿盘住还不停地打呼噜，他被吵醒了。
“啊。”对着黑漆漆的天花板顾池叹了一口气。
咕咕动了一下，把脑袋往他脖颈那继续挤。
这会儿已经顾不上咕咕没洗过澡就上他的床，这要是别家的动物，他大概立刻就起来换床单和被子了，可这是咕咕。
儿子太小不能洗澡，又怕冷，上床就上床吧。
不知道这会儿几点钟，他往外看了一眼，霓虹都弱了，喧嚣的城市冷静了下来，要是一个人在深夜惊醒难免会觉得孤独，顾池现在却很平静，被吵醒了也没有起床气，咕咕打呼噜的声音听久了竟然让人觉得很心安。
这时，床头的电话屏幕亮了一下，收到一条微信。
顾池觉得奇怪，大半夜的谁这么没礼貌给人发微信，他拿过来看。
果然是任奕然这个死皮赖脸的家伙。
-怎么样？
-睡了？
大概是发觉大半夜发微信很打扰他人，任奕然发现他没有秒回，立刻又发了一条结束聊天。
-晚安。【月亮】
顾池眯着眼看了看时间，一点半。
一点半这人不睡给人发个屁的微信呢，就不该跟他互加什么微信好友，任奕然应该是想问咕咕怎么样，憋了几天他这会儿问应该是憋不住了才发的，顾池慢腾腾地坐起来靠在床头，咕咕睡在他肩窝里浑然不知所以，他捧着手机开始打字。
-不睡窝。
想了想没发出去他把这三个字删了，任奕然收到肯定罗里吧嗦地说他早就讲过了是顾池不听巴拉巴拉的烦得要死。
他又重新打了几个字：
-吃得饱睡得香。
可是凭什么跟他汇报咕咕近况，他又不是亲爹，一个登堂入室蹭饭蹭猫撸的厚脸皮，绝不给他一丝一毫翻身做主人的机会。
想都别想。
顾池删掉了，最后停留在一个表情包上:【菜刀】。
不知道任奕然看到表情包能不能明白他现在半夜给人发信息的行为特别没教养，又没多熟，不，应该说根本就不熟，那干嘛回他微信。
不过这个人神经大条应该是没这么高明的觉悟的。
算了。
顾池把菜刀也删了，最后什么都没发，把手机丢在枕头边，摸着咕咕发呆。
隔了一会手机又亮了，又是他！
-我看着你正在输入老半天了怎么什么都没发过来？
-我就问问咕咕好不好，你还要写个小作文回我啊？
一个胖橘暗中观察的表情包跟了过来。
顾池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这家伙打扰别人还盯着手机看输入状态。
-现在几点了？
-一点半啊，你自己不会看啊？
-【菜刀】
-哎我错了，是不是吵到你睡觉了？
真是后知后觉，这么晚了正常人都睡了还有什么反应不过来的？也不知道他大半夜干什么呢。
顾池不知道回什么，索性没理，任奕然火速又发了个表情包过来。
还是那只胖橘，这次表情包配字是委屈巴巴。
顾池盯着胖橘看了看，侧头瞟了一眼咕咕，突然压力有点大。
万一以后咕咕也长成这样，半夜爬床坐在他脖子这他不得窒息过去？
-这是谁？
-谁？谁是谁？
-胖猫。
-楼楼啊，网红猫。
胖得惊为天人，但还挺可爱的。
顾池默默添加了表情，冷漠地回了一条。
-哦，我睡了。
任奕然被这个“哦”字噎到了，他最烦谁发信息发个“哦”或者“嗯”，而顾池这个语气，满脸写着不耐烦，就差叫他滚了，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这么难聊和孤僻的人。
本来顾池发过来个【菜刀】他盯着屏幕笑了半天，这种朴实无华透着点古早味儿的表情跟顾池的形象不太搭，不过也怪自己，没看时间，一点半给人发个屁的微信。
任奕然发了个“晚安”过去，觉得还是该道个歉，又发了一条“打扰了。”
犹嫌不足，还补了个胖橘团成一个球的表情包【晚安】。
“你干嘛呢刚就抱着手机傻笑，这么晚了跟谁发微信？”大东敲了敲任奕然面前的桌子，“是女同学吗？新认识的？”
“男的。”任奕然抬起头来看他一眼，拿起酒瓶跟他碰了一下仰头喝了。
“啧，男的有什么可聊的。”大东靠过来看了一眼手机屏幕，“顾……三也。三也？这什么破名字。”
“顾池。”任奕然就这么捧着手机看，对方也没给他发什么回来。
大东恍然大悟，“就是隔壁班跟你打架那个学霸啊？你怎么还跟人聊上了呢？”
“前几天还在他家蹭了顿饭。”任奕然说，“一场误会，打了就打了呗，反正打了个平手没输没赢的。我猫现在在他家。”
“他不还给你啊？”二狗坐在对面吃着烤肉。
“嗯，不还，本来我还想软磨硬泡要回来，这不是我爸回家了嘛，我也不方便抱回去只能等他走了再从长计议。”任奕然说，“反正我看顾池这人虽然冷冷淡淡的，对咕咕倒是很好。”
“你爸回来了？”二狗看了看时间，“那你还不赶紧回家去？”
“今晚他不在家，我妈恰好出差了，回家就是跟他话不投机半句多，好不容易出来透口气儿，”任奕然叹了一声，“算了太晚了，明天还要上课，我回了啊。”
二狗举着啤酒瓶站起来，朝大家吆喝了一声，对着任奕然晃了晃，“就剩个底儿了，干了再走。”
“哎。”任奕然和他们碰了杯，仰起头“吨吨吨”地喝光了。
“我陪你去取车。”二狗勾着任奕然的脖子往路边走。
“行了回吧，大老爷们儿的送什么，你还怕我被抢啊？”任奕然把钥匙插进去启动了小电驴，笑眯眯地坐上去赶二狗走。
“我是想说，你跟咱们不一样，以后这样出来喝酒蛋逼的机会不多了，”二狗拍了拍任奕然的背，点了支烟，本来想递给任奕然又收回了手，“算了你也别抽了吧。”
“怎么就不一样了，”任奕然痞痞地笑着，他喝酒上脸，这会脸颊还晕着红，“除了比你们学习好其他都一样，你别想那些个有的没的。”
“不是我想，我是怕耽误你。”二狗说，“你当我喝了酒话多吧，我就这么一说，你也这么一听。”
“你说。”任奕然从二狗手里抽走了一支烟，点上抽了一口。
“六中什么地方，在那儿的人要想摆脱那个环境挺难的，不是不愿意，是都没办法。”二狗说得很认真，“你看他们，有几个是有爹妈管的？闲散惯了就没正常的学生生活，但你可以有。”
任奕然沉默着，他知道二狗总有一天会跟自己聊这个。
二狗比他们大两岁，留过两次级，在六中是当之无愧的校霸，还因为留级硬生生当了五年的老大，他爹早年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儿进去了，家里就靠他妈盘了个水果摊勉强维持生活，能给二狗付初中学费都是靠着亲戚邻里借来的钱。
日子过的拮据，书读的不行没出路，二狗很早就跟着社会上的人混着，任奕然憋不住问过一次钱都哪里来的，二狗只说没偷没抢，拿命换的，后来任奕然就不再问了。
在六中这三年，二狗很照顾周围这几个兄弟，虽然架是没少打，二狗都挡在前面，有什么事儿基本是他扛，尤其任奕然，二狗已经是在能力所及之内不让他参与太多打打杀杀的事好好读书。
这种特殊待遇，任奕然明白，是二狗对自己既定生活做的挣扎，他在任奕然身上看见了别的可能，不希望他像自己似的，陷进去再也出不来。
“好好读书，六中混惯了你啃老本还能行，在现在这个学校恐怕得发个奋。”二狗看着远处昏黄的路灯，吐了一口烟，“考大学，咱们几个就你可以考个好大学了。”
“真伤感。”任奕然闷闷地说，“怎么有种你要把我扫地出门的错觉啊……”
“我是羡慕。”二狗搂着他说，“回吧，有事儿打电话。”
夜风吹在脸上一阵凉爽，把任奕然的瞌睡也吹没了。
他想着二狗这些话，心情有些复杂。
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看他的，可在他心里，这帮兄弟是真的好。虽然打打架，学习也不怎么样，可真要遇上什么事了他们从来没有缺席过。初中这三年任奕然跟着他们打过架，在网吧睡过好几夜，也因为集体作弊被请过家长，老妈虽然嘴上偶尔说他跟着别人不学无术，可从来也没干涉过他交朋友的事，甚至，二狗和大东他们缺钱了，任奕然找老妈多要零花钱，老妈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给了。
要说不一样，他觉得和三中的人才是真的不一样呢。
想到这，他掏出手机又看了看，惊喜地发现顾池居然回了他一条信息。
大概是刚才和二狗聊天的时候发过来的，半小时前。
-长胖不少。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连主语都没有，任奕然却能从这简短的字里看见顾池那总是挂在脸上不耐烦冷冰冰的表情，瞬间就想笑了。
他边骑毛驴边回。
-拉屎正常吗？
-尿尿呢？猫砂好用吧，结团铲了就行，铲屎要勤快，不然你那个阳台都有一股味儿。
-喂奶的时候别给它躺着，会呛到。
-加油啊新手奶爸！
隔了一会儿，顾池回他了。
-。
就一个句号。
“多说一个字能要你命啊！”任奕然忍不住说出了声，噼噼啪啪地打着字。
-我在外面喝酒没注意这么晚了，明天给你买水赔罪。
-不用。
-那请你吃饭吧？我蹭了你一顿饭呢。
-不用，要回家管咕咕。
-那就你请我再蹭一顿，我买水。
论脸皮厚谁厚得过自己，任奕然不自觉地看着手机笑，看顾池要怎么拒绝。
-想都别想。
“噗——”任奕然笑出了声，自言自语，“走着瞧吧顾三也，我赖上你了！”
他把手机揣回兜，猛地一个加速。
开开心心回家睡觉！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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