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悲歌——汉服的最后二十年》杨天心

95、第二十一章 平日铁石心，忘家思报国（2）

　　“甚么？”“没错，我们这些跟随他多年的弟兄都知道这事。他娘在家给他娶了亲，只不过……这些年他一直江湖上闯荡，连那位新娘的面都没有见过。”
　　“没见过面？”“是。其实我猜想，他多半是为了那个死去的姑娘，才不回去见他的妻子的。”
　　赵青娘多年来过得都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总有些忌讳，听木子兰没完没了地说这个“死”字，不由得皱了皱眉，为了掩饰自己的表情，她只得以手扶额。但听木子兰又道：“姊姊，你不知道，我大哥是个极孝顺的人。这些年纵然在外头，也不忘时常派人回乡给他娘送些银子和衣裳。就连那些衣裳，好多都是他亲手做的。可每次那些人回来，都会捎话说他娘教他回去和媳妇圆房。所以我想，能教他违拗他娘亲的意思的，一定是他极在意的人和事。但我知道，他是肯定不会为了那个洪姑娘，违背母意，另娶洪姑娘为妻的。”
　　赵青娘一时间显然消化不了木子兰话中那么多的信息，只是随口应承道：“哦，你怎么知道不会？”“当然不会。因为她是汉奸的女儿。我大哥平生最恨鞑子，又怎么会娶个汉奸的女儿做妻子？”
　　“洪……承……畴……”赵青娘反复咀嚼着这三个字，却不防木子兰突然道：“其实我觉得，那些大汉奸里头，洪承畴不是最可恶的。”“哦？那你觉得谁最可恶？”
　　“吴！三！桂！”看着木子兰从牙缝里挤出来了这几个字，赵青娘惊呆了。

　　“铃儿，你怎地不走了？是不是累了？要不然，咱们歇歇脚？”洪诗铃道：“没有。前头……就是我家了。”
　　丈云龙顺着洪诗铃的眼光望去，果然，不远处朱门绣户前，尽是缟素。丈云龙点点头道：“嗯，既然如此，那我就送到这儿了。你自己保重。”
　　洪诗铃急道：“你……不送我回家么？”“我不是已经送你回家了么。”“我是说……送我回家，”洪诗铃低下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见我爹……”
　　丈云龙道：“我这种身份，怎么可能去见你爹？”一旁的罗三炮插嘴道：“就是呀洪姑娘，清军到处贴了告示，要抓我们当家的呢。他这回亲自送你回来，已经很是冒险了。”
　　洪诗铃这才醒悟，原来自己之前一直发愁该如何向父亲介绍丈云龙，实在是多虑了。自己属意的情郎，终究是要与自己做汉奸的父亲势不两立的。
　　然而罗三炮的话却教丈云龙动了另外一番心思：“她一直教我反清复明、反清复明，虽说不知她所图为何，但反清总归不是错事。”
　　丈云龙忽然满面堆笑地对洪诗铃道：“铃儿，其实我又何尝不想送你回家，见见你爹，可我的身份实在是……除非，我不是我了，我就能见到你爹了。”
　　“你不是你了？”洪诗铃一脸费解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