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离》坐南望北

87、第八六章 被人捏住了把柄

　　接下来的日子，广成子派了大弟子止渊负责接待凤九离和秦牧生，之后再未露面，几位长老也不见了踪影。
　　凤九离全不在意，仿佛无知无觉，每天在风清门中闲逛，不让进的地方也不乱闯，很守规矩，完全不像初来时那样咄咄逼人。
　　再次在人前出现，她收敛了气息，五官还是一样的精致俏丽，却很容易让人忽略，仔细看时更多了威严的感觉。
　　风清门中的弟子来源比较复杂，除了从中原慕名而来的汉人外，还有很多外族人，甚至还有西域小国的王子之类。像玉灵子的弟子凌栖梧就不是汉人，而是他在外游历时偶然收归门下的。
　　所以，虽然风清门修的是道术，却少有民族、门第之见，颇有兼容并包的大家气象。门下弟子服饰各异，有穿道袍的，也有着自己民族服装的，还有各种奇装异服不胜枚举，穿梭其间倒是十分有趣。
　　终日无所事事，凤九离经常去比武场看内门弟子切磋，大家使用的武器五花八门，凤九离看得有趣，高兴了还会指点一二。一时间比武场门庭若市，能得到这样高人的指点，何其难得，自然不能错过。
　　七日后，凤九离约莫广成子已经把事情理得差不多了，便一早前来告辞。
　　广成子很是惊讶，他以为凤九离定要等他给一个明确答复才肯罢休，没想到待了几天便要走了。
　　这些天他一边派人查访北狄的情况，一边与几位长老商议，北狄那边已经传回确切的消息，与凤九离所说一致，原来的消息源确实出了问题。这些都是小事，麻烦的是几位长老意见无法统一，他始终举棋不定，所以只好使出拖字诀。
　　现在“罪魁祸首”要走了，他恨不得马上送走她，只是嘴上还要寒暄。
　　“圣女怎么住了几日便要走？因门中事务繁忙，未能亲自接待，还请圣女海涵！”
　　“哪里，是我给真人添麻烦了才是。”凤九离随和地笑，“我出来时日已久，再不回去，怕是有人要跳脚了。而且修仙大会还有不到一年时间，需要准备的事情颇多，我也得回去帮忙才是。到时还请真人能够赏光莅临，我必定亲自迎接！”
　　风清门已经多年没到中原参加修仙大会了，之前影山传信说，广成子态度暧昧，未必会来参加。现在她当面邀请，广成子只能点头应下。
　　“多谢圣女盛情，到时我等便要上门叨扰了！”
　　“好，一言为定！现在影山派外门有商队在西域行商，如果有事，真人可以通过他们传递消息。”
　　目送两人乘着红绫飞远，广成子总算松了口气，但见玉灵子脸色阴沉，又不由紧张起来。
　　回到门中，屏退众人，玉灵子沉声道，“你去召集长老会，让那些闭关的老东西都出来。”
　　广成子微微色变，长老会是由风清门还在世的历任掌门、长老组成，这些人大多闭关修炼，很少参与门派事务，只有发生大事，才会请他们出面。对他这个现任掌门来说，如果请长老会出山，无疑是件很丢脸的事。
　　“师叔祖，我…..”
　　“我什么？”玉灵子眼神冷峻，“当年选你接任掌门之位，是因为你够稳重，不指望你开疆辟土，至少可以守成，谁知道这些年下来，你当惯了‘土皇帝’，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
　　玉灵子眼神如刀，刮在广成子的脸上，广成子不由挺直了背，垂下头不敢去看这个满眼煞气的前掌门。
　　“你当凤九离是什么人？她为什么能执掌戒刀超过百年？那东西是个杀器，你以为只要修为够高就能压得住吗？我听说了，有人说凤九离不过是个女人，因为爱上大周皇帝，出钱出力推人上位，成不了大事，不必理会。哼哼！真是可笑！”玉灵子坐上首位，居高临下看着广成子。
　　“还记得凤翔军吗？人家打得魔族望风而逃，别人都以为那是影山弟子组成的队伍，其实从影山出来的不过一百人，剩下的都是凡人，是大周皇帝给凤九离的精兵。她出山是跟皇帝合作，大家各取所需而已。影山派得利最多，钱他们有的是，不用自己出人，打击了魔族，又得了个好名声，何乐而不为。这套阳谋，凤九离用得炉火纯青，如果不是在平阳关出了意外，影山派的势头怕是更盛。
　　可笑，你自以为聪明，却将把柄递到了人家手上。你不想与魔族开战，我没有意见，可你不该先与涂岸有牵扯，后又参与北狄王族的事，修仙者不介入俗世争斗，这戒条你不知道吗？好，现在你是没有对上魔族，可是招来了更大的麻烦！魔族不领你的情，修仙界这边你也说不清楚了。”
　　广成子听得冷汗连连。
　　玉灵子平日里总是嬉皮笑脸，可是广成子知道，自己这个师叔祖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
　　现在听了他一席话，广成子愈发觉得事情难办。
　　顺从凤九离的意思加入战圈，他不甘心，尤其是知道了凤翔军的实情以后。毕竟没有皇帝会为他组织一队精兵，如果再像上次决战那样死伤惨重，风清门恐怕短时间内无法恢复元气。
　　可如果置之不理，凤九离真的有可能翻脸无情，到时风清门要同时面对魔族和凤九离两个对手，他也没有把握度过难关。
　　广成子撩起衣服下摆，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师叔祖，之前的事是我做错了，请师叔祖帮我度过难关！”
　　玉灵子抚了抚额头，眉间紧皱。他不喜欢管理门派琐事，可也不能撒手不管。
　　凤九离来的那天他就知道事情无法善了，她口口声声说要他帮忙说服广成子，手里却捏住了他们的软肋，她根本不需要他的帮助！联想她之前的一系列行动，玉灵子更觉得头大如斗。
　　原来的凤九离做事讲究章法，才智是有，但多用在正面战场，即便如此，她已是相当难缠。现在的她，看上去洒脱随性，实际上心思缜密难测，出招更加狠辣，招招直取精髓。
　　她人未到西域，影山的商队就开了过来，随着她的脚步不断深入。这个商队除了行商赚钱，消息传递十分频繁，凤九离丝毫没有隐瞒，大大方方地让他知道，那时候他还没在意，现在想想，凤九离已是在敲山震虎了。
　　影山派的人不见得会对风清门产生什么威胁，但是监视肯定少不了，如果她野心大一点，掌握了西域的经济，整个西域都有可能脱离风清门的控制。风清门直接打上门，就要跟影山派撕破脸，不理会就要时时受它牵制。
　　凤九离啊，凤九离，这三十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玉灵子一直沉思不语，下边跪着的广成子心里七上八下。
　　良久，玉灵子长叹一声，“你起来吧。”他起身走到广成子身边将他拉起，“事已至此，我们别无选择，就算不管凤九离，魔族那边也该提前防范。魔界的通道不能开，如果一开，我们首当其冲，避无可避。”
　　“是，师叔祖！”广成子沉声道。
　　“去召集长老会，我们这些老东西也得出把力才行。过段时间安排人去员渠，联系影山派的人，我倒看看她想如何合作！”

　　这厢一番忙乱暂且不提，离开的凤九离已经绕道向北行去。
　　风清门在极北之地的边缘地带，再往北是万年冰川，比西南雪山的环境更加恶劣，好在这里不会限制灵力，以凤九离两人的修为，行走其间自然不成问题。
　　一路上都有风清门的弟子把守，山中有宝，可不易得，寻常人进不去，风清门便占据了整个雪原，算是他们的自留地。
　　凤九离秉承着“贼不走空”的原则，到了宝地不拿点东西，她总觉得心痒痒的，何况这冰原上有一样她很感兴趣的宝贝。
　　秦牧生跟着凤九离在茫茫冰原上行走，他不知道目的地是哪里，也没有问，反正他只要跟紧前边这人便是。
　　慢慢的，他们接近了极北的核心地带。
　　不知是因为条件太过恶劣，还是其他缘故，这里只布了阵，并无人把守。破阵虽然费功夫，但总比以后招人口舌强，凤九离不怕麻烦，逐个破阵，耗了三天才到达目的地。
　　进入核心，周围空荡荡的，只听见风声呼啸，一个活物也没有。凤九离七拐八拐转到一个小冰山的背后，黑洞洞的洞口显露出来，阴冷的空气从洞中渗出，让人不寒而栗。
　　凤九离身上隐隐带着火光，打头进入洞穴，她怕秦牧生受不住这里的寒气，拉着他的手，让他始终在自己身边。
　　秦牧生觉得冰火交加，明明身体冷得直打颤，心里却像塞进了一把火。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手心微微发烫，柔若无骨的触感让他心中摇曳。
　　“牧生，怎么了？”感觉手被拽了一下，她以为秦牧生发现了什么，连忙凑过来轻声问。
　　似有若无的香气萦绕鼻间，秦牧生顿觉呼吸更困难了几分，渡劫以后，他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接近凤九离的冲动。他只能在心里默念，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等，再等等。
　　稳住心神，秦牧生向后退了半步，“没事。师父，这是哪里？”
　　凤九离以为他被洞中气息所慑，也没太在意，狡黠一笑，“这是仙府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