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花开》檀肆

1、北漂回归

　　B市机场
　　冲破云际，发现夜幕已经降临。
　　周文博头靠机窗，望着下方隐约浮动的城市灯光有些恍然。星星点点的霓虹灯潜伏在漆黑之中，连绵勾勒出都市的轮廓，但又这么微弱，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黑夜吞并。直到飞机降落滑道，那些把机场照得亮如白昼的灯光刺入眼睛产生的微痛感，才让周文博终于有了“回到家”的实感。

　　“迎接旅客的各位请注意，由北京飞来本站的1568次航班，将于02点25分到达本站。ladies and gentlemen……” 机场里清冷的女声循环着航班到达的广播，行人来来往往，有的着急着离开什么，有的着急着迎接什么。某快食餐厅门前坐着两个互靠着的年轻人，半眯着眼似乎下一秒就要马上睡着了，一高一矮，同样一件厚厚的羽绒下深蓝色的校服露出一角。
　　不知道是谁的手机铃声，伴随着一个娇柔的女声突然响起。
　　“陛下，您的电话……陛下，您的电话……”其声之妩媚，其声之柔弱，引得路人纷纷回头，忍俊不禁。仿佛有谁掐了矮个的男生一下，他猛的一震，抓起电话就是一个“喂”字。结果手机里却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他心下一慌，一脚便朝旁边的人踹了一脚。
　　“狗子，文博兄的航班到了没啊？”
　　“我ca……毕夏你有毒啊？” 那个叫狗子的高个子吃痛倒吸一口凉气，“文博的航班不是156.....” 他猛一瞪眼，抓起旁边的一个袋子就朝接机口一路狂奔过去。
　　毕夏抓着手机愣了几秒发现狗已经跑远了，低声骂了句什么又赶忙追了上去。

　　A5接机口处涌出一大波乘客，人来人往中，某个拿脚抵着一个黑色行李箱背着一个黑色画袋靠着墙站着恍如静止的人就显得有些突兀，他戴着鸭舌帽墨镜耳机，帽檐和墨镜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在高挺的鼻梁下投下一片阴影，只留下一个棱角分明的白皙的下颌角，嘴里似乎嚼着口香糖。乍一看还以为是个不良少年，校园典型叛逆份子。墨镜下的眼睛默默地望着不远处几个个被家人簇拥着的同龄人，准确点来说，是她们在家人低声细语的询问下露出的幸福的笑容。
　　他偏过头， “啧”了一声。
　　“文博！周！文！博！”某狗被人挤得快呼吸困难了，连喘带吼的一嗓子惊得四周的人都下意识离他远一了一步。话音刚落，头上就被人拍了一下。
　　“喊爹也没见过你这样的。”周文博摘下墨镜，意外的他的五官并不像一开始给人的印象那么狂放不羁，而是有些书生的温和。栗棕色的刘海从帽檐边飘出，映得眼眸如墨般浓黑。笑起来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嘴角的虎牙显得他多了几分孩子气。
　　他稍一用力把狗子拽出人群，顺便向不远处的毕夏招了招手。

　　飞机的引擎启动卷起巨大气浪拍在机场的玻璃隔墙上，连带阻隔了空气中机械震动的鸣声，剩下身边狗子和毕夏还在为给自己接机迟到而互相丢锅的嚷嚷声。
　　“哎，文博，我专门给你带了校服来迎接你。” 狗子扬了扬手上的袋子。
　　“一边去，不知道我看到就烦么。” 文博笑着作势要打他。狗子反应神速躲到一边去了。
　　“文博兄，那你……回来上学，先租房么？”毕夏接过话，略迟疑地问道。
　　“嗯，我二舅给我联系好了房租，今晚就过去。”
　　狗子和毕夏难得沉默半刻，谁也没有提起周文博为什么不回家住，可能是因为他本人不愿意，也可能是因为他家……

　　在毕夏和狗子再三强调注意水火电安全下，周文博终于把两个话痨送走然后走上电梯。
　　“啪”桔黄色的灯光照亮了80平方左右的屋子，两房一厅，不算很大却挺干净整洁，看来是一早收拾好给人住的。周文博把行李丢到一边，随便找了个房间，解开外套的扣子就往床上倒去，一边哼着某首歌的调调，一边将手机里的录音文件打开，伴随着一阵电磁沙沙声，耳边环绕着一个熟悉的男性清朗温柔的嗓音的低声哼唱，似乎因为年代久远音质并不怎么好，伴奏显得有些朦胧，却越发衬得男声的清晰，仔细听还有每次换词时的低喘。
　　Some days I just can\'t go on
　　（有些日子我无法继续）
　　I stumble and fall
　　（我跌跌撞撞）
　　And I hang my head
　　（抱头痛哭）
　　But you reach out for my hand
　　（但你牵起我的手）
　　And you lift me up
　　（激励了我）
　　Again and again
　　（一次又一次）
　　……

　　手臂压住疲惫的眼睛，用力揉了揉，缓缓呼出一口气。似乎对回来B市的紧张不安都被这个声音抚平。一闭眼，仿佛回到5年前的小书桌，抬头就是一盏破破烂烂的台灯，还有永远也写不完的作业和父母永远都停不下来的争吵。

　　当熟悉的烦人的闹铃响起，手机屏幕清晰地显示着07：25，2月23日，星期六。周文博瞄了一眼摁了暂停，把手机丢远了一点，翻身用被子把自己卷成一卷麻花。不过几分钟“麻花” 臃肿地坐了起来，生物钟还停留在北京集训的时候，醒了之后根本睡不着。周文博烦闷地揉了下头发，起身去洗澡。意外发现洗漱用品一应俱全，贴心程度仿佛原本住的人昨天才离开。
　　既然是周末，也不着急上学的事。从洗澡房出来经过另一个房间时，周文博伸手一扭，结果发现房门打不开。
　　“估计是原来的人家在里面放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什么鬼，走的时候就应该顺路带走啊。” 他忽然有些不爽，就好像某种犬系动物发现自己的领地并不完全属于自己的不爽。
　　简单收拾下行李，周文博戴着墨镜出了门。
　　从导航上看，去酒吧的路不算远，还有几个月才满18岁的周文博特地选了一个位置偏地方小人流量少的清吧。
　　“哑巴”
　　第一眼看到酒吧名的时候就觉得挺有意思的，他从小不喜欢吵闹的地方，能让他安静喝酒，缓一下劳累了大半年的脑子的清吧是最好不过了。
　　路过一条小巷时突然右边冲出来一个人，猛地就往周文博身上撞，因为体型相近，冲击力还挺大的。好巧不巧，周文博左手边就是一条电线杆，自己成功被挤成夹心还顺带扭了左手手腕。
　　周文博吃痛地微微转了下手腕，右手扶着左手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对方倒也是耐心，就这么傻站着在他面前，似乎等他在骂完才走。
　　“喂，你跑步长点眼好不好，祖国的花朵都成酱了。”周文博瞪了他一眼，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来。虽然眼神的杀伤力隔了一层墨镜大大减弱就是了。透过墨镜打量，发现对方戴着一个黑色的口罩，上面一个大大的白色交叉。在别人看来，大概就是个哑巴撞上了个瞎子，想想还挺滑稽的。
　　听到他说的话，口罩上的那双眼睛，笑起来眼梢微微上扬，弯起一个极其好看的弧度，让你产生他十分的平易近人的错觉。
　　周文博愣了半会儿，结果发现对方一溜烟跑了，连句道歉也不说。仔细想想，那一笑里似乎还夹带着嘲讽与不屑。
　　MD，傻逼。

作者有话说

　　小狼狗超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