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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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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二人起身后,便沿着建筑边沿往前一路走,在双手扶着外墙小心翼翼的同时,格雷夫又回过头对坐在原地看着的吉尔说:“千万不要跟过来啊,里头很危险的,如果发现周围没危险的话最好赶紧回家……不,还是在这等我们回来一起走吧。”
然后他在再三确认吉尔不会十足摔下去后,在吉尔和善的眼神中扭过头再一次小小的迈开脚步,跟上了他的妻子。
一直注视到那二人离开为止,额前的发丝已经被愈发冷冽的风吹的一团乱了,吉尔抬手随意的捋了两下让其不至于到处乱飞。
“……嗯,我可不是会呆在原地放任事态严重的类型。”随后还是被发尖连续刺的眨了好几下眼睛,他有些气愤的直接拿手按住了。
“过去看看吧。”说着吉尔就站了起来。与两个大人不同的是,他作为小孩子体态轻盈行动敏捷,就算走在这稍不小心就会掉落摔成半残的高处也如履平地。
年幼的王三步两步跟了上去,再越过一个转角,没多久立刻就看到两个鬼鬼祟祟的,正四处张望着往一扇半开的破碎窗子里钻进去的身影。
想来在最开始,这二人就是被追赶着慌不择路从那里逃出来的吧。
走至窗前,只看到半开着卡死的窗户,破碎的玻璃勉勉强强固定在金属边框上,锐利的边角还带有丝丝干涸血迹,甚至还有几条暗褐色的肉丝挂在上头。
年幼的王挑起了眉头。看得出有不少可怜的家伙因为不小心而在这上吃过亏,真亏了那对夫妻能毫发无损的从这里进出,耍杂技钻火圈也不过如此。以及为了不发出意外的声音,连拆几块边角玻璃下来保证自己不被擦伤也没做。
吉尔于是从善如流的抬腿弯腰从窗子这边钻了进去,只是外放的魔力从只包裹了脚变成覆盖了全身。
脾气好归脾气好,他不管怎样都不会让自己赤着脚,在可以避免的情况下去尽情踩踏这块肮脏粘腻又污秽的地面的。
穿过窗子,入眼的是一个极其黑暗的过道,还好尽头尚且有支蜡烛在燃烧,不过它发出的光芒,细微的如同火焰燃尽后灰烬之中余下的火星,起不了什么作用。
这处空无一人,死寂中只有烛火与周边空气中的细微尘粉在不断摇曳。
“咦,走的好快啊,嗯…已经跑到楼上的样子了。”吉尔歪了歪头,也是,已经见识了这座建筑里的怪物,异常,与满地的活死人,啊当然还有一些疯子…谁也不能保证一个拥有魔力的未成年孩童会被如何对待。
担忧孩子的父母在这种情况下会发挥出不少潜能。
由于被魔力包裹,他不管走动的有多快,就算原地用力的上下跳跃也不会因落地而发出声响。正因为魔力外放的原因,如同形成了肉眼不可见的鞋子一般,他的脚底凌空,根本没有触及地面。
失去了英灵灵子化后快速移动的优势,吉尔也只能收敛着了。
过道内,两边的墙面上原本素雅的墙纸泛黄,一块一块脱落下来。边上的老旧油灯大概是被当做武器使用过,安装位置较低的灯具已经被染成暗红。
角落里摆着满是灰尘的轮椅,上面虽然坐着人,但那人衣衫褴褛肌肉僵硬,额头的绷带破旧不堪,只能透过喉咙发出“嗬嗬”的气声却无法动弹,想死走死不掉的可悲模样啊,也只是具风干的活腊肉罢了。
这里的一切物体,就连一片蜘蛛网都在张牙舞爪的散发不甘而疯狂的气息。
一路被那轮椅上的老头用令人起鸡皮疙瘩的眼神侧目瞪视,吉尔也只是对这人露出个礼貌的笑容,就直接走了过去。
在即将上楼时,吉尔发现在楼梯角的墙面,被人用手指甲往上刻写了一串英文,好些小指甲由于过于用力的原因断裂了好几片,牢牢陷在里头。
上面刻着的是“将生活夺走的一切再次夺回。”真是志向远大的话语,刮痕还很新,并且断断续续的。这可能就是那些被拐孩子受到迫害的第一步,是被哪个疯子按着在墙上刮吧,刮断一个换根手指……
“看起来可真疼……”吉尔没想多看。
数千年前的两河流域,苏美尔人的男性女性们热情而开放,即便如此在那时生育率也并不高。所以对于孩童的生长,不管是王还是臣民向来都是十分看重,且保证自己治下的孩子们健康快乐的生存,也是王的责任之一。
“只有尽快解决这个事情才不会有后顾之忧啊,不然很快就会面临又一次对幼童的迷茫灵魂集体净化。虽说现在这种程度,从宝库里随便捡一把出来都能轻松对付,但果然事件的重点还应该托付在刚才那对夫妻身上,由那两人来结束最为恰当吧。”
自己的话就在最后的最后放个宝具。
吉尔想来,还是略过那行字,转身爬上了木阶梯。在这上头的四楼有一扇铁丝网制的防盗门,此时已经大开着,上头还挂有粗重的锁链,可以看出之前是封锁着的。
跨过最后一节台阶走上四楼,这里倒和楼下环境有所不同。更加符合作为前身的疯人院的配备设施,明亮的白炽灯完全体现了这些随处可见的,令人作呕的血迹与屎尿混合拖行出的大片痕迹所拥有的艺术性。
“……”我太难了。
“唉……”发出了细不可闻的叹息声,吉尔探着头看了看两边。左侧是一扇标记着手术室的绿色大门,正对面是明摆着的护士台,一袋黄色的盐水还在一个锈迹斑斑的盐水架上挂着,似乎之前还有人在挂水,不过这盐水里头已经产生了絮状体。
右侧则是一个三岔路口。
判断完方向后,吉尔径直向右面走去,毕竟只有那里发出了人类走动的声音。
…………
二人齐力将巨大的钢铁货架抵在门后,就形成了至少能休息片刻的空间。格雷夫和凯茜一下子坐倒在地上,也不管地面有多少污垢了,只是极快的喘气并调整呼吸。
“他已经发现我们,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如果他用那把砍刀砸门的话怎么说了。”凯茜调整着呼吸侧过头,声音微微颤抖。
那是一个笨重的对手,力气不大不小,唯一问题就是像是失去痛觉一样的不怕伤害,还在右手上绑了一把砍刀。
“那就等,听着点声响,如果破门冲进来就绕开跑呗,只有一点,千万不能在这里走散了,徽章没法在这儿起作用。”格雷夫说。
“咚——!”
砸门的声音,就跟用刀剁肉一样连续不断,以令人焦虑的节奏响起来。
“!!!!!”几乎要爆出短促有力的粗口,夫妻二人极为紧张的转过身,面对那道寄托了他们希望的大门。可原本还算是坚固的实木门在应对砍刀时简直像是中空一般的粗制滥造不堪一击。没几下就被砍出好几条裂缝。
这要是能用魔法就好。
哪会这样眼睁睁看着敌人突破防御。
但是还没有停下,砍门的动作不停,每一刀都仿佛砍在他们心里,干脆就来个痛快,这种眼睁睁看着事态逐渐严重的情况给人的压力更大。
木门被破道裂缝,一只布满血丝的浑浊眼睛从门外探进来,视线刚好对上夫妻二人。眼球的主人露出一个狰狞的笑脸,透过门缝的阴影显得阴森而恐怖。
格雷夫被吓得额头一跳,手上提着登山镐,穿过铁架空挡,镐尖正对那道裂缝就要砸下去。
“嗬……啊!”突然,那已经笑出声的敌人发出一声悲鸣,声音如同被掐了头的母鸡,没多久就断气了。
“发生了什么????”
在这具站立着死去的尸体的脖颈上,头颅摇摇欲坠,晃晃悠悠的跌落到地面滚了开去,随后身体也轰然倒塌,“duang”一声砸在了地上。
吉尔从尸体身后走上前来,跨过挡道的尸体,曲起食指敲了两下门:“你好,有人在嘛,外面的敌人已经解决了哦?”
门内,听到熟悉声音的二人面面相觑,只能急急忙忙的将钢架推开。
…………
“我们很感谢你,但是小孩子就呆在那边,就算再怎么厉害,有些事情我们做大人的去解决就好了。”凯茜顿了顿,面上神色有些怪异了起来,她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突然露出惊讶的表情:“仔细一想吉尔伽美什,不是那本吉尔伽美什史诗吗?!”
“……什么史诗?”格雷夫疑惑的问。
“以前上学的时候在图书馆我用来打你头的那本啊,你这是选择性失忆吗!我们还被一起赶出去了记得没…还有大英博物馆里头,说起来这名字出现的几率意外的多。”凯茜有些无奈的看着格雷夫,只感觉对方不是格兰芬多出来的。
格雷夫细细的思索了片刻,还真的想起来了,于是也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对吉尔道:“你爸妈给你取这个名字没问题吗?”
跟在他们后头的吉尔先前还低头,看着脚下满是刮痕的路面。零散的血迹散乱的溅射在上头,有些地方还有着什么怪异而无用的魔法阵残局。直到听闻格雷夫询问,这才抬起头。
“没问题的,因为我是第一个也应该是最后一个叫这个名字的人。”吉尔又微笑着:“正如你们心中最不敢置信的答案,所以带上我的话,你们的目标完成可能性会提高一半,当然怎么决定最后还是全看你们的想法,毕竟我是无所谓啦。”
明明对于二人来讲,这段应该从头到脚都是天方夜谭的话语,从吉尔口中说出来却包含了满满的说服力,似乎那就是真理一般。
格雷夫与凯茜的表情几度变换,好几次张开嘴想问什么最后又都闭上了,因为如果说是真的,那现在回答什么都像是冒犯对方,甚至有些手足无措。
‘要行礼吗!要不要下跪?!我该说些什么?我不是应该冲出去找女儿吗,为什么感觉这么慌!’比如格雷夫,他就在内心疯狂呐喊,表情定格在一个非常扭曲喜感的模样也不敢说话。
还好凯茜作为一个11岁女孩的母亲,她要显得冷静很多。在加上面前的是一副外表与女儿几乎同龄,且样子十分精致可爱的小少年,那头金发即便在黑暗之中也引人瞩目,不管是方才吉尔的语气和动作,都与史诗中最开始描述的那位,不放过一个处女的暴君相差甚远,所以…
“那就,请您帮助我们。尊敬的阁下?”
“讨厌啦…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吉尔就可以了啊,凯茜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