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不负——网王同人》原为乔木

5、输了

　　“比赛开始，幸村初夏对程子浩，幸村初夏发球。”
　　裁判的声音落下，站发球位置上的初夏低头弹了弹网球，余光扫向对面的少年，脑中不禁又回想起了比赛前的一幕：
　　吃了午饭回到俱乐部，在等纪香去洗手间的时候，因为无聊而拿了出球拍和网球，在附近的围墙上随意打着，意识到有人经过，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网球打到墙上又弹了回来，落进手掌心。
　　她转身，看着身后的人，“有事吗？”
　　程子浩本是要过来打声招呼的，但她这么一问，反而有些尴尬，愣了愣后，回答说：“我随便走走，听到有人在打球，就过来看看，是我打扰到你练习了吗？”
　　初夏看了看他，“没有。”兴趣乏陈，并不打算长谈，弯腰提起网球袋，把球拍和球放了回去，挎到肩上就要离开。
　　“等等……”程子浩急忙拦到她面前，叫住了她。
　　初夏皱了皱眉，显然是有些生气了。
　　程子浩自知举止有欠妥当，连忙道歉，“对不起……”让到一边后，说道，“请问，幸村同学你有听说过国内一年一次的全国中学生网球团体联赛吗？”
　　“……”他说的其实就是以学校为单位的全国性网球团体大赛，是学校社团展现实力的舞台，也是社会发掘潜力选手的平台，对于网球选手来说，是非常重要的赛事之一，这在日本也有类似的活动。初夏看着他，沉默了几秒后，终是如实回答，“知道！”
　　程子浩顿时燃起了希望，“那幸村同学有没有想过要参加？”
　　“没有！”回答得直截了当，一点犹豫的都没有。
　　程子浩一顿，顿时有些失落，歉然地笑了笑，“抱歉，今天的比赛你看起来并不是很喜欢网球，如果你要在上海生活一段时间的话，希望你能参加联赛，或许能够改变你对网球的看法，你天赋很高，不希望你就此埋没了。”
　　这话一出，初夏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这与你无关吧！我们才认识多久？请不要多管闲事！”
　　“对不起！”程子浩说道，“我知道我这么说很失礼，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这么快决定，下午比赛结束后，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
　　初夏看着他，攥着网球袋肩带的手一点点收紧，彼此目光相接的同时，她竟觉得这个人深沉得可怕，哪怕现在球场相对，对方从容的动作，无形中自有一股压力，让她骤然想起了在日本那次惨痛的比赛。
　　初夏深吸了口气，将球用力抛起，“多管闲事的家伙！”挥拍，球快速地朝着程子浩的场地落去。但下一刻，只见程子浩向左边迈了一步，猛地挥拍，在初夏惊讶的同时，球从她身旁滑过，在她反应过来之前竟已落地得分。
　　“0:15！”
　　围网外观看比赛的观众顿时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叹。
　　林菲在笔记本上勾画的动作一顿，盯着球场，不由地皱起了双眉，子浩，你想做什么？
　　一旁的于晓萌激动得双手抓上了围网，兴奋道：“子浩居然一开始就认真起来了！”
　　“那个……于……”纪香想了想，最后称呼道，“于学姐……”
　　“不用这么客气，叫我晓萌就好！虽然这名字有点难为情。”
　　“那我叫你晓萌学姐吧！”纪香笑了笑。
　　“都可以，怎么了？”
　　“程……”纪香想了想，又改口道，“子浩学长是不是很强啊？”
　　“……那个家伙，可不是用一个强字就能形容的，”她看着球场里游刃有余的少年，“他是个天才！”
　　眼里似有光芒，带着不甘与钦佩，见纪香一直看着她让她有些不自在起来，轻咳了一声，说道：“程子浩虽然跟我们一样是一年级的，但在上海能让他一开始就这么认真的人可不多，你堂姐在日本是不是也是高手般的存在？”
　　“不知道是不是高手，但初夏真的很厉害。”纪香说道，“在家里，她和我哥哥最喜欢打网球了。”
　　“哟，还是一家子的高手！你呢？也打网球吗？”
　　“不不不……”纪香连忙摆手，“我不是，我体育很差的，不会打网球。”
　　于晓萌顿了顿，了然笑道：“没关系，体育差的人都很聪明，我跟你说，”她斜眼看了看旁边的林菲，俯身靠近纪香，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林菲体育也超级差，简直是个运动废柴，但她脑子就是特别好使，比我们这些打网球的人还要懂网球，她现在是我们学校的教练。”
　　“麻烦你不要拿我举例子，还让我听到。”
　　“……”于晓萌吓了一跳，回头惊恐地瞪着她，“你不是在认着看比赛吗？既然要收集资料，就不要分心偷听别人的悄悄话啊！”
　　“哈？”林菲无语至极，将笔记本翻到下一页，实在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如果不想让我听到，就不要站在我旁边说话，也不要用我能听到的分贝讲悄悄话啊！白痴吗？”
　　“我……”于晓萌张了张口，最后还是选择了闭上，拉着纪香和她换了个位置，将目光转向了球场。
　　几个来回，初夏的发球被程子浩一次次打回，终于，裁判宣布了这一局的结果，“0:1，程子浩暂时领先。”
　　初夏的目光从刚才丢球的位置收回，咬了咬牙，气恼地回头瞪向球网对面的人，握紧手里的球拍，转身走回后场。
　　“初夏居然输了发球局？”纪香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于晓萌安慰道：“比赛嘛，输球是常有的事……”
　　“对，下一局赢的人一定是初夏。”不等她体贴地安慰完，纪香已经自觉地回血复活，两手张开抵在嘴边，隔着围网大声喊道：“初夏，加油！”
　　“……”于晓萌张着嘴，果断地将剩下的话吞回了肚子里，这个人崇拜有点严重啊！
　　程子浩将球抛起，余光扫向了对面的女孩，幸村初夏，这就是你的网球吗？无视比赛，无视对手，把网球作为宣泄工具的你，能走多远？明明这么强的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封藏起来？挥拍，将球击打出去，如一道闪电劈开空气，重重地砸进初夏的球场里。
　　初夏无用地伸长手，徒劳地做着击球的动作，却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球与自己失之交臂，落地失分，一直默然的神色终于露出了诧异的表情，“高速发球？”她抬头，对面的男生却已站回了发球位置，面色凝重地准备第二个发球，同样抬头，两人目光相接，她眉头微皱，眼神却瞬间变得专注起来，一股无形的压力自两人向四周扩散，像是大战前的寂静。
　　莫名紧张起来的气氛，让纪香错愕地以为听到了周围人的心跳声，无措地看到球场里程子浩露出的眼神，顿时呼吸一窒，这样的眼神她看过，那是她哥哥在和初夏比赛时曾出现过的眼神，像是做出某种决定时的决绝，却将初夏打得毫无还手的余地，6:0，初夏甚至1球也没有接到，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初夏露出如此挫败的神色。纪香看着现在的比赛形势和那时的场景渐渐重合，心跳骤然加快，如果，初夏又输了，她承受得住吗？
　　“一局终，比数2:0，程子浩暂时领先。”
　　初夏半蹲在网前，呼吸变得有些急乱，汗水从额头上滑落。
　　程子浩走近，隔着球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幸村初夏，试着打败我怎么样？用你的网球。”
　　初夏抬头看着他，帽檐下的一双眼睛冷傲中透着怒火，“那就如你所愿！”她抓紧手里的球拍，转身，走回了后场，接过球童递过来的网球，在地上弹了弹后，抛起，用力击出。超高速逆向旋转的球快速落地后，在准备接球的程子浩面前，忽然螺旋弹起，以圆周运动闪落到了他的身后。
　　“15:0！”
　　纪香兴奋道：“是初夏的狼啸！”
　　球场周围一时间惊呼一片。
　　于晓萌双手环于胸前，看着这近乎逆天的发球，“这种球，打不回去的吧？”
　　“不，打的回去！”林菲从笔记本上抬起头，忽然说道。
　　“能打回去？”于晓萌愣了愣，立即绕过纪香，朝她走过去，“你什么意思？你想到破解狼啸的方法了？子浩知道吗？”
　　“刚想到的，不过，我觉得子浩应该差不多也想到了……”
　　果然，她话音刚落，裁判立即报出了比分，“40:15！”
　　于晓萌张了张口，看了看球场里的人，又看着林菲，“这是巧合？还是……破解了？”
　　林菲抿着嘴，没有回答，只是拧眉看着球场里的从容少年。
　　初夏深吸了口气，拿着网球往上一抛，挥拍，又一记“狼啸”打出去。程子浩看着旋转飞来的网球，没有冲上去，反而退了几步，在球弹起的一瞬间，球拍迅速切到球后，顺着球的轨迹旋转一周，猛地将球击回。初夏一怔之后，连忙追过去，脚下一个踉跄，不由暗叫一声“糟糕！”在摔倒之前，转身挥拍，却也只能勉强救起，没有用正确的击球姿势打出的网球，无力地飞过球网，被早已等在网前的程子浩一记扣杀得分。
　　初夏摔在地上，棒球帽脱落，因动作过大而散开的长发垂落下来，盖在了她的脸上，她撑在地上的手渐渐握紧成拳，“还没完！我还没结束！”低着头慢慢站起，沉默着站回发球位置，固执地以“狼啸”发球。
　　“初夏……”球场里的初夏气息全变了，陌生得令人害怕，纪香担心地攥紧衣角。
　　感觉到她的紧张，林菲回头看着她，宽慰道：“别担心，子浩不是冲动的人，他应该是发现幸村初夏的变化才这么做的，他是想帮幸村初夏。”
　　“……嗯！”纪香松开了攥着的衣角，紧紧地盯着球场里的初夏，她不担心程子浩会对初夏做什么，有着和哥哥一样眼神的人不可能会伤害初夏，她怕的是初夏不能接受！
　　“狼啸”又一次被打回来，几个来回之后，初夏一咬牙，猛地跳起，用力回击。程子浩眼神忽变，扬起的球拍倾斜了角度，以削球的方式用力回击。初夏第一时间跑到了落球点位置，做好了击球的动作，可下一刻，她愣住了，也震惊了，球落地后迅速旋转，却没有弹起来，而是贴着地面，一瞬间滑开了。
　　“幻视？”于晓萌咬了咬牙，想到自己曾经的惨败，忍不住暗暗骂道，“这见鬼的招式！”
　　裁判宣布比分：“40:30！”
　　全场沸腾了，为着两个出众的选手，也为着两种同样华丽的球技。
　　赵佳依一愣之后，眯起了双眼，“有意思！”
　　与观众的热情欢呼不同，球场上的气氛冷得几乎凝固。程子浩缓缓抬眼，看着对面的人，“幸村，尽管来打倒我看看吧！”如果你需要泄愤，我愿意作为你的对手，但希望你在宣泄之后，能重拾网球的兴趣。
　　比赛越发激烈，迅猛的发球，凶狠的回击，凌厉的扣杀，刁钻的削球，将局势推向另一个高潮，双方的搏役，就像是一个勇猛的战士正在驯服一只桀骜不驯的凶兽，血腥却又热血沸腾……
　　太阳渐渐西落，裁判机械般的宣布了比赛结果，“比赛结束，获胜的是程子浩，比数6:0，进入明天的半决赛。”
　　球场里的两人都是满头大汗，初夏沉默地半蹲在地上，棒球帽帽檐遮下一片阴影，看不出她此时的表情。程子浩深吸了口气，看着球网对面的女生，缓缓走过去，隔着球网，微微弯腰伸出了手。初夏一直低垂着头，起身后，也没有去看那伸到面前的手，径自转身，提起场边的网球包，一言不发地离开了球场。
　　“初夏……”纪香跑过来，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扑上去，站在一步之外，担心地看着她。
　　“行こう！（走吧！）”轻轻说了一声，垂目离开。
　　“幸村同学！”简单做好登记的程子浩急忙跑了出来，“你还没有输，那不是你的真实水平，参加全国联赛吧！”
　　初夏脚步一顿，继续沉默着往前走。纪香在身后紧紧地跟着，她看不到她脸上的情绪，但她能清楚地看到她抓着网球袋的手在一点点地收紧。
　　于晓萌给程子浩递了瓶水过去，看着幸村姐妹离开的方向，有些微微担心，“不会有什么问题吧？那个幸村初夏好像很少输，刚到上海就被你打了个6:0，是不是受打击了？”
　　“应该……不会。”程子浩笑了笑，拧开瓶盖，喝了几口水。
　　林菲盯着她看了半晌，问道：“子浩，你对幸村初夏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全国联赛？”
　　“……”程子浩说道，“她很强，”低头看着手里的球拍，手上骤然收力，紧紧握住拍柄，“以后会更强！”
　　风吹起，卷着树叶“沙沙——”作响，夕阳余晖映照，在每一个人的脸上都留下了忽明忽暗的光影。
　　离开俱乐部，走在无人的街道上，赵佳依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在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的时候，轻笑着，说道：“……姐姐，很抱歉，我不想进天佑中学了……我有了更想去的学校……”她抬头，望向高远的天际，呢喃而语，“一个很有趣的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