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西桥》轴李

7、芙元

　　转眼间便是开春了，今儿个便是九霄五千年一度的芙元节了。芙元节这名字听着让人悟不出头绪，实则就是四海各门派弟子斗智斗勇斗本事的日子，到时候八荒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到九霄观礼。我心头既激动又忐忑，激动于芙元节上能见到许久未曾见面的爹娘，忐忑在于我对自己少了信心怕给蓬莱丢脸。
　　早晨天还没亮，稚杨便将我们一个个从床上唤了起来。我们费劲抵了睡意，匆忙梳洗随着师父赶往九重天。
　　“小七上回的伤可是好全了？”稚杨一边只手控云，一边问道。
　　“师姐不用担心，是好全了的。”我小声道：“若今日输了初试，也不是因着上回的伤…”
　　“栖风说小七修为精进了不少，可是真的？”师父发话问。
　　我还没回话，九凫便插嘴道：“说到这个，师父，您瞧瞧四海八荒有哪个师父跟您一样？将小七扔给栖风照看，那日小七被吓得…还有苓苓那次…”
　　我和茯苓连忙点头附和九凫。
　　师父呵呵笑两声，开脱道：“小七这个不关为师的事，可是小七自个儿招惹的栖风，茯苓那次是我指派的，小七这回可不是。“他抚了抚自己的胡子“再说我只是个引路人，你们日后成个什么样儿还是看你们自己…”
　　估计这话我们几人已听了上百次，我们几人只得抓耳挠腮搪塞过去。
　　图肖捂了耳朵道：”师父您快别念叨了…”
　　“南天门到了！”还不等师父他老人家再开口，九凫便开口叫唤。

　　南天门口守门的天兵见了我们一行人，毕恭毕敬行了礼：“恭迎南苍仙上，恭迎蓬莱各仙上。”我们点头应了，大步迈进了南天门。
　　这九霄金碧辉煌，好生气派。不比蓬莱的隐秘安然，却多了几倍威严庄重。正对南天门的九霄殿四周为琉璃玄光所造，看着是端庄的金色，散出来的却是七彩琼光。我们随着师父拐弯朝西走，终是见到了传说中的瑶池。都说瑶池出美女，如今见了果然是有依据的。我见一个小仙使眉眼娇媚，唇红齿白甚是好看，便扯了扯图肖的衣裳，递了眼神要他与我一同欣赏。
　　我们一路走着，突然窜出来个圆滚滚的小仙与我撞了个满怀：“小仙乃昭华殿稠李，我家殿下请各位昭华殿一叙。”原来这蹦哒迷糊的小仙便稚杨师姐心心念念成了精的稠李。
　　“我们大师兄还未到呢。”茯苓出声正想回绝。
　　稠李深鞠一躬，似是很有礼数的样子“英招仙上移架昭华殿已有盏茶功夫了。”逗的我直笑。
　　师父见状拂袖让我们去昭华殿与三殿下“叙旧”，自个儿与方才半道遇上的歆华、踅尤两位师叔结伴赏景去了。

　　昭华殿是栖风的寝殿，比起我们蓬莱梵云阁斋，自是华丽了些，但在我看来除了亮堂点、宽敞点，并无二致。
　　“大师兄到了也不打声招呼，”图肖一屁股坐到院落里的石凳上，丝毫不客气“引得我们几个在瑶池好等。”
　　英招抬眼看了看他，冷言道：“自个儿痴傻，与我何干？”
　　图肖吃了瘪，拿起桌上的青果啃。茯苓见着新鲜果子，也伸手挑了个好的往嘴里塞。
　　“栖风你这儿只安了四个石凳，明摆着没我们仨的位置啊。”九凫环胸抱不平。
　　我随之应声道：“既然人家没给咱留空，咱就出门右拐上席去，至少能歇脚。”我心头多少还是记恨他放巨蟒吓唬我一事，逮了机会就酸他。
　　栖风云袖一挥，旁边多了三个凳子，：“这是你们的专座，旁人是不给坐的，平常才收了起来。师妹们可还满意？”我们自然不信他的胡扯的，却还是乖乖坐了下来。
　　待我们坐定，栖风便开口问道“今儿上台比试，可有细致谋划？”
　　图肖一手中拿着青果，一手在空中比划：“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飞廉神君可有高见？”稚杨直接无视了不正经的图肖，径自问道。
　　栖风莫测笑道：“那我得先问清楚了，芙元节的头筹，你是想要不想要？”
　　“自是想要的，”九凫抢了话头“每回芙元节的赢家都有封赏。若我们能得了今年的封赏，不仅扬了自己的名声，还增了蓬莱的颜面，何乐而不为？”
　　栖风挑眉，似是只等稚杨的回话。
　　稚杨师姐点了点头，迟疑答道：“九凫说的在理。”
　　栖风闻言点了头。
　　“依我看，小七修为最浅，如今虽是精进了不少，却也只能对阵些小门派的弟子。”栖风不知何时变了盏酒杯，拿在手中摆弄着“我已让绸李打听过了，论个人实力，当属图肖家那二哥哥图言最强。”
　　“不当说的，不当说的！”图肖一边啃着青果，一边摆手推辞，生怕哪个不知道他心头乐开了花。
　　九凫一记白眼给他：“说你哥哥呢，你在这儿高兴个什么劲儿？”
　　“前头团试，你们四人合力帮衬着小七，有□□成的把握进入中试。”说着，又顿了顿“但东海就凭着图言一人也有□□成把握进入中试。”
　　“你看看你家哥哥，再看看你…”茯苓啃着青果数落着图肖“一个娘肚子里头爬出来的。”
　　图肖撇嘴不说话“好好听栖风讲话，你还想不想赢了？”
　　茯苓想着大事要紧，果真不讲话了。
　　“先派小七对阵图言，消耗他些精力。你们四人与东海其他四人对阵，能赢得轻而易举。最后决试让稚杨对阵图言，以火克水，头筹自然在蓬莱囊中。”
　　“你确定我能消耗他些精力？”我发出了质疑，连稚杨都对不过的人，我去消耗他的精力？
　　图肖好不容易正经发个言：“我虽日日鼓励小七。但栖风，我也觉着让小七对阵我二哥不是上策。”
　　栖风摊了手，将牵机笛唤出来递给我：“你将这牵机笛带在身上，我说你可以便是可以的。”栖风给我记肯定的眼神。
　　茯苓发问道：“小七拿这牵机笛有何用？师父赐的东西可都是认主的。”
　　“莫不是能增点灵力修为？”我期盼地望着他，早知如此为何现在才拿出来？
　　栖风莫测一笑：“能让你心头增点斗志。”
　　九凫：“……”
　　图肖：“…….”
　　茯苓：“……..”
　　稚杨：“………”
　　我：“………….”
　　栖风威胁似的给我一句：“蓬莱能否拔得头筹，成败在你了，小七。”
　　九凫：“……”
　　图肖：“…….”
　　茯苓：“……..”
　　稚杨正想说些什么，英招开口了：“我觉着是可行的，小七也该面对些风雨。”
　　我一脸黑线，点头道：“若我今儿死在芙元节上，你们定要记得我是为蓬莱献身的！”
　　图肖朝我抱拳，九凫茯苓一脸依依不舍，稚杨一脸担忧，英招还是冷颜。偏栖风那家伙笑得满面春风。

　　果然如栖风所言，我们五人轻易入了中式;也是依着他的安排，我站在了与图言的对阵台上。
　　现下我觉得凉风习习，心头倍感惶恐。当我起身朝对阵台走的时候，连许久未见的爹娘都万分吃惊地从席坐上蹭了起来。当然，除了我那几个同门和我那处事不惊的师父，席坐上的其他人都纷纷震惊了。
　　我深吸一口气，暗自安慰自己永远不慌。看着对面衣冠齐整的图言，我先抱拳以示敬意，他亦点头示意。而后我唤出七笙伞，图言估计是看出我修为尚浅，原处不动，先接了我两招。而后我念出破雪咒，见他也喃喃念叨什么，一瞬间闪出道光晕覆盖了我的雪圈，将我打倒在地。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却听见一声熟悉的鸣叫，抬眸一看，竟是重明在空中盘旋。他叫声大得让图言皱了眉，我见状拿出七笙伞化作长剑抓了时机朝图言胸口刺去。我似是触怒了图言，他着力给了我一道，我终是又倒在地上吐了口血。
　　判官宣了图言胜，我自当没话说，朝他鞠躬准备下场。
　　栖风却化了道光出现在场上：“怪我没能看好我家那孽畜，为二位添了麻烦。”
　　图言抱拳道：“不碍事，伤了你家师妹，是我的不是。”
　　我撇嘴没理会他，一个劲儿往台下走。栖风一把抱住我，带我回了昭华殿疗伤。

　　“我就说我没那本事，你换了茯苓也见不得能消耗他半点儿精力。”我将牵机笛从怀头掏出来递给栖风。
　　栖风抿唇一笑：“你怎知你未能伤及他半分？”顿了顿，又说了句：“我若派你对阵东海其他人，你也没那个本事啊。”
　　我恶狠狠瞪他一眼，并不想理会他。
　　他留下句：“你睡一阵，等消息吧。”便拿起一旁的书本翻阅起来，也没有理会我的意思。
　　“弗欢仙子可是醒了？”我还未睡着，便听见一记女声入耳“这是我熬的汤药，先唤她起来喝了？”
　　“不用，你把汤药给我就成。”
　　我听闻那女子走远了，自个儿从床上爬起来，八卦式地问道：“那谁呢？”
　　“ 原来是装睡的？”栖风放下了书，将汤药端到我面前来，答道：“天上的一个小仙官。”
　　小仙官？我心头不信：“小仙官能随便叫唤出你师妹的大名 ？”
　　栖风不回答，将汤药更凑近了点：“先把自个儿的伤治好再说。”
　　我撇他一眼，抱了汤药一口饮了，正擦嘴，便见胖乎乎的稠李兴奋着跑进来：“赢了！赢了！殿下，今儿是稚杨上仙拔得头筹！“
　　栖风丝毫不意外，点了头，冲我道：“一道去看一眼？”

　　这回是在九霄殿观稚杨师姐的受礼式，九凫和茯苓在殿上高兴得跳脚，见了我来更是不得了，冲到我面前不断重复“稚杨赢了，稚杨赢了图言！”“小七你不知方才多险…”
　　我心头自然也是兴奋的，只顾着她们俩讲述决试上的险情。
　　“快闭嘴，天帝来了。”图肖一句话打断了我们，我们自当整了整衣物在一旁站着。
　　“兹闻不周山稚杨，蓬莱南苍之徒，学富才高，灵力超群。如今拔得芙元节头筹，赐封号琼黎，赏祁连山为其居。”殿上那戴冠老头想来便是天帝了，他顿了顿，继续道：“赐权入主太渊宫，与本君长子束越择日完婚。”
　　闻言，殿中一片唏嘘。九凫、茯苓、图肖三人也被惊呆没了言语，而我第一反应竟是扭头去看英招的脸色。他变了他一向处变不惊的冷颜，皱了眉，似是准备动身向前。栖风一把拉住他，不吐一字。
　　“稚杨，谢天帝恩典。”稚杨似是早已有了准备，跪拜在地，谢了天帝“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