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山月》百里晨风

79、人情世故

　　在姜府为盟主夫人置办完丧礼两个月后，北方的天气已是寒冬十月，大雪纷飞的季节。

　　琅琊城中，曾经辉煌不可一世的姜府，现在大门紧闭，门前的积雪落了很厚一层。

　　亓安安正陪着姜文泽在后院里赏雪煮酒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一身官袍加身的内监，担了胆袍袖上的残雪，自袖中亮出一张明黄色的圣旨来。宣读了圣旨，大概的意思是，上官蓁蓁被开封府 晋王认作义妹，圣上钦封了钦封了安逸公主。

　　坐落在琅琊郡古城的姜府，收到来自开封府八百里急传的懿旨，姜文泽的脸上是说不尽的晦暗。

　　上官蓁蓁名义上是姜府的儿媳妇，可是自那夜她与失踪几个月的武林盟主姜其岩发生了情事，一切改变了原来的模样。

　　如今的姜府，整日闭门谢客，府内除了几个打扫的下人，清冷的死寂可怕。

　　那日在桃坞中，亓安安误伤了姜夫人后，楚云庭将她的遗体送回姜府后，便消失了音讯。

　　亓安安依旧留在姜府中，好在她的身边还有整日形影不离的东方倩儿相伴，洛十四虽然也暂居姜府，可是他一直闭门不见人，似乎隐在暗处，观察着姜府的风吹草动。

　　姜府中平静的出奇，曾经在姜其岩手下卖命的那些江湖能人异士，也仿佛一夜之间消失了踪迹，不再踏足姜府。如今的姜府，倒是真正的成为一方安静的世外净土。

　　这丝平静，被开封府传来的一道圣旨打破，仿如在结了薄冰的湖面，投入一颗足以打穿一个孔洞的石子，击碎了一湖的安宁。

　　开封府晋王是大宋为数不多的几位王爷中，人品和才貌都算的上佳品的人物。姜其岩曾经存了一份私心，欲将他和峨眉山出尘师太生的女儿，嫁入晋王府自。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而最难防范的便是自己身边的人。姜其岩曾经无意间与姜文泽透露过，自己年少时，犯下了一桩情事，似乎留下了一个女儿。

　　姜其岩自年幼时，他偷偷跑进禅堂中，听见母亲在佛祖前忏悔，才知晓自己不是姜其岩的亲生儿子。那时，他即使年幼，终究是家中的独子，跟随者父亲外出，见多了江湖中形形色色的人，也学会了如何隐藏自己的心事。

　　在姜其岩对他提及他那没有血缘的妹妹时，心中便有了计较。如果，他能够将父亲的女儿娶回家，他便可以问心无愧，名正言顺的留在姜府了。

　　可是，他没有料到他的母亲上官英逼迫他迎娶上官蓁蓁，更没有料到，姜盟主的女儿，竟然对自己从未相认的同胞兄弟楚云庭，产生了感情，甚至上了床。

　　是的，此时的亓安安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所以，她除了安心的呆在姜府中，无处可去。

　　许是因着这个孩子来的名不正言不顺的缘故吧，姜文泽虽然破天荒的没有让她拿掉孩子，却也禁了她的足，只许在内院活动，不许外出。

　　许是这突如其来的孩子，让亓安安心中感觉到莫名的惶恐，是以，她竟然没有反驳姜文泽独断专行的做法。

　　姜文泽跪接了圣旨，谢了天恩。

　　原来，自从上官蓁蓁与姜其岩一度春风之后，在姜府的处境很是尴尬。她的姑母不待见她，姜其岩避而远之，她的夫君姜文泽，更是一言不发的丢给了她一纸休书，解除了婚约。

　　姜府曾经光明正大的昭告武林，要迎娶上官家小姐为妻，不想发生了事情后，姜府中人竟然如同无事一般，欲一纸休书打发了她。

　　她虽然身处偏僻的蔷薇院，却也知晓，自己的表哥大概另觅新欢，府中多了两个自峨眉山上来的年轻女子。

　　“小姐，府中新来的两个年轻女子，我瞧着那姜姑爷和楚公子，似乎都比较青睐那个有些笨拙的亓姑娘，也不知道它有什么好的，竟然能够获得两个年轻俊俏公子的瞩目。”阿梅给上官蓁蓁梳妆时，忽别有深意的说了如此一句。

　　她心中的愤恨和怨念，挤压了满腔，加之自己刚刚小产，失了孩子，原本柔弱的心性，似乎也变得狠厉起来。

　　“原来，我竟然不如一个乡野女子？”

　　她无处可去时，恰巧两个月前，她的姑母去世。姜府大宴宾朋，那日前来吊唁的人群里，便有一个微服私访的天潢贵胄，来自开封府的晋王。

　　上官蓁蓁在奶娘阿梅的掩护下，悄悄的躲进接送晋王进出姜府的官轿中。

　　与晋王四目相对的时刻，她以为自己的人生，从此便有了着落。

　　她满心欢喜的随着晋王回了开封府，可是她没有料到的是，她刚刚迈进晋王府的角门，便被验明正身的嬷嬷拉去了耳房。

　　密闭且简陋的房间中，悬挂了一块白绫布遮挡住室内的风光。面容冷峻的嬷嬷，手段狠厉的退下她的衣裙，狠狠的掰开她的双腿。

　　一滴羞辱且愤恨的泪水，滑落她的眼角。

　　她的手指，紧紧地握住那铺着薄席的床沿，心底默默念叨；“亓安安，我上官蓁蓁今日所受的屈辱，要千倍万倍的从你的身上讨要回来。”

　　自那嬷嬷替她验过正身之后，晋王对她的态度截然与先前不同。

　　晋王是一个守礼的皇室中人，行为作风更是有一种贵不可言的风度。

　　他又是一个男人，一个不容他人践踏皇权的男人。

　　几日后，上官蓁蓁被钦封为和亲大理的公主，代替皇家女子，成为皇权的牺牲品。

　　太后暖阁中，上官蓁蓁谢了圣恩，直言道：“小女子安逸公主，自离开青城老家，一路奔了姑母琅琊郡古城姜府，颇受姜府中人的爱护，如今安逸远行在即，希望圣主开恩，准许上官蓁蓁回琅琊古城探亲。”

　　“嗯，是个孝顺的孩子，懂得之恩图报的道理。你有什么需求，只管找晋王，他会满足你的要求。”一脸慈爱的太后笑道。

　　上官蓁蓁接了太后的懿旨，暗自咬碎银牙。却又不得表现出来，只得磕头谢恩。

　　临出暖阁前，她清楚的听见暖阁中的太后，吩咐身边的大监去琅琊城姜府传圣旨颁布这一喜讯，而后再去青城的上官府，宣读皇命，封诰上官夫人，赏赐上官府黄金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