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隐》集于蓼

2、第 2 章

　　一月后
　　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从庐陵顺长江急流而下，哪怕风正帆急，也要将近一月时间。孟冬之前只在书里读到过这个市列珠玑，户藏罗绮的地方，当他走进城门时已是暮色将近了，冬天的白昼总是格外短暂，有些酒馆茶楼早早点了红灯笼，高高低低地挂在屋檐下，一眼看不到头。人家酒肆建得密集，白墙青瓦皆临水而建，邻里间走动多靠船行，城内的水路倒比陆路还要通达些。
　　两人刚进城门，便有一青衣小童划着小舟来接。遥遥的看见王自牧便喊：“公子！孟先生！”
　　王自牧朝他笑了笑，对孟冬说：“这是我家里的童仆，名唤青哥，前些日子去信，叫他这几日来城门口迎候咱们。”
　　王自牧扶着孟冬上了乌篷船，青哥把长篙往岸上一撑，小船就慢悠悠在水面上荡开了。
　　船舱内置有茶水，孟冬把栗子揣进怀里，拿起粗制的陶杯抿了一口，茶味稍淡，尚有余温。
　　他又抿了一口，道：“我们往哪里去？ ”王自牧殷勤地笑着说道：“小弟前些日子在城西盘下了一座无主别院，地方虽然不大，但是格局风雅精巧，不失意趣，孟师兄你初来扬州城，诸多不便，我那别院里诸事俱毕，不如去那处安置？”孟冬轻扫王自牧一眼：“你倒是事事妥帖。”王自牧不说话了，只是咧着嘴傻笑。
　　一会儿，小舟晃晃悠悠停了，青哥的声音传来：“公子，先生，地方到了。”
　　孟冬出得船舱，沿岸边的石阶拾级而上，便看见一间两进的宅子，门匾上是赵松雪题的两个端正清秀的大字——雪堂。进门是个敞院，占了宅子的一半面积，靠墙放着一座假山，院子里间以修竹，又引一弯溪水从假山穿过，有时可以听见一两声鸟鸣。再往后走就是住处，从月亮门进去，有一株青藤爬满了窗棂，头一间屋子是书房，一张宽大的木桌子靠着窗边摆放，桌上文房四宝齐备。再进去最里间是个小卧房，地方不大，已经生起了火炉，一进门就暖洋洋的。
　　连日舟车劳顿孟冬有些累了，讲话也带了些鼻音：“倒是个好地方。”“那是自然，一般的地方怎配给师兄住。”王自牧起身到窗边把帘子放下来，狗腿地说：“师兄想必累了，今日先好好休息，明天我带些人来，师兄也认一认，以后做事也方便些。”
　　孟冬翻身躺在床上，听着王自牧的脚步声远去，缓缓叹口气，闭上眼，默默思索：王家的郡望便是吴郡，行事手段自是周全，且此地向来不少能人异士，且王自牧安排处处妥帖周到，愈见的此事棘手已久事关重大，到底是什么……。
　　良久，夜深了，梨子蜷进被子，把头靠在孟冬肩膀上，打着呼噜，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