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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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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沈桧鹊抬头望了眼天,才发觉天色不早了,就从兜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银两,扔到了张黍的怀里。
“给这些孩子们多买点吃的吧,冬天也没多久要到了,冻傻了可没人管。”沈桧鹊皱眉看了眼四周为数不少的半大不小的孩子。
张黍显然也发现了人数增多了这件事,眸光暗了暗,然后拎着那袋子钱冲沈桧鹊晃晃,说:“谢了公子,再怎么着我也不能亏待这些娃儿不是。”
“嗯,我知道。”沈桧鹊一边应到一边向外走去,嘴里哼着不知道是哪地儿的无名小调。
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巷子里,直至人走远,才渐渐散去。
张黍瞧着这人又装逼,不由得“啧”了一声,小声冲他的背影说了一句毛病。
那帮叫花子看见那袋子钱,个个眼里放光,有些胆儿稍微大点的,已经有了摩拳擦掌的预兆,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却又不敢太过放肆。
毕竟他们可打不过张黍。
“来来来,弟兄们”张黍当然注意得到某些人的目光,熟视无睹地把大家伙儿招呼到一起。毕竟这个窝,本来就不怎么干净。等人全围在了一起,张黍就开始给人分钱。每个人得到的没多少,却也是他们乞讨几周才能得的数。
他们颤颤巍巍的接过一小捧的钱,有的可能是新到这地方的人,甚至不相信是真的,对着张黍连声说了几句谢谢,还差点没跪下来,感恩戴德。
张黍叹了口气,不厌其烦地扶起那几个半老的妇人,瞅了眼躲在他们身后的孩提,说:“大姐可别这样,拿着这些钱给小家伙买些吃食也是好的,况且这钱,是刚刚那位公子的,犯不着来感谢我是吧。”
今天是这小巷为数不多没有叹息和哭泣声的一天。
岳家举办宴会的地方是郊外的“清欢苑” 落红任平生,歌不尽清欢的清欢。
说来是前朝的一个王爷建造用来私人举办宴会的地方,那王爷升天后闲置着可惜,现任皇帝也就是沈桧鹊他爹,便从新修葺了一翻,供朝中官员和皇亲国戚玩乐用。
沈桧鹊到清欢苑时,天已经暗下来了,各处都有小厮麻利的掌灯,不远处的湖中倒映着屋宇和草树,疏影横斜水清浅。
人都三三两两的散在园子里谈笑,有些离沈桧鹊近的瞧见他来了,便都朝着他走来。
“四殿下可是来迟咯。”
不知道是哪个胆儿大的,混在人群中打趣了一句,光线本就昏暗,人又有些多,沈桧鹊倒也懒得去瞧瞧那胆大之人,当玩笑话听了去。
只是礼貌性的笑起来回了一句:“是本王的过了。”
有个婢女早已端了一壶酒在一旁侯着,沈桧鹊见人家都在这站着了,便顺手接过一杯酒:“本殿下自罚。”
“四殿下当真豪爽。”“诶,四殿下,上次……”人叽叽喳喳的讨论着,沈桧鹊完全没兴趣听,敷衍着应了两句,他们说了一整子后,大家又散在各处,沈桧鹊这才打量了下四周。
园子里的人很多,大多数人沈桧鹊都脸熟,都是朝中的一些官员,连基本的皇亲国戚都在,有些人甚至沈桧鹊还得忌惮着。
“四弟!”沈桧鹊正发愣着,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转身瞧见了自家大哥——沈溪白。
沈桧鹊有点惊讶,他大哥前几月才带着嫂子出去玩呢,这才过了多久?就回来了。
“皇兄?怎么回来了?”沈桧鹊问到。
沈溪白坐在木制的轮椅上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回答说:“这不华流的生辰嘛,作为你们几个小崽子的兄长,不回来怎么行?”
沈溪白从小身子骨就弱,成年后便早早地成了家,王妃性子温婉,关键是厨艺还精湛,沈溪白便更加没怎么管朝廷中的事情了,有事没事就带着王妃游山玩水,倒也是这几个皇子中最让人羡慕的一个。
“也就你把这事上心了。”沈桧鹊接过沈溪白递过来的瓜子,好不在意形象的嗑了起来,顿了顿又不忘小声添一句
“瞧瞧以前同样连体婴似的几个人,现在?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沈溪白只是笑着听沈桧鹊小声抱怨着,沈桧鹊发现,这么多年沈溪白似乎一直这样,安静的看着,笑着听着。
园子门口突然热闹了起来,是一个戏班子到了,人数不少,沈桧鹊望着那群人,忽然想到了荣世兴。
大概跑哪儿玩去了。
正想着就看见荣老爷子走过来,看见沈桧鹊,摇着头带着歉意的开口:“世兴那孩子又跑到殿下那里去叨扰了吧,这都什么事情哟。”
荣老爷子之所以会被邀请,是因为他当年也是朝廷的人,还…是鼎鼎有名的大将军,丰功伟绩不少,后来先皇驾崩,执意辞官回了家,经营起家族里的钱庄。
本来是有个儿子的,但荣世兴出生不久就被奸人陷害至死,孙子尚幼,荣老爷子不得不白了胡子还扛起营生。
沈桧鹊赶紧过去扶着人,笑了下:“世兴他是跑本殿下府上玩来了,过几天兴许就会回去,爷爷大可不必担心。”
荣老爷子叹了口气:“殿下应该知道老头子我为什么生气了吧。”
沈桧鹊扶着老爷子沿着湖边慢慢走着。
“荣世兴他已经不小了,他有了自己的想法,所以爷爷也管不了他不是吗?倒不如让他乘着年纪轻轻去闯一番,任何后果他自己给兜着,到时候知道错了,还不得乖乖回来继承家业。”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到底是我们荣家的独苗子,要真放在外面任他南北不管,万一被那些不良风气带歪了怎么办?”
沈桧鹊沉默了一下,虽然他很想告诉荣老爷子,他家荣世兴已经和他们这群纨绔得不能再纨绔的公子爷们混在一起了,早就歪了,但是他不敢啊,万一人荣老爷子一棍子打过来。
“不会的,世兴他应该分得清是非对错。走吧爷爷,宴会要开始了。”
荣世兴当然不会错过热闹,但是他早知道他家老爷子今天会来所以……
所以他就跟着戏班子进来了!不要忘了今晚上还有他们戏班子的表演,更不要忘了,他荣世兴是个女装大佬!
荣世兴在房间里激动得上蹿下跳,进来的路上他生怕有人把他给认出来。平复了会儿心情,某人悄咪咪的来到房间门口,打开门侦查了下敌情,然后迅速跑了出去。
“霁儿姐!霁儿姐!”荣世兴在另外一间屋子外,扒着门沿小声冲里面喊到。
听见动静,那位荣世兴叫“霁儿姐”的人走了出来,抿嘴笑说着荣世兴:“你呀,等姐姐上个妆,就带你玩去。”
她叫秋霁,这个戏班子里姑娘小子的艺名儿都是词牌名,原因只因为班主觉得好听又有文化。
荣世兴的艺名也不例外,是苏幕遮。他自己倒是不太在意这些。站在秋霁身旁瞧她上完了妆,便扯着衣袖往外拉去。
天色昏暗,灯光仅能照亮那一片天地,所以园子里还有许多地方光线昏暗,只有月光稀稀疏疏的照耀着。
他们先是去园子里的桌子上端了一些糕点,然后偷乐着跑到湖边一个偏僻的地方坐下。
“你怎么这么爱吃啊。”秋霁瞧着他腮帮子里塞的鼓鼓的,手里还拿着块糕点,像极了一只吃食的仓鼠。
荣世兴看着秋霁一直望着他手里的糕点,不着痕迹地往怀里去了去。含糊不清的一本正经胡说八道:“连鸟都要为食而亡,更何况人不是?”
说完咽下嘴里的糕点,补充到:“再说我今天午膳吃得可少了。”
秋霁看着荣世兴有些忍俊不禁,从怀里掏出手帕替人细细擦拭着嘴边的糕点碎屑。
“诶,你说我们这么胆大别人看见了不会去告我们吧。”秋霁看着那只剩下一些碎屑的盘子,有些担心。
荣世兴呼了一口气,倒在草地上砸吧着嘴:“这个时间他们应该进宴厅里了,更何况这岳家向来对人宽厚仁慈,安啦。”
“嗯。那就信你吧。”
“什么嘛,原来还不信我。”荣世兴嘀咕了一句,然后望着天空。
他们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今天天气不错,天上还能看见星星和月亮,荣世兴抬手在眼前挥了挥,远处有灯火辉煌,蛙的叫声不绝于耳,不是寂静,不是喧闹。
他突然想他家老头子了,今天偷跑进来的时候他就看见沈桧鹊和他家老头子在一起。
那老头绝对没有好好休息,他只是看一眼就发现老头子憔悴了好多。
“霁儿姐!”
“霁儿姐你在哪儿呢?”
不远处传来了喊叫声,秋霁才发现陪这小子忘了时间。赶忙起身,对荣世兴叮嘱:“你不要乱跑啊,无聊地话就来看演出,倒时候丢了可没人找得到你。”
荣世兴今天纯属来凑热闹的,所以表演的事情与他无关,点了点头算是示意,然后催促到:“好啦,再不去待会儿迟到了又得挨罚了。”
秋霁走后就只有荣世兴一个人玩了,他眨巴眨巴眼后,缓缓叹出一口气。
这年头,连一起玩的人都没有了。
荣世兴挪到了不远处的一颗树下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准备小恬,结果,他真的,真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