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报说你喜欢我》嘉九禾

63、第六十三章

　　淮煊下午考完数学出来，就和秦霁靠外边等周航那群人出来一起吃饭。姜天浩不愧是数学课代表，还差半小时就最先冲出来了。
　　看到坐在教学楼旁边走廊上聊天的某两人，他莫名有些悲愤：“太毒了吧你俩，居然提前这么久，你们都不紧张吗？”
　　淮煊伸手打了一下木架上垂下来的藤蔓，笑说：“紧张啊，不紧张我能写满两小时。”
　　姜天浩嘁了一声，又问秦霁：“秦哥，你多久出来的？”
　　秦霁看着那被淮煊荡得晃悠悠的藤蔓：“坐满了60分钟。”
　　模考要考试进行60分钟后才允许交卷，而这位神居然真的把60分钟当作上限，姜天浩非常想啐这俩同桌一口，奈何寡不敌众，而就算众也敌不过这俩能打的，他坐到了对面，也不管周航出没出来，悄悄掏出了手机就给周航发微信诉苦。
　　淮煊靠着背后的柱子摸了摸肚子：“是真的饿了，航航他们再不出来咱们就抛弃他们吧。”
　　“还有20分钟，再等等吧。”姜天浩难得有人性一次，又和他们说起今早从强哥那儿得来的消息，“高三全部得住校你俩知道了吗？”
　　淮煊点点头：“你中午为这事发了三条朋友圈你记得吗？”
　　“那我这不是太激动了吗？”姜天浩盘腿一坐，两掌心向上，手背贴手心地拍了拍，“到今天我一回想，发现我还没住过宿舍呢。淮煊秦哥，你俩想想，住校其实贼带劲儿了，八人一间，要是我们几人能分一屋，那组队游戏翻墙烧烤玩耍不就特方便吗？都不用提前约地方！”
　　淮煊中午刚得消息那会儿也是这么想的，但他自认比较没义气的是，他的第一想法，全是住校了就能和秦霁全天从一睁眼到闭眼都待一块儿，想着就挺开心。
　　但这不能说，淮煊另外还有些担心道：“一间寝室八人，转个身都能碰一块儿，太挤了吧。”
　　“和家里比肯定是不够宽敞的，但咱们不是高三了吗？主要任务是学习，回寝室又不做运动，最多就做做卷子睡觉，个人围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转悠足够了。”姜天浩已经快速憧憬起了宿舍生活，并且为了劝人简直前言不搭后语，“我们要是一起住校，早上一睁眼就能见到彼此，午休就再也不用趴桌上睡觉，晚上还能开卧谈会畅聊人生，集体生活多好！”
　　后来考完试出来的周航几人听到这话也纷纷被说动，打好了饭边吃边说：“你们别说，仔细一想，住校真挺有意思的，以后咱宿舍生活肯定贼有趣，到时候就创一个群，以房间号开头命名，多有纪念意义。”
　　见淮煊俩人还没被说动，边上的章天庆又再接再厉：“再再有，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可没有一年了，你们不想和我们加深友谊啊，不想留下深刻的印象啊，这青春一散场，我们以后可不一定能常聚常见。”
　　淮煊下意识瞥了一眼旁边的秦霁，有一瞬间的不舍，但更快地想着，反正人都是我的了，高中毕业又不是初恋毕业。又再看看这群坑货同学，他还从没想到过分开，现在乍一提到还真有点懵：“不是，怎么就不能聚，不管在哪，想见了天上飞的地下跑的随便坐一个就见呗。”
　　“那不一样！”姜天浩拍桌子，“你没听网上说吗？毕业照那会儿是最后一次全班一人不差地坐一块了。”
　　“别瞎扯了，咱们班这感情怎么就不能见。”淮煊没在意地摆摆手，继续吃饭，“再说吧，还早，不是还有一个假期么。”
　　“我不管，我青春的尾巴你们不能给我留遗憾，我就想让你们和我一起住宿舍，你们不也可不想回家天天被收手机吗？”
　　一直没抬头的秦霁看了一眼昨晚半夜还打游戏的淮煊，淮煊感受到他的目光，和他对了一下，心虚地转开又看向姜天浩：“拉倒吧你，你大学毕业法定结婚年龄都才勉强够上，这会儿也就青春开个头。”
　　姜天浩魔怔了：“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不住校？”
　　淮煊：“我没说不住，这不还早吗。”
　　张乐乐：“住校多好啊，多新鲜多刺激。”
　　秦霁和淮煊作为被劝说的二人组，但他一直没被正面劝说过。他知道淮煊犹豫的原因，准备再给他时间自己选，于是一直没吭声的他搅了搅汤碗，说：“先别说了，赶紧吃饭。”
　　姜天浩像个急于摆脱父母走上独立人生第一步的叛逆少年，最后还在挣扎着说：“我真的想住校。”
　　淮煊把勺子一撂，直接说：“我妈现在一年十二月有八月在出差，我再住校，我家淮老太太多无聊。”
　　“对哦。”姜天浩这才想起淮煊家里的情况，瘪瘪嘴，“行吧，那我提前宣布，即使你不在，但你依然是我们寝室的九号床。”
　　周航喝了一口汤，被莴笋叶的奇特味道冲得眼睛都眯成缝了：“不住校也好，免得天天得在食堂喝这汤。”说完一口闷了。
　　淮煊也嫌弃地说：“土豆牛腩，加这么多胡萝卜，土豆还能比胡萝卜贵？”
　　大家正想说淮煊挑食时，只见秦霁把餐盘往淮那边一推，再平常不过地说：“夹过来。”
　　然后大家头一左一右地来回看了半天，看见这位每次吃到不喜欢的东西都能闭眼一顿乱嚼然后狂吞的能人终于露出满意一笑，来来回回好几次，把所有胡萝卜都搬运到了秦霁的餐盘中。
　　周航：“……”
　　周航已经麻木了。
　　“感恩有你。”淮煊无视对面内心震动表情惊异的几人，冲秦霁感恩一笑。好不容易送走胡萝卜，又致力于揪出炒饭里所有白色的葱，等他吃完，盘子里的边上常见地垒了一小个葱丘。
　　姜天浩竖起一个拇指：“也是一门技术啊，挑食得这么能干。”
　　淮煊：“基础操作，见笑了。”
　　吃完饭收拾好正要出食堂，淮煊忘记开静音的手机在兜里振动了两下，拿出来发现是何涧打的电话，估计是想起他在学校又给挂了。
　　学校到处是监控，食堂门口的保安叔叔眼神如刀，几人驾轻就熟地直奔食堂后门的拐角处。
　　他在最里面，外面几人围成一圈此地无银地负责望风。
　　“妈？”淮煊靠在墙上打电话。
　　何涧声音放松中带着点坏：“我还想着你不方便接电话准备给你发消息，这会儿偷偷躲哪呢。”
　　“躲食堂后边呢。”淮煊翻个白眼回应老妈的嘲笑，“我手机快没电了，等不及你发消息，什么事啊？”
　　“你姨奶奶抱重孙子了，你奶奶想过去看看，我们今天可能就不回来了。”何涧那边有鸣笛的声音，估计已经在路上了，“家里阿姨会做好晚饭，你下了晚自习回去如果凉了就热一热，可以吗？”
　　“可以。”淮煊敲敲墙，说，“你开车注意安全。”
　　“好。你也加油。”
　　“？”淮煊：“啊？”
　　何涧和奶奶的笑声一同响起：“奶奶刚说，就重孙子这里，她输给你姨奶奶了。”
　　淮煊：“……”
　　等淮煊打完电话走出去，姜天浩第一个问：“煊哥，你脸色怎么有点好玩。”
　　“屁。”
　　食堂回教室的路上经过操场，刘梁宏一群人在篮球场上拼命挥手，他们哪能忍，也不怕刚吃饭胃下垂，吹着口哨就冲过去撒野了。
　　一中非常不人道，虽然是模考，但还得上晚自习。淮煊他们只要一碰到篮球就不想停，而且听到教务主任今天下午不在学校，于是当即决定轮流让一人扒在铁网上看着通往教学楼的路，只要看见自己班的老师就赶紧冲。就凭着这种对彼此的信任，上课铃响了，还没看见老师时，大家一致决定再打五分钟，这一场完了就走。
　　然而，今天晚自习的化学老师从下午开始一直都坐在办公室，去教室也是当然不从这儿经过。
　　结束的前一分钟这会儿是秦霁值班，他抱着手站在铁网边，看见李星河从教学楼跑出来时，顿时有点不详的预感。
　　“你们打篮球注意时间啊。”李星河哭笑不得。
　　“班长，张老呢？我们马上回去。”
　　“来不及了，张老师一直在教室。”李星河眼神示意，众人顺着他的目光一抬头，和化学老师来了个大大的、无法躲避的对视。
　　化学老师正站在教学楼二楼，离操场最近的那一侧的边上，彼此直径距离不超过五十米。他们甚至能看见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们完了朋友们。”张乐乐呆呆地说。
　　“唉。”李星河不忍心又无奈地说，“张老师让你们多运动一会儿。”
　　“班长，你就说怎么罚吧？我们承受得住。”
　　李星河：“蛙跳两圈，体育班的也不许走。”
　　化学老师冲他们微笑着挥了挥手，众人甚至不敢哀嚎。
　　认命地走到跑道上，认命地蹲下去，又听见李星河杀人诛心地再添一句：“张老师说，十五分钟跳不完再加一圈。”
　　蛙跳，一种跳完今天腰膝酸软，明日触碰不得的伤痛，让人心累不已。更为主要的是，蛙跳，顾名思义，动作姿态必定是不会让人觉得酷飒帅气的。
　　周航哭丧着脸：“连煊哥做这个动作都不好看……嗷。”淮煊刚差点把他一脚踢翻，就听见旁边的秦霁低低笑了一声，顿时觉得脸有点发烫：“笑什么笑，谁蛙跳能好看。”
　　刘梁宏和姜天浩都嚷着幸好都上课了没有女生看见，要不然一世英名就毁了，赵昌宇也颇为侥幸地说：“幸好阿御不在。”
　　淮煊：“……”
　　秦霁：“……”
　　被男朋友看见彼此如此不甚优雅的姿势的俩人，感觉有被冒犯到。
　　大家都纷纷凑一块起哄被赵昌宇塞了一嘴狗粮，只有淮煊和秦霁两人默默离彼此远了一点。
　　大家闹了一会儿听见张老师的一声咳嗽，顿时噤声，一齐闷头赶紧蹦。秦霁经常运动，早上有时间还能晨跑几圈，腿部力量也绝，但他并没有像跑步什么的冲在前面，反而和淮煊慢慢在最后面磨。
　　淮煊看了一会儿他的侧脸，心想自己在他面前出丑是一定的，但他在自己面前被罚还是随机的。这么一想，坏心顿起，淮煊不怕死地掏出手机，对着秦霁的侧影咔嚓就是一张照片，然后一秒收回了兜里。
　　秦霁：“……”
　　淮煊拍完就跑……不对，蹦，被秦霁一手给提了回来。
　　“欸欸欸，别动手，张老看着呢。”淮煊被像只被捏住后脖颈的猫，赶紧求饶，“秦哥，大哥，我错了，真的，错了。哎哎哎，真的错了。”
　　“删了。”秦霁说。
　　“不！”淮煊果断拒绝，然后又秒怂，“除了这个，你重新说一个。”
　　“删了。”秦霁重复。
　　“淮煊，你俩怎么在后面打起来了，跟上啊。”发觉他俩掉队，几人抱着头回视，场景非常难看，淮煊冲秦霁无情嘲笑道：“哈哈哈，秦霁你看，他们跟被扭了脖子似的。”
　　秦霁并不买账：“删了。”
　　“……你是复读机么。”淮煊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说，“这可是咱俩在一起后我给你拍的第一张照片。”
　　秦霁：“……”
　　淮煊接着真诚地问：“你舍得？”
　　“……”秦霁叹口气，让步道，“删了以后再拍。”
　　淮煊心里想，下一次你出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怎么可能删。嘴上却说：“那性质都不一样了，你真舍得？”
　　秦霁看着他，淮煊生怕他直接抢手机，心下一动，小声喊了一声：“秦哥哥。”
　　秦霁一顿，被堵得脸都僵了，最后沉着气松开了手。
　　淮煊非常舒心，两圈蛙跳都是欣赏着秦霁冷冰冰的侧脸跳完的。
　　好不容易跳完，所有人如释重负地都扶着膝盖站起来。正要回去，李星河为难地说：“淮煊秦霁，你俩刚在途中打闹，老师让你俩多加半圈。”
　　秦霁：“……”
　　淮煊：当事人就是非常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