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知晓》木三俗

47、各有其路

　　次日，顾凡刚起床拉开窗帘，就见外面一片白雪茫茫。
　　“啊，下雪了。”
　　林谦从床上坐起来，擦擦眼睛，望向了这第一场雪。
　　这天气有些像顾老师那年离开的时候，所以这些年林谦一直都不喜欢下雪。
　　可是这次不同，今年顾凡就在他身边，甚至昨夜两人还接了吻、谈了心，几乎一下子就把他的PTSD治好了。
　　“这天气就不开店了。”顾凡给店员小姑娘发了消息，得到对方兴高采烈的“谢谢店长！”之后，又忧虑起来，“你说我们怎么回去啊，雪天路滑，能开车么？”
　　林谦给了他肯定的答复，后者便松了口气，拿出手机随便划拉几下。
　　浏览器推送的一则新闻忽然吸引了他的目光，标题赫然是极其吸引眼球的【林氏集团董事长或将财产清算】。
　　进去细看，竟然是这位大富豪破产的消息，还有可能面临财务侵占的官司。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
　　顾凡默默抬头，一言不发地把手机递到林谦面前。
　　“什么呀？——哦，我的亲生父亲和继母。”林谦没什么太大反应，心情平和地说，“放心，这个与我无关。”
　　“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属，他们做的事会不会牵连到你？”
　　顾凡当然不会要求林谦去帮那冷血的生父，那就不是他了。他担心的只是法律会根据血缘关系来判定赔偿、导致林谦会背上一些本不应由他承担的债务。
　　林谦笑笑:“没事的，把心放肚子里，我几年前就和他们断绝关系了。”
　　*
　　在他口中，顾凡终于知道了这几年间林家的“豪门恩怨”，虽然没有电视剧里演的那么离谱，但也称得上是狗血。
　　比如他高中时后妈嫁进来，没多久生了个儿子，以为自己要母凭子贵，结果林父很快又在外面找了新欢。
　　毕竟出轨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于是家里热闹极了，一会儿打小三，一会儿打孩子。
　　林谦就在这样的环境下默默办理了住宿，并在第二年考上大学彻底离开了家。
　　再后来，他自己创立的公司发展规模越来越大，林父发现后责骂他不照顾家里，要求他把公司合并给林氏集团。当然，林谦不可能拱手让人，他不仅不帮忙，反而开始在生意场上针对林氏，抢他们的生意。
　　林父勃然大怒，扬言林家没有这个儿子，并表示要把他从族谱里去掉。
　　戏剧性的是，这正是林谦想要的，他迫不及待地寄过去了断绝亲子关系的文件，盛怒之下的林父当即签了字。
　　“再后来当然就是俗套的——他公司在走下坡路，我的蒸蒸日上，所以又仗着血缘关系过来要挟我。”
　　顾凡认真听着，此时便问:“那他成功了吗？你应该不是一个容易被要挟的人。”
　　“对，所以当然没有。”林谦摊手，“然后他就把我给告了。”
　　现在双方并没有联系，那么法庭上的判决显而易见，他赢了。
　　从此之后，各有其路。
　　他终于从二十多年的家庭阴影中脱身而出，第一时间便四处寻找顾老师，并在几年之后终于找到了他。
　　顾凡沉默片刻，上前轻轻抱住了他:“现在，我没有家，你也没有家，我们就这样凑成一起过吧。”
　　林谦把脸埋在他肩窝里，闷闷地说:“我可不是想凑合的意思……”
　　“我知道，我爱你。”
　　“顾老师你……再说一遍？”
　　“我爱你。”
　　“我还想再听一遍，可以吗？”
　　“可以，我爱你。”
　　“……”
　　无论问多少次，顾凡也会不厌其烦地告诉他，他爱他。
　　*
　　雪下的时候还早，于是没多久就化了个干净。
　　两人驱车返回家中时，林谦的后妈又来了，只是这一次她连门都没能进来。
　　女人破口大骂，又指使她带着的小男孩踹了好几下门，后者把脚踹得生疼都没用，自己反而哇哇大哭起来。
　　“哭什么哭？你爹破产了，现在还不赶紧抓住林谦这个亲哥，真想让咱们娘俩喝西北风吗！”她尖尖的指甲揪着男孩的耳朵，刻薄道，“快求求他！求他啊！”
　　这个林谦同父异母的弟弟才八九岁，吃得圆不囵墩，又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现在怎么可能听母亲的话？
　　他顿时边哭边朝外面跑:“你根本就不是我妈，我妈不会这么对我——”
　　一直等到门外的声音消失，顾凡才从猫眼往外看，确定母子两人都已经走了。
　　“她知道我的住址，以后应该还会经常来，我要不要搬家？”
　　“放心，接下来讨债的会一直盯着他们，他们不会再有时间来打扰我们了。”林谦叫他别慌，“这是最后一次。”
　　毕竟林父破产清算之后，几乎所有财产都要赔进去。
　　或许还不够。
　　“比起这个，顾老师。”他直起身来，“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正好可以避开可能还会找来的后妈和弟弟，就当两个人出去旅行了。
　　顾凡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好啊。”
　　之后他才问:“去哪儿？”
　　林谦笑笑:“回学校看看——至少不会再以学生和老师的身份去，这样我们对那里留下的印象也不会那么糟糕了吧。”
　　别的不说，他直到现在一想起那时，依然会心里发慌。
　　“张主任当时是知道我们的事的，让我走其实也是对于我们好。”顾凡轻声道，“现在想来，我很感激他。”
　　但是这不代表他愿意回去见张闻德。
　　“我知道，所以我们回去谢谢他。”林谦得意道，“当然也气气他，谁让他当时连你的联系方式都不给我呢。”
　　顾凡:“……”
　　不要这么记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