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知晓》木三俗

46、我心归处

　　林谦比之前黏人了不止一星半点。
　　他居家工作的时间延长了，虽然买下了隔壁，但在隔壁待的时间还没有在顾凡家停留时间的一个零头。
　　现在更像精神患者的不是顾凡了，反而成了林谦。
　　后者一直患得患失。
　　而顾凡在出去好几次、都被他要求跟着后，干脆每次都带着他了。
　　*
　　初冬的傍晚，寒意弥漫在大街小巷。
　　店员在温暖的书店里打了个盹，或许是因为温度下降得突然，今天下午没有一位客人。她抬头看了眼时钟，发现马上就要到下班时间了，顿时精神一振。
　　“下班咯下班咯，待会儿去街口买杯奶茶，回家撸我的小可爱们……”
　　她心想着，手上已经开始整理东西、准备到点就关门走人了。
　　就在这时，“叮铃——”的声音响起，店员抬头看去，只见两个男人裹着寒气推门而入，前面那个有点眼熟。
　　——我去，店长！
　　这可不眼熟吗，店员连忙停下手里的动作，假装自己还在努力工作:“老板好。”
　　顾凡在掌心哈了口热气，笑道:“晚上好。今天天气不太好，怪冷的，你先回去吧，店里我再盯一会儿就好。”
　　“好嘞，谢谢老板！”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店员当然不会再拒绝，火速收拾东西溜之大吉。
　　等店员走后，身后的林谦才拉下遮住脸的围巾，郁闷道:“干嘛不让别人看见我，我就那么见不得人吗？”
　　“不是见不得人。”顾凡转身关了店门，“她也见过你这个大领导，这次我们两个一起过来，肯定会吓她一跳。”
　　林谦活像打碎了醋瓶子，阴阳怪气道:“噫～吓她一跳～”
　　顾凡啼笑皆非:“别闹，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他本来就是个纯纯的同性恋，对人家姑娘当然没什么心思，只是关心下属。林谦也知道这点，所以他只是习惯性地酸一下罢了，就像家里养的护卫犬，会习惯性地对每一位进来的客人先狂吠一阵。
　　“书店的生意一直都不太好，我在想要不要关了它。”顾凡干脆直接换了话题，“入不敷出的时候总是你填补资金。”
　　说到正事，林谦总算从怨夫状态中脱离出来，拒绝道:“不用担心，就这点儿钱还没我公司一个部门半个月的支出高呢。”
　　顾凡眉心抽了一下，总疑心对方是在假装不经意泄露财力。
　　但林谦很快自然而然地转到了经营上:“冬天客流量本来就小，不是你的问题，或许可以从内饰进行改进……”
　　顾凡慢慢地听着入了神。
　　门外，雪花打着旋落了下来，渐渐铺满了整条街道。
　　*
　　“……下雪了。”
　　顾凡趴在玻璃窗上，“我们今晚还回去吗，或者在这儿凑合一晚？”
　　林谦看了眼手机里的天气预报:“这场雪要下一晚上呢，要不现在回去？反正也是开车来的。”
　　“但是我都好久没来店里了，想着规划一下分区，正好店里也有休息室。”顾凡犹豫不决，他当时设计店面时，就特意保留了一间休息室，预防雨雪天气。
　　“成，那我们就在这儿待一晚上。”林谦果断更改了主意。
　　反正在哪儿都是他们两个人，就算顾凡说想去冰岛、去南极，他也乐意得很，然后高高兴兴地订机票酒店去。
　　休息室基本没人用过——店员是女孩子，当然不会去店长的休息室，客人们也最多用下卫生间，所以干净。
　　店里的暖气烧得很旺，两人都脱去了厚重的大衣和羽绒服，顾凡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拿了纸笔勾画自己的想法。
　　“我想把书架都挪到一边，另一边设置卡座，这样过来看书的人也能更舒服些……”
　　“但是这样就和图书馆的模式类似了。”林谦提醒，“他们消费的欲望会降低，营业额恐怕不会有增长。”
　　“没关系。”
　　顾凡歪着头看他，笑道，“你刚才不是说了吗，我这点儿钱还没你公司一个部门半个月的支出高呢，后面就指望你啦。”
　　林谦给自己挖了个坑，不过看表情大概能判断出来，他特别开心。
　　“我没什么做生意的头脑，但好在会学，又很幸运能有你帮我。”顾凡望着窗外的雪，出神道，“我这一生已经足够幸运了。”
　　或许是他这一句感慨有些像临别遗言，林谦猛地上前，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别说这些。”
　　顾凡一时愣神，他半躺在沙发上，因为对方有些着急，所以整个人压了上来，将他笼罩在阴影当中。
　　气氛一时间变得暧昧不清。
　　两个人的距离拉得很近，呼吸打在彼此的脸上，顾凡微微侧开了头。
　　半晌。
　　林谦忽然问他:“顾老师，我能……亲你吗？”
　　顾凡没有说话——他也说不了话，对方的手还捂在他嘴上呢。
　　“你要是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许了。”林谦耍赖似地说，眼睛却一直紧紧盯着对方的神色，只要顾凡表现出一点不愿意的样子，他就会抬起身，略过这个话题。
　　但是对方没有，虽然眼神闪躲，却没有丝毫拒绝的动作。
　　他松开手，试探着凑近了:“真的能亲？”
　　“……嗯。”
　　顾凡刚发出这个语气词，便被林谦带着铺天盖地的爱意吻了下来。
　　——这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唇齿相交的吻。
　　*
　　问君何所去？
　　我心归处是此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