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澈天青》香草神兽

5、第 5 章

　　无论如何，如坠云泥的沈天青，现在和高台云端的云澈再次扯上关系，还是师徒关系，这让许多仰慕云澈的女子们，觉得又嫉妒，又踏实。嫉妒在于，云澈不染纤尘不近女色的做派，三米以内再火的热情都能被冻住；踏实的是，迄今为止唯一有过绯闻纠葛的女主角，变成了他的徒弟，连绯闻都变成了不可能，因为师徒之恋，简直比仙妖之间还不可能。
　　当然，这些对于沈家子弟而言，是一件莫大的好事。沈天青和师兄弟道别的时候，他们竟然全无平日的腻糊劲，一个个烧水煮饭，给徒儿们洗澡洗衣。点点头摆摆手，基本就完成了欢送。只有闫休老实些，让着水盆里洗了一半的徒弟，满头大汗的拥抱了一下，又被叫走了。
　　天青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一战，改变了很多。当人们对认为你是弱者的时候，你的错误和无能，都显得那么可爱和理所应当，而当你突然有一天鸟枪换炮称为强者，你的情绪和感性，都会被忽略为一种可有可无的矫情。不过，她竟然有点儿喜欢这种感觉！
　　一路下山，天青回忆着三年来在青冥山无忧无虑的废柴岁月。除了三年以来，每隔一段时间就遇到低沉着脸的云澈来找她打架，从被打的修养半年、到半月、到半天，她越来越结实外，基本没有烦恼。现在，约架的对手要成为战友，这也算是无波岁月的一点小刺激。至余前一晚，云澈提到的关于记忆的事情，天青习惯于看天穿衣，到时候再说。
　　小跑半天，走下青冥山，攀上斗厉山的九曲石阶，绕过镌刻着布满仙家传说浮雕的影壁石墙，便是悬空在斗厉山半山，面海而建的凌云阁。
　　云、沈两家，作为在三年前大战中损伤最重的两族，沈家几近灭族还搭上了掌门人，至今下落不明，而云家，则是把战火引到了自己属地兰陵停云谷，用万神冢的力量压制了妖兽弢鹿。此后，便在兰陵以东昆吾山脉中，寻得了临海的仙山，命名斗厉，重驻山门。余下金、姚两家，伤亡较轻，但也均有掌门重伤，难掌大局。云澈作为掌旗，手段狠辣的就接下了整个仙门的重建大任，暂领三山盟主。
　　又是一个傍晚时分，云舒正在凌云阁正门阶梯上清扫落叶，只见一个修长的黑影摇摇晃晃的飘到他的脚下。那黑影的主人就站在凌云阁的青石牌楼下，迎着山风，背后是猩红的夕阳，一身黑衣，背上只挂着一柄弓和一个小包袱。
　　云舒手撑凉棚，想要遮住夕阳，看清楚来人模样，天青已经快步走到他面前。云舒还未长个儿，只到天青肩膀高低，他抬头看着这个传说中的沈家的女疯子，不像想象中那么可怕嘛。
　　天青见惯了半大小子，可这么乖巧，眼睛透亮，安静的像小鹿一样的漂亮小子却是她沈家徒儿门中没有的。她的徒儿们普遍邋遢，衣服永远看不出颜色，脸上永远带着泥巴或者擦伤，双手永远碰到哪里都能留下手印。她看着云舒，在想是不是曾经自家徒儿也似这般干净清爽，是沈家败落后他们才自暴自弃了吗，不，看他们乐在其中的样子，应该是自己选择的这条道路
　　云舒见天青望着自己，似笑非笑若有所思的。便也仔细打量着她。天青五官棱角分明，眉目深邃清瘦，一双狭长的眼睛特别抢眼，像是山中猎豹一般，瞳仁是棕红色的，让人觉得其中有火焰在流转，
　　天青看着认真观察自己的小云舒，竟不自觉的伸出手来，捏了捏他的脸，
　　‘小家伙，你长得真漂亮！’云舒连忙后撤躲开她的手，往山门台阶上跑去，天青两步跟上，顺手又揉了揉他的头，‘走吧，带我去阁内找你们盟主。我叫沈天青。’说着便架着云舒的肩膀，趔趔趄趄的二人向凌云阁走去。
　　此刻云澈正在议事厅看从通仙镇妖界边境传来的秘信，听到门外响动，嘴角浅笑，他知道天青来了。可当他抬头的时候，笑容就更大了一些。在天青控制下的云舒，小脸红到了耳朵根，而一旁神经大条的天青，竟然一副老母亲的模样，不住的夸赞云舒，
　　‘云盟主，你这小孩儿真可爱，漂亮干净，还不聒噪。不如我们再赌一次，我赢了就带他做我徒儿怎样？’看来她是真的喜欢。
　　‘云舒，你去把昨日让你收拾的屋子再清扫一下罢’云舒得令，低着头逃命去了。
　　云澈看着左右打量着大厅的天青，‘云舒是我收养的义子，他不会说话。’
　　天青这才意识到刚才可能说错了话，‘什么？那你给他看了吗？完了完了，我是不是伤到他了。’
　　‘你对我可是从没这么上心过’云澈小声揶揄，‘无妨，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天青听的眉心都发麻了，突然觉得，云澈现在在她面前越来越自然，攻击性几乎没有了。不像前两年，看到她要么直接动手，要么言语行为刺激。可能是刺激了几年，发现沈天青是个不怕开水烫的猪，逼急了还要咬人，索性打算换一种方式，温柔的放血吧。
　　云澈故意带着她在凌云阁四周院落熟悉，边走边跟她说了些云舒的事情。连神医云峥都治不了他的哑病，想必是很难治好了。天青不禁有些替他难过。
　　转眼到了天青的住所，这是一所紧邻山边的院落，小小的庭院，种着一棵桂树，秋凉伴着阵阵香气，不似仙山，反倒像是村野人家。桂树下一个大的褐色铜缸，里面游弋着几条肥硕的白鱼，不时嘬食掉落水中的桂花。这鱼肉吃起来，不知会不会有花香啊，天青想着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推开屋门，这是间两进的小屋，堂屋中央没有复杂的装潢，只是正对大门的墙上，挂着一副红色的弓，和一把桃木剑。天青突然觉得，这里说不出的熟悉，不知是否梦里来过。
　　‘你就这里住下，明早我们行礼。礼毕后，每日五更起，到露台晨练，入夜后，到后山夜练。我会全程陪你练习。先休息吧，明早别误了时辰。’云澈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但是不变的是，没有一句天青喜欢听的。
　　‘不是说了我不叫你师父的吗？行什么礼？我不去！’天青说。
　　‘我有说是拜师礼吗？’云澈反问。
　　‘难不成认亲吗？’
　　‘不来可以，你可以回青冥山继续钻研修炼，评自己的本事逃出青冥山的结界，也不过就三五十年时间。’云澈轻描淡写的说。
　　‘果然是猫抓耗子兜圈玩儿’天青心道。先是关了自己三年，再是一场场打斗激起自己的斗志，拿师兄弟打亲情牌，最后一箭穿心，击碎天青废柴的最后一点自尊心，因为她修为惨淡，连内丹都攒不起来。更别说什么仗剑天涯了。自由果然是建立在能力和资源的基础上的。天青恨的牙痒，但是被说中心思后，倒也坦荡了。
　　‘行！老子奉陪到底！’
　　云澈没有接话，带着云舒走了。临走前，云舒回头看了看站在门口的天青，冲着鱼缸还有屋里比划了一下。天青正在气头上没看懂，待他们都走了，才发现卧房的茶桌上，放着一包桂花糕。
　　有吃的就好，不然今天后半夜天青会饿的发狂的。云舒可能也是想告诉她，吃桂花糕，放过那些鱼。真是个善良的孩子。跟着云澈这种人，迟早学坏，一定要努力变得强大，带着云舒认识一下自己的徒儿，让他看看男孩子的童年应该是什么样的。
　　拜师仪式安排天光大亮之后，因为云澈交代了不用太早。但是星棋错误的估计了沈天青的起床时间和赖床能力。他在沈天青的院子里喊了一炷香，就差不好意思进去拖她了。正发愁的时候，背后师傅拿着一捧衣物走了进来。云澈二话不说推开了房门，只听屋里乒铃乓啷，一会儿功夫，沈天青不情不愿的被扯了出来。
　　星棋见过两次天青，一次是师傅第一次跟天青比试，把她打的半死，让星棋陪着云峥拿药箱给她疗伤。第二次就是前几天冷泉的比试。两次见面，沈天青都不是正常状态，因此他并没有机会看清楚她的模样。而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女子，让他有些愣住了。天青一身红袍，腰间银白腰带，齐腰长发高束，眉眼间英气十足，斜看向一旁云澈的眼神充满杀气。除了整体表情困倦厌烦，在台阶下站着的星棋看来，像极了师傅的一副画卷，战神。
　　‘沈。。沈姑娘，我是星棋，师傅的大弟子，今后你我就是同门了，请随我来吧。’
　　云澈把沈天青拽出来后，先行御剑离去，到凌云阁的参天礼阁准备。天青磨磨唧唧的一路跟上。
　　到场后，才发现仙门山上山下乌泱泱来了千人，不禁暗骂，这回丢人丢大发了。这个大礼，除非云澈宣布她沈天青是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娘，否则无论是什么名头，都挽回不了自己即将逝去的面子了。
　　天青此刻就像是要被挫骨扬灰一样的沮丧，她不在乎那些女子们的奚落，因为她听不明白，但她在乎仙山百家，对她背后的沈家子弟，沈灼，和可能自己不记得的某位沈家先贤的唏嘘。这脚步走的就更加沉重。云澈在台上等了多时，见天青此刻犹疑的表情。便亲自走下礼台，牵起了天青的手。
　　天青后悔没带兵器来，不然一定剁了他的或者自己这条手。但无奈坳不过他的力道，便由着他拖着走上七十二级礼台。
　　秋高气爽，斗厉山半山红林尽染，沈天青一身红衣，一旁的云澈白袍应风，这场景美的像画一般。
　　只听云澈扬声说道，‘今日起，沈天青与我，共为仙盟，同掌仙山。四海同袍，再战兰陵。’
　　这是什么操作？！说好的师徒呢？你就算此刻拉着我说要娶我，也比拉着我上战场来的好接受一些！原来师徒还不是最坏的。。。沈天青这么想着，眼前竟然开始出现彩虹，五颜六色的泡泡，白茫茫一片，后来，就什么都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