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澈天青》香草神兽

4、第 4 章

　　菴珨梒师徒
　　天青回到竹屋，死死的睡了三天三夜，才稍微清醒一些。迷迷糊糊睡梦中，师兄弟们轮流帮她换手臂上包扎的绷带，她也只有勉强把眼皮撑出一道缝的力气，辨认一下就又昏死过去。
　　确实，这种打法沈天青还是很有成就感，因为这是她坐在乘天台上，看了两天的日月交替想出来的。如日月光辉，炎阳炽热，但灼烤难以持续，月光虽凉薄，但并不消长。若得辉煌永济，只有以身为灶，以血为薪。对，沈天青就是这么变态，无论还有多少本事，丝毫不耽误她胡思乱想，并且这次还险些成功了。
　　而这样的过度消耗，导致她身心俱损，她在梦中反复得梦到一个情景，赤红的火光，伴随着要把人烤干的热浪，土地龟裂，树木干枯，河道蜿蜒像一条瞬间被焙干的蚯蚓，死灰灰的躺在狰狞的土地上。人和野兽的号哭声随着热风扭曲飘扬。热气卷起的漩涡中央，站着一个红衣人，那人要转身的时候，就醒了。她猜测，这可能是濒临死亡，人的灵魂要经历的地狱场景。看来，修仙也仍是免不了下地狱的，这么一想，天青就更不想醒来了。
　　直到第三天傍晚，她闻到一股奇香从屋外飘进来，是肉类在火上炙烤的香味。还有，还有自己酒坛子掀开盖子时，坛沿和坛盖摩擦的粗糙呢喃。有人在我家门口吃肉，还就着我的小酒，天青自失忆来，胃口好到飞，人却怎么都胖不起来，尤其对肉类情有独钟。这手艺应该是休师弟，真是温柔体贴。
　　为了口吃的，天青决定不再做负伤状，三天未好好活动的筋骨，稍一使劲，就牵扯着皮肉，背部酸麻不已。她轻哼一声，骂骂咧咧，这破皮囊。
　　只见门吱呀推开，门外傍晚，西晒渐渐斜斜的飞进屋内，把门口的人影晃的金灿灿，高大威猛。这不是休师弟！
　　天青眯着眼睛，感受了一下来自门口的气息，连喊疼都没力气了。白无常来了。
　　只听白无常云澈说道，‘你底子差，再躺十天除了会臭掉，用处不大。起来吃东西吧。’
　　‘我师兄呢，师弟呢？你在这儿多久了？’
　　‘他们守了三天，休息去了。明日起你就跟我去凌云阁，不必麻烦他们了。’
　　‘再等三日，我要跟他们一一道别。’天青拖延。
　　‘。。。’云澈无语，‘凌云阁到这里，小跑半天就到。’
　　天青执拗不过，好死不如赖活着，索性不顾形象，吃饱了再说。屋外篝火支起的架子上，放着两尾烤的焦黄的大鱼，火堆边立着的木棍上，熏着滴着油的野兔。
　　半个时辰后，酒肉下肚，天青几乎一人吃掉了两条鱼，三只野兔，一壶好酒伴着四五饱嗝，阵得树丛山雀都醒了。余下一只野兔，在云澈手里满满悠悠的撕着吃。天青撇了他一眼，心中暗道，果然男生女相不是省油的灯，不知道他怎么看上自己了，越想，她竟有点儿想快点儿记起来曾经的自己是多么惊艳绝伦了。
　　‘别瞎想。’云澈似乎猜得出天青吃饱了脑袋里会想什么。此刻他斜坐在落叶堆中，胳膊撑在一侧膝盖上，造型很是别致，显得小腿颀长紧致。并且，天青留意到，这一片叶子也是他挑选过的，清爽干燥。
　　‘吃饱了，咱们聊会儿？’天青无聊，打算消消食儿，并没有打算给他机会回答。‘你一定要带我回凌云阁，到底为什么？我的美貌，智慧，还是战斗力？’
　　‘都不是。’
　　天青笑道，’那说说你，你以前什么样？‘
　　云澈说，‘我曾经跟你很像。’
　　‘那我以前什么样？’天青顺口问道。
　　云澈没有回答，只是抬头看着她的眼睛。月色已浓，竹林中影影绰绰，云澈的眼中装着星辰一般，‘你若真想知道，我陪你一起去看。’
　　天青似乎被这眼神吸引了，竟然有种信任感，驱使自己差点儿点头叫好。她定了定神，‘不早了，我睡了，明天午后我自会到凌云阁报道。你请吧。’
　　云澈不多说，起身告辞。
　　天青盘坐在火堆前，回味着云澈的那句话。陪我去看，看来还是视线之内啊。她开始明白，这几年来，她走不出青冥山，逃不出云澈的手心，因为这本来就是监禁。虽然现在的天青懒到门都不想出，但是她开始隐约觉得，掩耳盗铃的日子快要结束了。她有她需要面对的东西，尽管还不知道是什么。
　　可以预见的，就是成为云盟主的关门弟子。云澈收徒，这在斗厉山是件很大的事情。云澈的大徒弟名叫星棋，是三年前那场大战后，收容的败落仙门之后。除了星棋这个徒儿，云澈只有一个负责照顾他日常起居的半大男孩儿，是个孤儿。云澈给他起名做云舒，当弟弟一般养着。云舒十一二岁模样，也是从战场上捡回来的。他自上山来从未讲过一句话，云峥替他检查过，并未有损伤，却也找不出他不开口的原因。
　　星棋负责山中其他聚盟而来的仙门弟子和一应杂务。而收徒作为斗厉山几年来的头条热点，星棋一定要参与置办拜师礼的，更让他开心的是，自己要有师妹了。
　　虽然有不少人听说过云澈当上盟主前有个未婚妻的事，但也有不少传言，说这沈家小姐曾被魅妖附体，攀附云澈是为了潜入仙门做内鬼。云澈当年作为仙门年轻后手的领袖，以身为饵，将计就计，斩杀了妖邪后，这婚约便算是做罢了。
　　总之，这沈小姐在外的名声，除了疯疯癫癫，易招邪祟，在和云澈冷泉一站后，又多了个凶残变态。即使仙家女子多是江湖儿女，对女性彪悍没有任何偏见，因为仙门崇强，用实力说话。云澈被伤还不计前嫌收她为徒这一行径，无疑给他盟主的光辉形象添加了不计前嫌，感化妖邪的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