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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施工中 ...

  •   “所以,她早就将我们的关系告诉了家人。只是结果不算成功,所以不让我知道。”

      即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不再躁动不安,仍然禁不住默念着这个事实。这个事实的前半句,完全不像是宋情会做出来的事,但后半句却很有她的风格。

      宋情是个可恶的完美主义者,她不允许自己的人生中有任何一件事情做得不够体面,即便结果是好的,仅仅是“没有十足把握就去实施”这种行为,也足以令她对自己懊恼。谢染一直以为,出柜这件事便是这么一件她在没能成为地球大总统的情况下一定不会去做的事,却没想到,只有“让谢染知道”这件事,才是宋情认为不够体面的那一件。

      一旦以此为前提,很多事情的意义和氛围就变得不一样。

      从某个模糊的时刻开始,宋情开始避免谢染与自己的家人见面,即便惹得她生气怀疑,由此引发一场冷战,也从未松口过。而不得不见面时,每一次谢染在宋情的家人面前开一些无伤大雅的擦边球玩笑、做姐妹情深师生厚谊状时,宋情过分的尴尬和陈岚过分的黑脸……

      谢染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她不知道自己在解宋情和陈家这道复杂题的几年里,解错过多少次。

      恒坤律所买下了一栋写字楼的高层。谢染抱着衣服站在律所的玻璃门外,不出所料地面对着律所内的一片漆黑和静谧。她怔忡片刻,叹了口气。

      宋情不在这里虽然令人失落,但也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她的不知所措。

      她刚要离开,视野中一个黑影闪动,竟是斜对面的那个办公室里,有个人影站了起来,办公室是玻璃墙,没有拉百叶窗,那人影走到窗前,被镶在城市夜光点点的背景里,一目了然。

      刚刚偃旗息鼓的心律不齐一下子又冒了出来。

      人影没有发现这个时候会有人从远处窥视自己,谢染便定在原地静静望着她。

      宋情在窗前一动不动地站了好一会儿,直到谢染都开始怀疑她是不是站着睡着了,才慢慢走到一边,然后做出了一个谢染怎么也想不到会被她做出的动作——宋情坐在了桌子边上。

      当年被宋情勒令从桌子上下来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那时也是这间办公室,也是这张桌子。宋情虽然还不是合伙人,却已经脱离大办公区的行列,破格享用这件全律所风景最好的办公室。

      独立办公室都是玻璃墙,以彰显恒坤的正义形象。谢染和宋情接吻前会事先拉好百叶窗,但若仅仅是放飞自我做些小孩子举动,便没那么在意旁人的视线。当时律所的成员比较年轻化,就连执行合伙人也对她极为纵容宠溺——他是宋情的师兄,本就年纪不大,不喜欢太严肃的氛围。

      宋情却严格要求她在有第三人的视线存在时约束自己的行为。她说:“他们只因为我是我妈的女儿,也是执行合伙人的朋友,所以默认我可以享有特权。而对你热切,则是因为你是我的助理。如果我是狐假虎威,你则是假狐狸之威。建立在泡沫上面的泡沫,不要给人留下戳破你的机会。”

      谢染:“你这成语用得不对。我哪里有狐假虎威,我这叫——”她指指自己又指指宋清,“母凭子贵。”

      宋情无奈地佯怒,但谢染很会撩拨她的脾气,总是顽劣得张弛有度。她跳下桌子,在助理位置乖乖坐好,“这个办公室是你的地盘,不是吗?你谨慎得好像身在敌营。”

      宋情品着她话里的词语,认真地盯着她说:“按规矩,不是合伙人不可以拥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室。”
      “但你是因为手握重要的涉密业务,给你一个私人空间非常正当合理。”
      “是否合理有很多标准。我需要纠正你的一个误区,办公室不是谁的地盘,而是一个头衔或者荣誉。”宋情望向玻璃墙外,“你看他们,他们是谁?”
      “???”谢染说,“同事?”

      “他们都是这间办公室的候选人。没有人会无条件地对另一个人好,想要保住关系里的地位,就要创造比与地位相当的水平更高的价值。”
      谢染辩驳:“我对你就无条件的。你这样说太伤人了。”
      宋情明显地滞住一瞬,浑身僵硬的戾气渐渐化开,当望向谢染的时候,眼里终于只剩下一湾温柔,“不要狡辩,我是说职场。”
      但她说的,远不止职场。

      现在宋情坐在桌子上做什么呢?

      谢染本以为她是在思考对付质询和对付自己家人的策略,因为她从书架上抽出了几个厚重的文件夹翻阅起来。但她看得太慢了,甚至盯着某一页变成一座雕像,很久之后再猛然惊醒,没有继续翻阅下去,而是随手从别处又拿了根钢笔。

      宋情以近乎于磨蹭的速度,她仔细地端详自己办公室里的每一本书,每一座奖杯,每一次会议记录和文件来往存档。这些是她为了争取和保有这间办公室、这个头衔、这份欢迎,而努力地保证自己具备高价值的痕迹。

      当谢染看清这些的时候,她突然明白了宋情在做什么——她在和自己的律所岁月以及这段岁月相关的一切重量告别,就像个面临父母离异而被双方抛弃,坐在奖状和满分试卷堆中间的孩子。

      谢染突然迫不及待地想要打开面前的玻璃门,走到宋情身边去。那些痕迹,大部分都已与她无关,但是没有关系。可她踏出一步又顿住,因为意识到自己习惯性地去验证瞳孔开门的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和陈岚一样,是再也无法验证通过的人了。

      这个无关痛痒的事实并不意味着什么本质,但一瞬间涌上疯狂的酸楚。她甚至不敢再接近那个瞳孔识别器一步,而是在玻璃门外蹲了下来,脸买进怀里柔软的衣服,宋情的味道弥漫入七窍。她就这样蹲了很久,不开走廊的灯,就好像和宋情一起沉没在黑夜里,长久的时间里,宋情没有发现她。

      最终,她在弄脏衣服的前一刻成功控制住了自己,将衣服留在门外的储物篮,转身离开。她需要去做一些,比无谓地咀嚼情绪更有用的事情。

      ……

      质询日当天,恒坤律所出勤率达到了巅峰。质询九点开始,审计所团队提前十分钟,在律所手握大权的一位执行合伙人的热情接待下进入会议室。律师们八卦的目光跟随着着一行人一路前进,有些人兴奋吃瓜,也有人愤愤不平。

      “吴三桂给李闯王开城门时候也没狗腿成这样吧?”年轻律师不忿地望着执行合伙人的背影说。
      旁边大几岁的律师连忙让他噤声,“想想就得了,你这话要是钻到他耳朵里,你就是下一个宋情。”
      “毁了我可不需要这么大排场……”

      年长律师低声说:“名义上,如果宋情有问题,咱们律所整体都要收到牵连处分,实际上只是针对宋情,至于律所处分,执行起来很灵活。咱们吕主任是敞开大门搬救兵打敌人,怎么能不狗腿?”
      年轻律师:“如果还像几年前一样,由顾主任当家……”
      “当年宋律一边在大学里教书还一边在律所里火箭升职,也不少人眼红,说是乘了和顾主任师兄妹关系的风。律所扩大规模,吕主任带着张怀堃进来,把权力分走一大半的时候,叫好的人也可多了。”

      “你……近两年内的代理费流水——”
      “我以为会前三天要求提交所有材料,是为了让负责人在72小时内了解完这些只需要用眼睛就能获取到的信息。”宋情用飞快的语速说完,敷衍地笑道,“抱歉没忍住打断了一下,我没有别的意思,请继续。”

      审计所的本案负责人是个年轻小伙子,手里拿着宋情交上来的资料微微发抖,被她的话一击,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吸了口气,话音里的咄咄逼人都明显靠演技支撑:“所以,你在任恒坤律所高级合伙人的时间里,总领企业顾问方面业务,但你是刑法专家。”
      宋情反问:“有什么问题吗?”
      “你、你并不精通商经法——”
      “企、业、刑、事、合、规。”宋情拧了个非常严重的眉,手中文件无奈地拍在桌上,“看来我对审计行业的误解很深,以为你们像我们律师一样时间宝贵,会至少了解过相关基本知识再来开会。”

      小伙子快哭出来了。天可怜见,他连实习期都还没过,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就已经整个人都不好了。但领导说别看架势大,只是走个过场,宋情和恒坤会非常配合,他大可以来问一些傻瓜问题将时间凑足即可。

      他现在回忆起领导当时的诱惑,明白了一切都是在骗他,就是因为水太深,所以领导想让他署名背锅。小伙子越想越委屈,既不想继续问下去,也想不出来什么能不被鄙视的问题了。

      宋情的手机振了一阵,屏幕显示的是吕主任的消息。她轻轻瞟了一眼,只看到“配合”和“兴源”两个关键词,噙着一缕笑看了眼对面面色阴沉的吕主任,只当没看见。

      吕主任愤而靠向椅背上,身边的人员本已经做好了听到椅子发出挣扎的吱呀声,不料迎来的确实大得多的一阵喧闹。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被吵闹声吸引了注意力。玻璃墙外是一片混乱,不少人离开工位站在过道里朝律所门口望去。然而从这些人的缝隙里,仍然能看到那门外堵着一群人,为首的男人正在拍打玻璃门。
      行政主管的一声大吼从门口传来:“谁也不许开门!都回工位!”
      “我、我得去开庭——”
      “开什么庭!跟法官说延期!听见没有,都坐回去,我看谁敢开门!”

      混乱只持续了短短几十秒,当会议室里的审计所人员惊叹于恒坤的高度纪律性时,下一刻,他们看清了门口堵的是什么人。

      行政主管稳定好局面,冲进会议室:“经侦带着另一家审计所的人,发现你们之前的审计工作里有违法行为,来传唤的。”

      小伙子手里的笔掉在桌上,滚落在地,却没有人顾得上去捡。宋情抬眼,看见门口中央高攀的脸,在看会议室里众人,仿佛一个个都傻了一样。
      “不开门么?妨害公务?”她问道。

      高攀为首的经侦队员还在疯狂捶门,律所里是紧绷着的鸦雀无声,那捶击仿佛枪响,砰砰地炸开。但是在律所的命令下,那道门关得死死的。律所的人不进出,没有人刷瞳孔那道门就打不开。

      行政主管原是吕主任的秘书,知道一定不能在质询刚开始没多久的现在就让审计所的人被抓走。但是闭门不开,严重的话甚至要负刑事责任!

      在座几人已经脸白如纸,年轻小伙子一丁点也不敢抗拒警方,他颤巍巍地想要从座位上站起来,却被左右两侧的两只手同时按了回去。

      右边是吕主任,左边是他的领导。

      电光火石之间,吕主任决定跟警方死扛到底。审计所领导从小伙子手中抢过资料册,汗湿的手指在上面印了个印。
      “关门,拉百叶窗。”他说完,捶门声顿时沉闷得仿佛隔了一湖水,“解释一下这份材料。”

      一叠邮件记录呈现在宋情面前。

      “这是你的助理与客户企业的交流邮件,里面的合同约定价款与对应的实际流水严重不符,而且其中有些语句言语暧昧,经向该企业确认,他们已经承认是非法缔约的意思。”

      发件人是谢染曾使用过的邮箱,全部邮件都抄送了宋情。宋情一页页慢慢翻,在审计所的耐心即将耗尽的时候,轻声说:“你们伪造了时间戳,又与企业串通供词,不怕被追究责任吗?”
      审计所领导咧咧嘴,“这些证据是经过公证的。是你应该考虑是否再负隅顽抗了。”

      宋情靠在椅背上叠起胳膊,面无表情地沉默。她在所里的靠山顾主任没有到场,这间会议室里没有一个人与她站在同一战线,正如此时的座位安排,坐在最里侧,面对着其他人的合围之势,尽显单薄无助。
      “好了,如果你放弃申辩权的话,关于证据的效力采用,我们会依照材料和会议记录——你做什么?”

      宋情像是没听见他说的话,自顾自地站起来,踱到玻璃墙边去,“恒坤的透明会议室一直被视为一大特色,尤其在这种会议的场合,百叶窗是不能拉上的,吕主任怎么忘了这个规矩?”

      “唰”的一声,会议室内场景重见天日。全所的眼睛竟仍然直勾勾地朝着这里,门外的来客看上去也更多,不知有没有闻风而来的记者。
      仍然守在门口的行政主管额头亮晶晶,显然已经已经因为自己的公然抗拒执法行为紧张到满头冷汗。

      “无人监督的情况下行使的申辩权也有瑕疵。现在继续吧。”对方越是赶时间,宋情的话说得越慢条斯理。

      “见光”带来的压迫感极大,尤其是头顶悬剑的时候。眼看着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审计所领导,一瞬间开始乱翻笔记本,宋情打算以二分之一倍速坐回原位陪他们杀时间,然而就在即将转身的一刹那,她看见堵门大军之中钻出了一个人。

      谢染几乎是把自己拍在玻璃门上的。她拎着个大箱子,与小小的身体相比显得格外沉重。当她出现在视野里的时候,高攀马上抓着她开始说话,但谢染一眼也没有看他。

      宋情在那个瞬间和她视线相接,紧接着转过身去。她此刻穿着从门口储物篮里拿到的外衣,不知为何,十分不愿被谢染盯着。可是直到她坐回原位,甚至也能确定谢染仍未移走视线。

      宋情垂眸,看了看手机的消息——谢染告诉她,自己有办法帮她,但进不去。宋情按灭了手机,并将它推得远了一些。

      谢染看到她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刚好高攀在她耳边问了一句:“她回你了么?怎么进去?”
      谢染直接换了个话题:“楼里有记者。”
      高攀缩头:“?!”
      谢染:“没抗炮,是线人。”
      这种人在网上很能煽风点火,比抗炮的还可怕。高攀嘴里干巴巴的,“我嘱咐过他们了,不跟陌生人说话。”
      谢染面色复杂但很诚恳地说:“多谢。”

      实际上,尽管会议室里的人们心提在嗓子眼,堵门的经侦队员们心虚程度也有得一拼,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拿到传唤手续。这事还得从谢染那晚放下衣服回家搞事情说起。

      当晚她意识到对方控诉宋情的方式很狡猾,因为是否非法交易扰乱秩序,证据方面很容易造假,而证据效力的认定也可以自由心证。想要正面突破太难,不过可以围魏救赵。

      她想起高攀跟她水聊的时候说起过,乔伊晨最近心情不佳,一是因为工作上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二则是在游戏圈里的一桩谈资——乔伊晨与谢染比赛的那款音游,不仅上线过程坎坷,而且被查出存在贿赂行为。

      其实这在东林算不得大事,甚至如果清清白白顺利上线,才是件怪事,但奇点由外资控股,搞到最后,乔伊晨的爸爸也经历了一场来自美帝的质询。据说非法操作来源于法律顾问张怀堃和他引荐的审计所,也就是现在宋情的敌人,但结果却是他们毫发未损,而乔家受到了处罚。

      乔家顾大局,游离在商业之外的乔伊晨却不是吃得下哑巴亏的,谢染向她寻求帮助的时候,这个女人露出了多日未见的痛快且邪恶的笑容。

      高攀支支吾吾地说:“咱们……还是得快点。”
      “当然。”谢染一边高速运转大脑一边沉声说,“这个审计所和张怀堃有关系,几年来一直和他打配合,在帮企业做分级申请的时候顺手捞钱,也就是说,他们的靠山是审委会。咱们之所以没有申请传唤证,不就是因为不想惊动这帮大佬吗?可是没有传唤证,也没法强行破门。”
      她望着会议室说,“看他们的样子,还不知道我们其实师出无名。但耽搁不了多久,就算是猜也能猜到我们不强突的原因,到那时候我们就被动了。”
      高攀:“怎么说呢,还有我这儿的队员,他们对线人的自律性可能也……”
      “?”

      谢染突然意识到,高攀从得知有记者埋伏在外开始就别样的怂,她脑中警铃大作,回头望去,才发现身后十几个人中大部分都是生面孔。
      “他们是……”
      高攀附耳说:“也不能惊动太多同事啊,我就雇了点临时工……”
      “……”她就少说一句不需要大阵仗!

      谢染气得就差当场掐死他,只是时间紧迫不方便杀人。她必须在对方冷静下来识破她的纸老虎之前进入会议室干涉流程,她有朋友在恒坤,但不可能拖朋友下水帮她开门,而宋情仍然坚定地不愿意看她。

      她确信宋情方才有看见她,甚至有目光相接,那一刻宋情的表情难以形容,所以现在宋情的表现是明显的拒绝。手中的箱子突然变得很有重量,脚底却没那么稳当。

      “让他们离开。”吕主任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质证已经停滞许久。
      宋情:“我为什么会有权力调动经侦?”
      “宋情,你知道你母亲为了让你的非法行为逃脱处罚而对我们许诺了什么。如果我们被查处,兴源会一起倒霉。”
      宋情:“那可真遗憾。”虽然她的表情一点也不遗憾。

      吕主任走到玻璃墙边,指着门口说,“那个检察官为什么会来?即便经侦有权来传唤,也轮不到检察官!”
      宋情说:“她没有穿制服,说明不是在履行公务。也许她用的是其他身份?”
      “什么身份?”
      “也许是我的助理?”
      审计所的小伙子没忍住笑,被领导的白眼凌迟三刀。

      吕主任气得深吸一口气,“好,你让你的助理离开!”
      宋情微微笑着望着他,半晌,轻轻握拳,终于将视线转向谢染。

      “她让我干什么?”谢染轻声问。
      宋情终于与她交流了,却不是回复消息,而是给了她一个方向。谢染和高攀朝着方向望去,是门口的瞳孔验证器。

      谢染无语地用口型问:谁?
      宋情对着她,一指。
      高攀说:“她让你去。你怎么去?你早就不是她助理了啊?”
      谢染望着宋情没有动,宋情的手指也没有动。
      高攀:“你俩确定连上网了么?”

      谢染没再多问,她什么都不确定,也什么都没想,那一刻没有任何计划。她走向瞳孔验证器。站定的一秒钟后,门上发出验证成功的提示音,门开了。
      门里的,和门外的人,全都怔愣了片刻,没人能在一瞬间理解发生了什么。但高攀的人理智恢复得更快,率先一窝蜂地冲了进去。
      谢染望着验证器上的提示语,落后他们片刻。她看清了上面写的字:“谢染,律师助理,负责人:宋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施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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