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无冤（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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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茂才杀了孔知音，谢文祥与他结仇，加入了下方希林制药的那个阵营。谢染用蓝笔从“谢文祥”指向“希林制药”，却悬着笔迟迟没有写下行为性质的小字。半晌，她在这个蓝色箭头下面画了个问号。
在这之后，希林制药给了那几个受害家庭相当多的赔偿，还解决了他们家属的工作，沈令芳甚至到记者面前吹过希林制药的彩虹屁——当然这不一定是自愿的。表面上看，这件事归于平静。
接着，来到了2026年。东林大学城开发，兴源在这里建了商业广场。就是在这一年，曾经被东林市领导表彰为有功企业的希林制药，破产了，曾经的祁县后来的启明新区，最重要的民生企业不再是那个排放着污水的制药公司，而变成了兴源。
她写下“2026”，在下面，与许茂才胡友海平齐的位置写下“兴源”，然后红色箭头指向希林制药，标注为“替代。”
尽管宋情说兴源没有许茂才的靠山，也没有对沈令芳给予不合规的恩惠，但兴源接管了希林制药破产后下岗的无数工人，这是事实。宋情说过，当时政府给兴源下达了一些指标，这说明，兴源在启明新区的落脚一定有着交易，它站在许茂才等下岗工人的一边。
2028年，谢文祥案发。案子的公诉人是宋卓，与谢文祥是绝对对立。在这之前，宋卓职位停滞得仿佛过去的谢文祥，但在此之后他青云直上。与他一起扶摇直上的还有绑定在一起的兴源。
此前，兴源虽说也是商业大家，但因为其土鳖的前科，总是被都市丽人们怀有偏见。2028年之后不久，信网和分级制度开搞，兴源广场是唯一竞标成功，有资格搞R18实体经营的商业中心。那之后，兴源在东林自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了。
再然后，就是现在，2034年。
“希林制药”和“谢文祥”都已经不在了，他们这一行也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出现过新名字。现在加了一个，“谢染”。她的名字用红箭头只想许茂才，写着“追击”。
而她的对面，“宋卓”的旁边，是“刘楠”。
在胡燃案结束之后，刘楠想要送走许茂才。很可能是因为指使他的人知道，谢染仍然没有放弃对许茂才的调查，许茂才仍然有危险。
谢染写完这些，向后退了一步，纵览全图。
所有这些人，已经被清晰地分成两派。许茂才、胡家、兴源、宋卓、刘楠，对希林制药、谢文祥、谢染。
大部分地线条都指向许茂才这个中心人物，但他明明只是个没钱没势的无名小卒。这根本不科学。
唯一的可能是，他身上掌握着钥匙，一把能将一些大人物拉下水的钥匙。
谢染定了定神，在上部写下“势力A”，在希林制药等名字所在的下部，写下“势力B”。从“势力A”缓缓地、稳稳地用蓝色画了一条实线，指向许茂才。
如果刘楠等人想要保护的，是揭露这条实线的钥匙的话……
谢染的笔尖移到自己名字的旁边，写下一个问号。这个问号，在许茂才即将逃离东林的这一晚，对许茂才实施了杀人行为。只有知道很多的人，才可能掌握如此精妙的时间点。
但TA的行为又将刘楠一派从绝对的优势位拉了下来，如果敌人的敌人是朋友，那么谢染应当视其为友。
“这位朋友……”
谢染盯着这个问号想，我的职责是对你提起公诉，但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有很多问号。”
谢染说：“哪里多，才两个。”
一个是谢文祥和希林制药的关系，另一个就是这位凶手朋友。
谢染说完，一愣，立马回头。只见玻璃门推开，瘦高的男人倚在那里，半眯着眼看白板。
这可太尴尬了，这人回来怎么都没有声音的！
谢染连忙道歉，抓起板擦抬起手。但还没有落在白板上，小臂就被人有力地捉在空中。男女力量差异着实大，谢染感受到了根本没有反抗余地的压制。
林翊从他手中夺走板擦，在手中掂量一把，嘴角勾着打量白板上的内容。那副表情就像是宋情看她第一次写的有如垃圾的论文，谢染的毛都要炸了。
但是林翊没有擦掉它，就这样将它留着，和自己的那套历史课板书摆在一起。然后，让谢染归坐，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他背着光，又变成了离开之前的那只鹰。
鹰走到一侧的书墙前。在墙体拐角处，临近窗户却无法被光照到的盲区，有一本极厚的旧书，黑白色的单调封设，是二十一世纪初的风格。
《华亚联邦刑事冤假错案集录》。
“十五年前我在谢庭长手下实习，这是他借我的书。后来他忘了要回去，我也忘了还。”林翊说着，从这本书里抽出一份夹着的纸页，交给谢染，低沉地笑了笑，“你脸上就差写上‘你怎么不接着问我昨晚的事’的大字了。”
谢染连忙整肃表情。
“叫你来不是来审讯的。”林翊坐下，望着谢染的板书说，“你不是想知道谢庭长和希林制药的关系么？看完它。”
谢染没想到，平静地“看完它”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从看见第一行字开始，她的心就在狂跳。
这是十五年前，希林制药爆炸案中，药厂负责人涉嫌重大责任事故罪的判决书，正是一切噩梦的开始。但她看了下去，看着看着，发现内容似有些不对，而到了最后，落款印证了她的怀疑。
并没有落款。
这不是那个案子最终正式的判决书。
林翊说：“你已经看完了谢庭长案子的案卷，所以应该可以看出，这一份判决书里面的内容，和真正的那份判决，是不一样的。不过大体相同，没有太大的出入。”
谢染点点头，刚要张口，又被林翊打断。
“先别问。”他说，“先告诉我，对于希林制药爆炸案，你怎么看？”
谢染沉默片刻，并非不知道如何回答。
甚至早在十五年前，她就已经知道了答案，若非如此，她也不会陡然转变对父亲的看法，从以往的尊敬，渐渐变成无法挽回的厌恶。
半晌，她艰难地说：“如果那个判决确实是他写的，那么他确实包庇了他们，包庇得很严重。这还牵扯到，为什么资质明显不够的制药厂能够拿到危险品生产资质，还能让不具有资格的工人操作危险业务的问题。非法经营，和一定存在的贿赂犯罪，都没有得到追究。谢文祥不仅包庇了制药厂，还包庇了制药厂背后的保护伞。”
大概率就是势力B。
她抬起头，眼里有丁点水光，“但我不相信那是他写出的判决。他一定是被迫的。”
林翊的唇角扯了扯，“你没猜错。写出那个判决的不是他。”
他再开口时，似乎有些不明显的颤抖，“是我。”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无冤（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