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斩首》谢清一

12、第十一章

　　好人老王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再被这个让他头疼的人打扰到。老王很忙，忙起来时自然没空想甄城在干什么，也不会去琢磨更多的事情。譬如他为什么偶尔会想起来甄城的存在。
　　交集，是有的。好像也不那么深。
　　直到有一天，老王休息了。不是那种每个星期抽出来的一天还得随时待命的琐碎休息日，这时老王攒了一年，可以让他找个喜欢的地方安静休息几天的休息。这样的休息很久才轮到一次，因此被老王格外珍惜。
　　然而，这世间很多事都是事与愿违。
　　休息这天，老王先里里外外打扫了卫生。将那本压在柜子最深处的相册翻出来看了看，照片上的人莫名与甄城的面孔有分重叠。老王有些恍惚，轻轻擦了擦照片，果然还是原来的模样。照片那个人依然是眼下过了时的打扮，笑起来带着一丝腼腆。这让老王不禁又觉得自己荒唐起来，明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只不过都是在二十来岁的年纪，倒也能让他有相似之感。
　　相册又被老王静静的放了回去。熟人常觉得老王的住处看着很寡淡，所以老王也没收拾多久就没什么可以折腾的了。他拿便签抄了需要补充的日用品，将已经漏了水的乳胶手套摔在了垃圾桶里，又检查了一遍钥匙和手机之后才出了门。
　　甄城再碰到老王的时候，终于不是在医院里。这是让甄城当天很郁闷的心情好上那么一些的事情。于是他拉着拉自己并不乱的旧校服，将塞着几本书的牛仔包往背后一甩，三步并作两步赶上想要赶紧离开的老王，“王医生。这么巧，你住附近啊？” 说着他三下五除二将包背好了就去抢老王手上的一大包东西，“走走走，赶巧我还没吃上饭也饿了。一起去吃点什么。”
　　老王愣是没琢磨过来一个人怎么会这么自来熟，所以老王还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甄城一边提溜着一个大塑料袋一边扯着往前走了。
　　老王拔着自己的手没拔出来，但手被甄城掌心的塑料袋磨得着实难受，拧着眉道，“东西我拿着。”
　　“啊。不用了，又不沉。”甄城说着还晃了晃，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着自己手中还拽着老王。这动作就变得有点滑稽。
　　老王觉得自己脸有些黑，“那你把我放开。”
　　甄城这才松了手，一点也不歉疚的道歉道，“忘了忘了。”
　　老王似乎已经对于他这种自来熟的状态免疫，闷头应了声，“不去了。”
　　“别客气。放心。我请客。”甄城声音扬着，老王无意瞟了一眼，见他眼角泛着红，一边脸也肿着，忽的收了拒绝的心思。跟着他走了一程才道，“你怎么穿成这样？”
　　“去看我爷爷。”甄城说着扯了扯身上的旧校服，“我高中的衣服。怎么样？挺帅吧？”
　　老王这才仔细打量了他，见他头发也理了，穿着也是人模人样的，如果神色不是这么犯嫌看起来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学生模样。
　　见老王半晌不吱声，甄城又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絮叨道，“他不记事了，就记着我还在上学。回回去都得穿成这样。说起来也挺丢人的。”
　　甄城说着丢人，却不似平日里带些笑意的口气，有那么一点怅然。
　　老王见甄城又回头瞄了他一眼，自觉不说些什么又有些尴尬，便道，“看起来你也不算不学无术。”也只说了这些，觉得更是不对了。
　　“你说上学啊？那当然。”甄城会意笑道，“信不信我还能拿个录取通知书给你。”
　　老王点点头，眼见着他似笑非笑，心下揣度这大半是个假话，负罪感少了大半，“我信你就行了。”
　　甄城只当听不出他的敷衍，“你喜欢吃什么。火锅还是烧烤？不如烧烤吧，种类多也不怎么油，营养均衡。你做医生的，肯定比较注意这些。”
　　老王舒了口气，还没捞到说话的机会就被甄城说完了。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坐在一个烧烤店的桌边，扯着一把抽纸擦油乎乎的桌面。而甄城则一边瞄着他的动作一边飞快的在菜单上勾着，问也没问老王有什么忌口的。
　　这时还没到正经的饭点，店里人很少。老王无聊的用筷子数着花生米，甄城则三下五除二脱了校服，囫囵一团塞在了书包里，包里塞着几本翻卷了书页的习题册，他抽出来有往里面塞了塞，一个包就被他塞得鼓鼓囊囊的。
　　老板慢悠悠的在烧烤架上翻着烤串，似乎也是早就对甄城这种不伦不类的装束习以为常。
　　甄城先是将自己的衬衣解了，抬头瞄见老王正在自己对面坐着，又埋头扣了两个扣子笑道，“王医生你看我。脱习惯了。”
　　“毕竟是公众场合。”老王也没再多说，见他啪啪啪连开了好几听啤酒，“我不喝酒。”
　　“猜着了。啤酒算不上是酒。”甄城顺手推了一听到老王面前，自己咕咚咕咚喝了半罐，长舒了口气道，“这是给你漱漱口的。”
　　“我不喝酒。”老王又抱着手冷声道。
　　“行行行，不喝不喝。老板我拿两瓶豆奶？”甄城轻车熟路去冰箱里翻到了豆奶，连同启瓶器一同放在老王面前，“实在不喜欢就算了。”
　　听着他的口气，老王怎么都觉得是在哄小孩的。
　　老王拉着脸坐在甄城对面，甄城也没觉得什么不开心的，一人忙前忙后的又是找料碟又是找抽纸，直到老板的盘子端过来都还没有消停下来。
　　老王出了声，“差不多了，别忙了。”
　　甄城这才坐了过去，三下五除二消灭了几串道，“尝尝。这个要赶早的，你平时就算来了也吃不到。”
　　老王拿了一串与甄城一模一样的烤串，左右看了看没看出什么材质，这才小心翼翼尝了一口，自觉的确不错之后眉头微微展开了，快速的消灭了几串，才谨慎的多了一句嘴，“这什么东西。真的挺好吃的。”
　　“牛鞭啊！牛鞭。”甄城高兴的答道，“一般一天也只能收到十来根。得熟人，赶早。”
　　老王脸色变了变，总觉得甄城的笑有那么点恶趣味。
　　甄城见他神色有些不对，忙狗腿将他豆奶开了，装模作样敬了一杯，“王医生你吃不惯就算了。我就是想着周老板的这个做得咱这边是独一无二的，这才带你来尝尝。”
　　老王顺了口气，想着也不过是块肉，感觉没那么异样了，这才拿着签子戳了戳还剩的几串道，“的确挺好吃的。以前也没吃过。”
　　这下，甄城的尾巴更像是要飞上天了，“怎么样？不错吧？你喜欢改天再让周老板多留点。等等我还有事烦你呢。”
　　老王仍旧曼斯条例吃着烤串，闻言无奈道，“你又怎么了？”
　　“没怎么。被我家老头揍了一顿。”甄城漫不经心道，“我自己准备了消毒的东西。不过没人会搞。”
　　“我看起来很像专门给你收拾烂摊子的？”
　　“你是好人呐！”甄城眨眨眼，笑道。
　　好人这个词，老王听着总有点气不打一处来。

作者有话说

　　有机会的妹子可以搞点鞭尝尝，做的好的劲道美味。^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