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斩首》谢清一

11、第十章

　　2019年2月3日
　　感觉出甄城这么老实，老王有些不适，下意识问道，“弄疼你了？”
　　甄城恍了下神笑道，“王医生对别人口气就是这样么？”
　　“嗯？”老王一时不察，指尖捏着甄城皮肉缩了一下，也没听他吃痛，口气中仍是那般漫不经心的，似乎有点笑意，又有那么点让人觉得恨铁不成钢。老王也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强的正义感，横竖看着甄城这个好身板又一副不争气的样子就来火，他平生最怨的也就是那种把几十年白活的年轻人。
　　“听着王医生口气这么温柔。有些意外。”甄城扭着头打量老王，老王的额头很白，目光垂着，他没瞧出个所以然来，“你以前给我弄的动作都是故意往重了弄。”
　　“我就给你换过一次药。”老王觉得有些心虚，立刻又反口道，“都是一样的，能有多大区别。”
　　“那就没多少。”甄城探着头看他眼神，心里觉得老王就是有意思，自然不会和他真的计较是不是被区别对待，喜滋滋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老王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捏着针又在肿处的下面戳了一下，发狠劲推着，“你说这样的话很容易引起误会的。医院会觉得我区别对待。被别人听到也不好。”
　　“这样。”甄城觉得被他这推得有点吃不消了，忙躲了，“我错了，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这么说了。”
　　好在老王见也处理得差不多了，夹了个酒精棉按了按，擦干了找了块敷料封在上面。埋头三下五除二把甄城用的些材料都写了缴费单，顺便也大发善心在两盒消炎药下面给他补了几片止痛的几片安眠的，然后把写得挺长的一串处方单拍在了桌上，“行了。交费。拿药。”
　　甄城装模作样的看了看，又压在桌上一二三四五往下数，数了会儿涎着脸直接塞在怀里，“王医生你待我真好。”
　　老王这一口血差点喷出来，故作镇定道，“先去交费。你想不交费就跑么？”
　　“这怎么可能。”甄城把衣服三下五除二扯好了，“买药这事怪晦气的。就不让兄弟们动手了。稍后把他们打发走再去。”
　　甄城的话，还是让老王听着不是很舒服。总觉得这样子的浮浪合不了他的心意，但这甄城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半熟不熟的人。交集也未必再有，老王就不会操太多的心。
　　老王是个不会操心的人么？
　　显然也不是。
　　老王的收拾着自己的摊子，见甄城磨磨唧唧的也不出去，端着那个奶茶颠来倒去的看上面的字。统共也没几个字，他就是看个没完。老王头更大了，手上的动作也重了不少，果然引起了甄城的注意，“怎么放这么久你都不喝。不喜欢这种？”
　　“不空。不是忙着给你处理么？”老王难得找了个真实也可信的理由，口气也有些扬着。
　　“现在空了。你尝尝行不行。”甄城热情的塞在了他的手中，顺势抓着老王的手握紧了。
　　老王被他这一下碰得心突突直跳，迷迷糊糊的戳开了茶嘬了两口，哪料手上力气不知道怎么失了空，奶茶从管口挤了自己一脸。
　　甄城顿时哈哈哈笑了起来，拉着一旁的纱布就给老王擦。
　　老王往后跳了一步，“这什么东西你就往我脸上糊。”
　　“你刚刚拆的那一包里没用过的。”甄城认真解释道，“放心。干净的。”
　　老王还是觉得丢了面子，从他手中夺了过来自己抹了一把。抬头见甄城还是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立刻恼了，“喝也喝了。笑话你也看了。还赖着做什么？”
　　“磨时间。”甄城拉了个椅子干脆赖了下来，“顺便看看王医生的工作环境。”
　　老王被这句气得个七窍生烟，那杯闯祸的奶茶被他一把摔在了垃圾桶里，“这是办公室。你干扰我上班了。”
　　“我可以不出声。”甄城纹丝不动的坐着，看着老王摔了东西也不来火。
　　老王瞪了他一眼，“有毛病。”
　　甄城笑眯眯的坐在一边，替后面来看诊的人拉开门，又一脸高兴的看着老王玩变脸温和可亲的问来人的病情。
　　外面和护士们聊天聊腻了的小弟来催了，甄城便找到机会先把人支回了家，眼见着老王也忙的差不多了，这才慢悠悠站起来道，“王医生你给我开的些什么？是不是还得带来你指点一下该怎么吃？”
　　老王本能的点了点头。
　　甄城拿着老王早开好的单子去交了费，领了一包大大小小的药盒，挂在指尖晃荡着往回走，间或遇到熟脸的护士还挺高兴的打个招呼，“老王给我开的药。”
　　献宝一样。
　　老王已经不想再去关心甄城在外面闹了些啥了，他感觉做个鸵鸟对他来说是最安全不过。他的头被甄城那种满是笑意又让他头大的声音扯了起来。
　　老王郁闷的回头看到喜滋滋推门进来的甄城，没好气道，“怎么觉得你这病是故意生的呢？”
　　“这自然不是。”甄城低头拿着几个药盒摆在桌上，“我很讨厌吃药。”
　　“讨厌吃药你爱惜点自己呀。”老王一唠叨，口头禅又冒了出来，之后又觉得对甄城这种人说是对牛弹琴，收了口，拿着药叮嘱道，“对你说这个也白搭。喏，白盒子的一天两次一次一片。蓝色盒子那个胶囊一天三次一次两片。那个最小的盒子是管睡眠的，实在睡不着你再吃。能睡着就不用。”
　　老王一口气交代完了见甄城正在仔细的看着盒子上的说明书，无名火似乎消了一点点，“你们年轻人都不爱考虑自己的未来。你现在吃过大亏，也可以开始想想以后。找个安稳的踏实的事情做。混混不了一辈子。”
　　老王说了一长串才想起来看甄城，见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心里有点怵，就此止了声。
　　甄城把药又塞回了袋子里，还是提溜在手上晃着，“王医生。你是个好人。”
　　被发了好人卡的老王顿时头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