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色染天》万色染天

23、国王之秘（上）

　　染天僵硬地坐在蚺鹫之上，没有注意到身后那异样的气息，和腰间微微加重的力量，不知道德曼用了什么方法让她能看到那么远之外的一切，可她宁愿什么也没看见。这就是纯色后裔的实力，德曼说那不过是玩乐而已，那么什么才叫做认真，顷刻间，上千人不过瞬间已是尸骨无存，而这一切仅是一人所为……
　　染天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无奈地任由恐惧和绝望吞噬着她。在这样的世界里，弱者的生存注定无比艰辛。殴索沃……这就是你选择放弃的原因吗……
　　德曼终于从他封闭的思绪中走了出来，看着身前害怕无助的女人，勾起古怪的微笑，更加抱紧怀里的人，在她的耳边细语轻声起来，“梅丽……别怕，你有我不是吗？这世上又有谁敢从我手中夺走你？”
　　腰间的痛楚终于让染天找回了些神智，略微挣扎了下，不想德曼却突然加快了速度，向他们来时的方向反转而去。未及张开的奇怪力场，无法阻挡迎面冲来的锐利气流，刮得染天全身疼痛不已。不知为何，染天忽然觉得德曼似乎有些烦躁，只是他的儿子赢得了胜利，他又在烦躁什么？
　　影裴山谷，庞砂山中距离贝尔涅斯最近的一个山谷，终年不见阳光，阴冷异常，气候异常严酷，可就是这样的地方，才是保存尸体最佳的场所，从他成为暗域之王开始，他就从来没有浪费过一具有用的尸体，战场上战死的军官，那些被他杀死的强者，那些在决斗营中战死的勇士，就连他的父亲也在其中，不断地收集着他们的尸体，在整个山谷中布下巨大的巫术阵法，对着这些数量永远在增加的尸体缓慢地改造着，这才是他真正可以完全信任的军队，在数以万计的尸骸上得到永生的不死军团，这才是真正的“闇餍军团”。
　　染天在空中，看着山谷间不远处有些突兀的黑色小山，正在疑惑，却在下一刻开始了无尽的反胃，那是一座人类尸体堆积而成的小山，但如果只是尸体，那么染天也许不会反应如此剧烈，那是一堆躺着黑色血水的人体器官啊，间或有着人的上下肢横插在其中，小山上偶尔地站着几个“人”，他们丑陋而凹凸不平的身体，让染天很快就分辨出了他们与常人的不同，那是她曾在老怪物的地下室中见过无数次的“僵尸”，此刻他们正专心地扒着器官中的肢体，然后把彼此收集的肢体扔下小山，由在山下的僵尸装上车，运向远处的阴暗洞穴之中。
　　蚺鹫低飞，一股冰冷而腥臭的气味扑面而来，那是熟悉的尸臭，僵尸们似乎注意到了德曼的到来，停下了手上的工作，竟如同生人般匍匐下了身体，迎接着他们王者的到来。
　　蚺鹫终于消失在了半空中，德曼抱着早已吐无可吐的染天稳稳地落在了地上。一个身穿黑色铠甲的僵尸从不远处奔了过来，在染天恐惧和震惊的眼神中说道，“主人，有何吩咐？”
　　“带我去见各军的将军。”德曼抱着染天，似乎也发现地上有些过于“脏乱”，说了句“不用了。”就带着她几步跳入了前方幽深的洞穴之中。
　　僵尸也有级别高低之分，语言就是智慧和实力的象征，而能拥有自己的思维的僵尸更是几十年难遇的存在，即使德曼改进了阵法，他长达百年的积累下，也不过制造出了五具而已，现如今的影裴山谷就是在这些被冠以“将军”之名的僵尸管理下。
　　“梅丽，僵尸也许没有太高的智慧，但如果成军，那一定是这世上最忠诚听话的军队，而忠诚却是一个军队的灵魂。梅丽来，看看这帝国的灵魂。”
　　染天不知道，一个人到最后只能去信任一些死物，那会是怎样的一种悲哀，而让没有灵魂的事物成为灵魂，又会是一种怎样的荒诞。只是她的心却越发地不安起来，不知何时她感觉自己仿佛成了一张网上的飞蛾，因着本能而挣扎，却图然地发现身上的丝线只是越缠越多，然后在某一天发现原来她的身旁有着更多的猎物，而一切的主宰却是眼前的老怪物，暗域的德曼大帝。
　　看着那几个不断走进的身体，在满目的死亡中，感受着尸气鼓动而出的漩涡，卷走了死者的安详，营造着死亡的躁动，这一切的一切短暂地掠夺了染天对与殴索沃从无间断的思念。一种莫名的情绪在空白中滋生蔓延，染天忽然有种古怪的感觉，即使她为殴索沃获得了永久，她也无法再获得平静，在这样的世界，死亡也不代表着终结和解脱。
　　僵尸将军们终是来到了德曼的面前，垂下了那些身前也许曾经显赫一方的头颅，在德曼略带嘲弄的表情中，接受着主人的检阅。
　　“梅丽，看看这个男人，你可认识？他身前折磨你，所以死后换我折磨他，就让他杀光自己的家族吧，从此格雷斯图之姓将永远消失在暗域之中，梅丽，你说这样可好？”德曼的眼中再度跳跃着偏执的疯狂。
　　看了眼那个被德曼脚尖抬起的灰色头颅，染天知道这就是前任的暗域之王，霍狄夫•格雷斯图。只是染天对于德曼的话更感兴趣，老怪物打算带着这支军队回到贝尔涅斯，那里此刻正由太子驻守着，而太子正是她此刻最需要见到的人。
　　几乎毫不费力，德曼就组织起了一只十万的军队，在浓重的尸臭中，僵尸军团以着令人惧怕的速度前进着。德曼始终没有让染天沾染过影裴山谷的任何一块地面，再次骑上了蚺鹫低空盘旋着队伍之上。
　　赫尔伦正在享受晚餐的时候，宰相莫罗迪带着恐惧和兴奋的神色匍匐在了殿前，“殿下果然不愧是陛下的儿子，帝国的太子，殿下，伟大的暗域之王派遣了10万不死军团援助您围剿格雷斯图家族！”
　　赫尔伦没有停下进餐的动作，只是握着黄金酒杯的手无法克制地紧了紧，嘲弄地看着在一旁明显过于沉寂的纯红色后裔，继而有看向宰相莫罗迪，“宰相，你确定只有10万死人？”
　　“殿下，是军团的将军……前任暗域之王告诉微臣的。”
　　一阵杯盘狼藉之后，赫尔伦已冲出了他的寝殿，在贝尔涅斯深沉的黑夜中，都城的郊外太子浑身颤抖地注视那具与他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身体，原来这就是德曼所说的“完整”的含义。
　　“哈……哈哈哈”斐看着一反常态大笑不止的太子赫尔伦，深红的眼中闪过万千猜疑，却仍是毫无头绪，他知道暗域的国王与王子之间从来就没有太多的平静，可此代的赫尔伦与德曼确实异于往常，还有这支突然出现的不死军团，哈德米尔亲王的打算也许真的要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