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色染天》万色染天

14、祭坛之谜（上）

　　染天比任何时候都清楚，现下能保护欧索沃和她自己的唯有毫无反应，面对暗域的王，一切的异常反应都有可能暴露她的弱点。
　　被厚重的锁链帮于宫殿的地下室时如此，被各种古怪可怕的刑具折磨时如此，被称之为巫诅的奇怪能力攻击时更是如此，在红肤男人的手里，染天就已尝试过这样求死不能的痛苦，只是这次她在生死间的游走更加频繁，频繁到她甚至能控制自我失去意识来抵抗各种□□和精神的伤害。幽暗的地下室里，染天唯一能见到的只有那个显得异常枯瘦衰老的国王，在无尽的酷刑中，以最真实的谎言欺骗着国王。
　　“不用白费力气了，族中长老早在我的脑里加了一道世上除了他无人能解的禁制，除非回到族地，否则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祭坛在哪里。”
　　暗域之王，德曼•索色列，第一次有些挫败地发现这世上竟还有他无法破解的禁制，即使是用上了精神诱引术，他仍无法在这个该死的何布女奴的嘴里得到一点有用的东西，她仿佛每时每刻都在说谎，可每次一旦涉及到关键问题，又再度出现模糊甚至否定的回答。
　　“小姑娘，别得意！虽然本不想使用那样的巫术，不过对于你确实值得一试……”德曼再次招手，几个眼神空洞的僵尸傀儡挺直地走出了地下室，对于这些已超出常识的东西，染天这几天已多见不怪了，无论是红肤男人，还是这个暗域国王，这个世界的贵族确实有着让凡人恐惧的巨大力量，但这不代表他们就可以为所欲为。
　　不久，染天听到了些奇怪的声音，像是孩子的哭泣声，当她在怀疑自己的听觉终是被折磨得发生了障碍时，却看到那几个僵尸人手抱着2个孩子，慢慢回到了囚室之中。德曼在那些孩子之间游走着，最后似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一口巨大的锅形器皿被抬了上来，其上刻满了扭曲古怪的纹路，里面蓄满了浓稠而腥臭的液体，德曼以一种虔诚的姿态站在了锅前，竟是毫不犹豫地以利刃刺入了左肋心尖，顿时心血滴入锅中，不知发生了什么反应，锅中本是平静无波的液体，纷纷沸腾起来。一连串似有些耳熟实则陌生的话语从德曼口中接连吐出。染天暗惊于那不断从德曼九窍溢出的鲜血，直觉他施展的巫术怕是不好对付，有些自嘲于自己的用语，以她的水平，别说对付了，怕是连硬扛都不太可能。随着德曼的一声暴喝，他终于睁开了眼睛，只是此刻里面的黑睛已不见了，不知道他是怎么视物的，准确的抓过僵尸手里的孩子，割头剖心，血水溅满了整个囚室。
　　10个孩子！！染天长久未曾出现的反胃感再度席卷了她，看着那些在锅中诡异飘浮的婴儿头颅，染天无法克制地疯狂嘶喊起来，她已失去了思维的能力，一种恐惧的本能掌控了她的一切行为，不顾身上无数再次撕裂的伤口，染天拼命的挣扎起来，所有的感官都发出唯一的意识，她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变态、毫无理性的地方。
　　德曼的表情异常肃穆，看着那在血器中若隐若现的索色列祖先的身影，小心的说着，“我伟大的暗巫之祖，罗杰王啊，请接受您后代赤子鲜血的祭礼，回到人间，指引您的后世统御九灵。”
　　满意地看着那个早已自我混乱的女奴，德曼觉得他不惜耗伤自身命数而使用的禁术成功的希望又大了三成。不过只要知道祭坛的位置，那么这样的代价又算得了什么。在索色列家族秘典中，关于此术原理的记载是很详细的，而他也曾做过系统的研究，夺魄换魂，通过强者残存之魄，以同脉血亲头心精华为媒介，以祖先所创特殊的转换之巫阵，制造一套统一强大的六魄，暂时取代被施术者的六魄，以此影响控制他人的三魂，达到短暂二灵合一的状态，这巫术在历史上以其巨大的代价，和太过短暂的持续时间，被索色列家族的祖先列为禁术之一。在德曼的预想中，即使再短暂的巫术，也够他夺去那女奴所有的记忆，虽然，之后那个女奴就算是彻底没用了，不过，比起那个叫欧索沃的男奴手中的“诅断”，女奴脑中的祭坛却是更为要紧。
　　没再多想，德曼在一股吸力下进入了女奴的灵魂深处，可也就是万分之一秒的时间里，德曼终于发现事情像是有些不对劲。不过他永远不会想到如果按他们家族对灵魂的定义，染天其实该算是有着15灵的存在，一个拥有三魂双六魄的存在，而正是这样的巧合，在1/2几率的作用下，德曼夺走的正是这具身体的原本失去三魂统辖的六魄，自然，除了让染天更彻底的拥有这具身体外，德曼几是一无所获，更是受到术法的反噬，大叫一声，轰然倒在了地上。
　　空气中只剩下染天一人粗豪的喘息声，当她再度恢复理智时，看到的就那个仿佛死去的暗域国王躺在不远处的地上。而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一直持续的不适感却突然消失了，而自己竟然会在下一刻有种诡异的归属感，这种可笑的感觉是怎么产生的？前思后想，却是毫无头绪。
　　时间在静默中缓缓流失，染天曾因多次疲惫而昏睡过去，直到一双枯槁的手再度缠上她的身体，带来阵阵恶心的触感。染天猛地睁开眼睛，愤怒地瞪视着那个竟然又活了过来的老怪物。
　　“梅丽，你又被父王折磨了吗？别怕，很快我就能杀了他，我们很快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有些迷惑地看着老怪物古怪的言行举止，染天瞬间有了种荒谬的猜想，难道这个怪物的巫术没能成功，反而把自己变成了个疯子？不得不说，染天的反应是很迅速的，在想到这种可能的瞬间，她就说道，“他死了，他早被你杀了，你不记得了吗……”
　　老怪物暗褐色的眼珠子，一瞬不瞬地盯了她良久，就在染天以为他又恢复正常的时候，老怪物忽然咧开那张如同干橘皮的暗色嘴唇，笑得异常灿烂，枯瘦的双手捧起染天苍白的脸，语中满是狠毒，“是啊，梅丽，我记起来了，我用巫杖一下敲碎了他的脑袋，梅丽，我记起来了……”
　　染天偷偷松了口气，下一刻她的心却又微微疼了起来，耳边回荡起欧索沃略有些沙哑的嗓音，诉说着他所熟知的暗域，她对于这个世界所有的记忆，几乎都带着他的影子，即使在这样一个绝望的地方，面对着一个可怕的老怪物。
　　暗域王族的王位继承有着让人寒栗的传统，每代王的产生无不是以杀了前任王为前提，每过1色历，现任的王都将接受来自他儿子兄弟们的挑战，顺利杀死王的人将有权继承王位。为了保障王子们的生命，王的妻子必须拥有强盛的背景。历代的王即使御女无数，但大多女人都不会有正式的名分，而只以女奴的身份伺候王的左右，能有资格为后为妃的都是暗域历史悠久、威赫全国的大家族的本宗女子。
　　暗域现今的三姓五望就是这样的存在，三姓分别是以冶金术闻名全国的格雷斯图家族，以暗系神秘巫术称雄的索色列家族，以及专出暗纯色后裔的上古遗族卡特迪蒙家族，这三个家族在暗域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可为了保证血统的纯正，卡特迪蒙家族却在近亲相交的泥潭中走向衰弱，相反以冶金术发家的格雷斯图家族则在近千年的岁月里逐渐兴盛起来成了帝国的第一大宗族，此代的三王子的生母正是格雷斯图家族长女，索伦皇后。
　　赫尔伦太子作为几十年来卡特迪蒙家族唯一的纯色暗裔，虽然占了嫡长之名，其地位也受到相当的威胁。纯色后裔历来被世人认为是强大的存在，对于王来说其威胁性要远远大于三王子，面对世族和国王的双面压力，赫尔伦的表现一向很平庸。
　　索色列家族是暗域最为神秘的宗族，向来低调隐晦，虽然王宫中最美丽的妃子，柯梅丽就是来自这个家族，且因为始终未曾怀有子嗣，反而备受王的宠爱，当然其中也不排除王与其同宗的缘故。
　　五大望族，是一些财力雄厚的地方势力，其历史也不过短短百年，虽然未曾摆于人前，不过一旦发生战争，战资几乎都是由此五方势力筹措而成，为了名利，五大望族几是成了王宫贵族最大的金库，不过他们也没少发所谓的战争财，自然也算是互利互惠的。
　　大量的信息伴随着回忆涌入染天的脑中，她知道此刻是运用这些知识的时候了，至少要离开这个让人发指的地下囚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