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春事》玉知

5、第 五 章

　　等到了家，司南跟着禾木走进来，等确定他的情绪已经过去了，停在院子里对他说道。
　　“按照计划安排今天下午出发，您觉得可以吗？”

　　“我没有问题。”

　　“好，您的行李需要另外人帮忙吗？您的家里安排了人一起。”

　　“安排了人？是....”

　　“是您家里的侍从。”
　　禾木盈满亮光的眼睛暗淡下去，“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做。”

　　司南仿佛什么都没察觉，“好，请允许我先离开。”

　　禾木目送他们退出房子。从第一天开始，他们就没有住在这个房子了，而是在外面居住。他们似乎刻意保持着和自己之间的距离。他不明白为什么，抿唇看着他们离开。一开始会因为他们疏远的接触而担心，他们是自己‘父母’那边过来的人，也许他们的态度是出于父母对自己的看法。也许他的父母并不想和他一起住。

　　但是他们又很尊重他。
　　也许是那个地方的习惯。一个人忐忑了很久，禾木最后做出这样猜测。

　　下午的时候，禾木背着包坐在木廊上等他们。门外几声敲击，然后司南和医生走进来。
　　“您准备好了吗？”

　　“嗯。”禾木点头，跳下台阶。因为脚步震动地板，走廊上的风铃叮咚叮咚响起来。
　　“麻烦等一下。”少年重新走回去，把竹子风铃解下来，放到屋子里面去收好。

　　“少爷喜欢的话，可以带着，我们车里面空间很大。”医生对着站在空旷的房子前的少爷说。

　　“不用了，风铃拿掉了，大家就知道我还没有回来。”灰发的少年看起来很难过，但是他们没有关心他的身份。医生只能闭上嘴。

　　本来他们进来是帮禾木拎行李的，但是禾木只带了一个行李箱和包。司南接过行李，包小少爷自己背着，里面应该是重要的东西。医生干看着空手跟着他们。

　　“走吧。”

　　司南和禾木在一辆车上，医生上了另一辆车。禾木坐在车后面，开车的是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青年。
　　“队长。”那个人称呼司南。
　　司南点头，转到车前在车身贴了一个东西，然后才上了车说道，“出发。”

　　*******

　　车滑出小道，穿越城中心，窗外滑过熟悉的景象：人来人往的集市，经常去的书店，和朋友们秘密聚集的废弃工厂，还有学校组织去过几次的文体中心....它们被远远的抛在身后，禾木注视着熟悉的地方后退。

　　他头抵着玻璃，也许是不适应坐车的原因，只感到上涌的眩晕恶心。

　　城市在后退，渐渐的绿色的野草铺在广阔的土地上。

　　道路变得宽敞。

　　突然，车猛然晃动了一下。禾木不得不扶住车门稳定自己。

　　“麻烦。”司南说了一句,他斜看了后车座上的孩子一眼。

　　禾木抬起头，看见前车窗玻璃打开，靠窗的司南带着黑色眼睛，举着枪支对着外面。

　　“嘭。”什么被发射出去，车因为后冲力而晃了一下。劲风下。尖锐的啸声一发出就戛然而止。
　　之后，禾木就没听见什么了。一切平息下来了。

　　司南下了车，在路中间站了一会儿，到处看了几次，和前排捂着嘴，脸色难看的队友说：“死了。”

　　他转到车后面，单手打开车门，问垂着头的孩子：“有感觉不舒服吗？”站在车门外的男人，一只手因为使用了超功率而武器而不能动。但是他既不担心自己，也没有过分关注遭受妖怪溃散的冲击的队友，他没把握的是第一次受到妖粒子冲击的三川家的孩子。

　　原来计划使用大功率武器是要给沿途的‘东西’威慑，这没有问题，造成的冲击最多使普通人回去后难受几天。但是在计划之外的是，三川家的孩子身体格外羸弱。

　　虽然医生评估‘可以’，也得到了自己直属上司——三川禾木的父亲的同意。司南不得不多考虑一下。

　　他看见三川禾木晃了晃，手扶着座椅，抬起一张脸色很难看的脸说：“还好。”

　　是还好。司南意外，比想象中好太多了。
　　他只是按照流程来问一下，没想到三川禾木还保留了自己的清醒意识。要知道大部分情况下普通人，都会被妖怪粒子影响进入昏迷状态。

　　松了一大口气，司南还是连接通讯器：“医生，来一下。”

　　车停在路边。

　　医生为三川禾木进行了测试。然后给他开了晕车药吃。“因为身体比较弱，所以晕车反应严重。”

　　在他们交谈的时候，禾木转头看着外面。

　　车外仿佛什么都没有，但是却感觉到空旷的路中间有什么东西。他仿佛闻到了石头碎开，在太阳下暴晒的味道。有种意识告诉禾木，那里有东西存在着。

　　和‘他们’有关系。

　　他空茫的注视着什么都没有的外面。

　　最后.....禾木转过头，紧紧闭眼埋在身上的毯子里面。他苍白的脸上是初次面对现实的难过和逃避：这是那件事之后的后果，他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

　　在车后面，医生收拾急救箱。

　　“只是晕车？”司南这一次是真的惊讶了。

　　“是的，也有可能有一些其他的，但是这里环境的原因，机器受到影响，没有被检测出来。”医生点了点机器。

　　‘他们’存在之地，器械灵敏度会降低。

　　司南点点头了解了。

　　下一秒，本来还准备说话的司南脊背紧绷，转过头带着墨镜的眼睛盯着一个方向。

　　医生惊讶：“司队长？”

　　他听见司南对空气说：“是本地的‘住民’吗？我们已拜会过此地的‘权力者’。”

　　医生毛骨悚然，抓着急救箱一动不动。

　　之后，他看见司南皱着眉头，一脸抵制以及困惑，但是他还是回应道：“好。”他向前走了两步，从空中接过什么东西。

　　良久，医生听见风旋远去。

　　“走了。”司南在医生肩膀上拍了拍。医生跳开一步。“你手里是什么？”

　　一提这个，司南脸色更难看了，不由地往车的方向望过去，“本地的‘权力者’给三川家少爷的。”

　　“什么？”医生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再次确认后才相信。但是他这一次是彻底不明白了。他因为家世原因，知晓一些内情。权力者身份极高，这样的存在只有几个，怎么会注意到属地一个普通的孩子。

　　“不是‘权力者’本人，也许只是下属的妖怪们做出的事情。”司南道，他颠了颠不知什么时候现形的盒子。

　　“要给少爷吗？”医生问。

　　司南皱眉，“不用。”

　　“不是说是给三川少爷的？”

　　“禾木少爷属于三川家族，我会报告给三川司长。”三川德是禾木的父亲，也是司南的上级，现在事情已经超出了禾木本人的能力，鉴于他还年幼，而且没有经验，现在最稳妥的做法是把这个不知名的东西上交给能做出决定的人。

　　“也不告诉禾木少爷一声？”

　　“医生，你这样只是增加麻烦。”司南皱眉，墨镜后的眼睛对准他，“我告诉你的原因是因为你也在事情现场，看到了全过程，可以作为佐证者，但是请不要擅自做不必要的事情，比如去告诉不相干的人。”

　　医生脸变红，不过是因为司南不客气的话语而升起的怒火：“家主那里我会说明，暂时我也不会告诉小少爷。德先生是小少爷的父亲，他会为少爷考虑，也希望在他决定前，司队长能克制自己，尊重一下小少爷。”

　　司南不耐烦，“我很尊重他。不是任何一个9岁的孩子都能让我走上千里的路，只是为了把他带回去。”

　　“是吗？司队长，以执行任务的态度对待他是错误的，他还是一个失去亲人的孩子，你太冷漠了。”而且还有身体的原因。

　　司南，“我对他没有任何意见。只是，医生，你说的有一点我很赞同，这位少爷是我们的任务对象，我负责他的安全，其他额外的部分回去后会有人处理，这不属于我的义务范围。”

　　说话间，司南的通讯器上已经收到了回复。他瞥了一眼，是在意料范围内的指令，他笑了一下，对医生道：“司长已经同意了，上车吧，医生。”“再次建议你，不要多管那些家族的闲事。”

　　医生留在原地，脸色难看。片刻后，他想，禾木少爷从出生起就远离三川家族，再加上体检报告的缘故，作为父亲三川先生或许对他更加担心，所以要代为处理不安定的元素。司队长的立场并没有问题。也许是自己反应太激动了。医生想着，自己的确需要反省了。

　　正如司队长所说的，禾木少爷只是一个孩子。

　　他还太年幼，不能为自己的未来负责，等他回去了，会有三川家的人保护他。

　　********

　　后座上的人看起来已经睡着了，脸埋在毯子里不动。司南观察了一眼，对队员做了一个手势，汽车发动，平稳地划入公路。

　　开了三个小时，在远离了城市的地方。坐在前面的青年忽然道：“队长，已接入国家道路系统。”。

　　在车上，一个透明屏幕升起，他在上面操作。

　　“索引中......”

　　“已接通，少尉，验证三级任务。”

　　“权限开启，特殊线路开启。”

　　在系统声音停止后，汽车进入了智能驾驶阶段。

　　凭空的一条线路突兀出现。车辆突然转弯。两边绿色道引闪烁，他们进入一条与普通车道不同的公路。

　　禾木第一次离开良木，他分不清有什么区别。但是跟在后面一辆车里的人却忍不住咋舌。他们来的时候走的是普通道路，回去的路上竟然能够开启权限进入特殊道路。要知道普通人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在这里国家里贯穿着四通八达的路线。

　　只有在特殊情况下，对特殊的人才能开启。

　　这些路和普通的公路有什么区别，只能说“安全系数”不同，这些道路是被“保护”的，对一些事物有天然的威慑。现在他们能够发现并进入这条路，也就是说“接人回去”是在国家系统正规备案的任务。

　　医生看着车窗外的绿色指引，突然松了一口气，似乎是印证了心里的想法，难得地解释道：“是三川本家的少爷，他的哥哥已经在三川家主接受教导了。”

　　“怪不得能开启道路。”竟然是那个家族本家的少爷。

　　要知道，三川家是人类的基石之一，那个家族的人最容易被‘那些东西’盯上。

　　********

　　“布朗家族的意外引起了小范围的恐慌，在下一次世界会议召开前，要维持稳定。”高大的男人通知他的儿子，“樱庭，你去京都。王储的到来能够稳定人心，以及你应该认识一下未来的属臣了。”

　　“我知道了，下周我会离开这里。”金发的少年对巨大屏幕上的男人点头。

　　“京都附近的公务权限会移交给你。”

　　“是。”

　　樱庭金色的长发熠熠生辉，为王的人想起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他威严的眼底露出一丝伤感，“不要辜负他们的期待。”

　　樱庭到达京都的那天，晴空万里。他的到达没有公开宣布，却通过各种渠道流传着。

　　等他走进住处的那一刻，京都上流家族基本上都得到了消息。

　　整个京都在封锁解除后一直静悄悄的，樱庭的到来没有使这些家族表面上做出的行动。但是在私下里，一封封问候的文书传达到樱庭的终端上。

　　作为基石家族之一，三川家族从至高王那里知道京都近期的公务都由王储审批，他们最先递上了一份文书。

　　《调动特殊人员接回主家的族人》

　　一件很简单的，几乎不可以称之为公务，三川家族私人都可以安排的事情。
　　这是一个三川家族顺应至高王，而发出的忠诚讯号。

　　樱庭心中清明，笑着在文书上批复——“同意”

　　他告诉管家在日程上记上第一顺位拜访的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