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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等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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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颐渊反应了片刻,随后道,“原来你们在说这个。”
柳续:“你知道皇帝想对付自己?”
“知道啊,我那臭弟弟看上去和气好说话,但那都是装给外人看的,他看不惯我好几年了,要在阴沟里对我搞些打打杀杀很正常,现在的小孩难管呀,还得偶尔让着他,一直输的话还要哭鼻子。”
柳续:“……”
村长:“……”
柳续听他翻嘴皮子说了一大堆,还品出了一点其他味道:“你这是在告状?”
“那你要可怜可怜我吗?”颐渊痞笑道,“哎,就连这次我也完全是靠直觉和经验发现了他不对劲,并不知道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大将军你这么聪明,要不帮我想想?”
这时,城墙上发出一阵拉长的裂声。
“嗡——”
有几颗碎石从头顶落下,三人同时抬头,发现本该高耸的城墙顶部已经弯曲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程度,一块三尺宽的巨石正高悬在他们头顶,眨眼间便要砸下。
柳续眼疾手快地挥动手上的藤鞭,强悍的力道涟漪般引出,匍匐在地上的藤蔓齐齐紧跟而上,只听“唰啦”数声,空中的巨石被来自四面八方的藤蔓刺穿捅破,绞成碎末!
好险。
藤蔓游走件,给人感觉和柳续的气质十分相似,既美又瘆人,每次看见,颐渊总有种说不出的心悸。
可这还没完,紧接着,由此而起的,第二块第三块巨石无间断地雨点似的打了下来。
“没完没了了。”颐渊暗骂一声,手指成诀,数十团离火球翻滚起来,火球排列而上,形成一圈火环兜住下坠的巨石,待巨石穿过时,便把它们炸成了好几朵大火花。
离火的阵仗很大,颐渊双手抱胸,此时莫名地想要炫耀一番:“多大点事,也不过如此嘛,要不叫鸡宝村的人回……嘶,你又打我干嘛?”
柳续喝道:“把火灭掉!”
“灭火?我不会啊,而且你让我现在灭火是想被砸死……”颐渊的视线往上一撇,只见空中的巨石藤蔓火球混乱地绕在一起,几团火球刚砸掉石头,只增不减的冲劲儿直接怼向藤蔓,给双方来了个两败俱伤,倒给巨石有机可乘。
颐渊的喉结在脖子上滚了滚,气势顿时没了,对柳续干巴巴地说道:“我懂了,我俩的咒术天生犯冲。”
大地被接二连三地砸出深坑,叫人很难站稳,有几颗仅有的树丫被残忍地连根拔起。
越来越密集的攻击袭来,颐渊总算学乖了,在擅自出手之前征求了一下意见:“将军,接下来该怎么办?”
“让开。”
话音刚落,又是几根藤蔓盘旋而上,这一次,藤蔓们不再攻击下落的巨石,而是紧紧地贴着城墙的墙壁,靠外力将这摇摇欲坠的锁在原地。
对了,击落巨石只是治标,把城墙稳固下来才是治本。
“将军。”颐渊操纵着离火球炸掉最后巨石,然后把他们唤回身边,问道,“如果城墙真的垮了,我们会看见什么?”
“境外被扩散开的黑沙吞噬了。”
“黑沙?那这些城墙是用来阻挡黑沙的?”
“境外是异族的领地,不过随着异族的灭亡,北上的黑沙便涌了下来,被温养在境内的人族无法长期在黑沙当中活下去。”柳续朝他展现出来的还是有笑意的侧脸,说话却有些显吃力,“你听听就罢了,这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小殿下,我也成撑不了多久的,村长帮你看着,你现在赶紧走,去落下最后一道城墙,时间上应该还来得及,我们的缘分到此为止。”
颐渊还没理清他话里的人族异族之分,就被当头砸下一个“到此为止”,青筋立马爬到了脖子上:“我走了,那你呢?”
柳续:“我自然是在这里……”
颐渊打断他的话:“大将军,请问你是位烂好人吗?”
这反驳让柳续失态地愣了一下。
天色已经暗得犹如夜幕降临,墙外更是浓厚的黑,它们狂躁地翻滚着,想尽一切办法钻进来。那是传说的黑沙,其内生灵不生,不死,不老,不灭,不成活,也没有什么七情六欲,是当之无愧的虚无存在、地狱修罗,人族将它列为传说的存在,对其嗤之以鼻,避之不及。
柳续看着那边,心想,我么,自然该在平了这桩后辈惹出的烂摊子后,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但下一刻,一个声音徒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不行!”颐渊眼里仿佛有光,滋生着熊熊烈火,抓住柳续的手心很烫,让后者狠狠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从冥想中回过神来,听眼前人吼道,“我不同意,我还有其他的事要找你,咱俩可不能就这样算了,你必须等我,我办完了事就回来接你。”
柳续:“……”
这算是什么新的耍赖方式?
“快答应我!你不答应我就不走!”
柳续空有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天大的事都能用笑脸迎下来,再给对方一个温柔巴掌扇回去,叫人有苦说不出。
可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表皮上所有的伪装都被撕去了,只剩下赤\裸\裸的躯体,机械地启齿回答:“……随你。”
“那说好了!”颐渊的性子横冲直撞,是个永远在炸毛边横着跳的混账小子,听见回答,他立马卷着一肚子的火气跑了出去,中途还飞踹了村长一脚。
柳续被他这淘气脾气逗得又是一笑,等看不见人后,才收回视线,那双狭长的眼睛立马恢复了本性,露出了银甲主帅那杀戮不祥的本质。
“小殿下走远了,有些事情我们也重头聊聊吧。”柳续的声音低沉和缓,偏头看向村长,“比如你们找我回来的目的是什么?”
村长瞬间入坠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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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灾就像是人肌肤上一条的伤口,稍有处理不当的地方,伤口就会被不断地感染、腐蚀,既而侵蚀着鸡宝村这块本就不富饶的戈壁。
如今的鸡宝村如同炼狱,破败的屋舍,掀到在地的衣物、食材、银两,还有背后那可怖的黑沙。
……明明昨天一切都还是好好的。
颐渊刚回村子就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哭声,那声音被压在两块木板的缝隙将,他本想不管的,打算快点处理完城墙的事情回去找柳续,最后碍于心里过不去,还是掉头跑了回来,一手抹掉头上浸出的汗珠,一手猛地掀开木板,灰尘顿时漫天飞舞,发现里面蜷缩着一位三岁的幼童,这孩子可能是哭得太久了,连眼泪都干了,只剩下一缕血丝还在顺着额头流下,弄脏衣物。
“不准哭了。”颐渊看了一眼后方,大地龟裂的缝隙已经从城墙那边慢慢蔓延过来了,他压下心中怒气,飞快上前拧起三岁幼童,同时脚底发力猛地跃起,单手挂在屋檐边,侃侃躲过裂到此处的地缝,看着两块木板落入无尽深渊。
幸好及时发现了,也掉头回来了,不然这幼童必定丧命。
可……那些没有被发现的呢?
一群黑压压的人堵在城门口,厚重的城门年久不用,有些难以支撑,发出吱呀的尖锐声,十分咯耳,黑沙在后面追赶,宛如提着刀的刽子手,前方,重重朝廷军拦住出口。
突然有一个人大叫道:“殿下,是殿下来了!”
“殿下,求求你放我们出去!”
“求求你了……”
颐渊刚落地在一处空地,一位妇人便哭嚷着冲了过来:“我的孩子,殿下,这是我的孩子!”
“娘——!”
颐渊面色阴翳地还了人,在幼童后脑勺上轻轻地拍了拍,转身盯着那群朝廷军。
“殿下恕罪。”领头将军拱手道,“朝廷有令,边塞人不得回城内,我们只能让殿下和谭大人通过,还请……”
不等他把话说完,颐渊直接打断吼道:“谭泽雯,人呢?出来!怎么办事的?!”
“我办事可比你靠谱多了。”谭泽雯的声音从右前方传来,他手里那把白貂化作的嗜虏剑金光炸开到了一种可怕程度,滋滋作响,“殿下来得太慢,随军说要强闯就要搭弓杀人,老臣已经和他们僵持很久了,不知殿下之前那句‘砍了’还算不算?”
“怎么不算?”颐渊开门见山,抬手打了个响指,一个火沟边横跨在了村民和随军之间,形成一道无形的保护膜,袒护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颐渊:“诸位,我赶时间,该说的也都说了,所以懒得再废口舌,如果不想变成烤猪的话,就麻利地,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