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想着如何攻略死对头》莫子浔

3、第 3 章

　　干点什么呢。
　　一分钟之后祁子慕决定继续擦球拍。
　　擦擦擦。
　　那边的路口好像挺堵的吧。
　　擦擦擦。
　　过来好像也得个10分钟。
　　擦擦擦。
　　再擦粘着剂就没了！
　　不擦了！
　　不等你了！
　　“大爷，您和我打一会儿成吗？”祁子慕拿着球拍走到一个正换鞋的大爷那儿。
　　“成。”大爷把鞋带系紧，拿了球拍和祁子慕走到里边的一个球案旁。
　　“咱打会儿定点。”大爷发了个奔球。祁子慕正手接过去，球的速度不快，力量却很大，如果抽球的话应该能抽到对角点上。
　　祁子慕是横板握法，挥拍的动作做得很干脆。他甚至都不需要怎么看球，只要把挥拍动作做到位，球就能飞到大爷的正手区域，和打过去的上一板球的位置分毫不差。
　　指哪打哪，就是这么牛x。
　　“小伙子的姿势挺漂亮啊，之前受过专业训练吧。”大爷和祁子慕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初一的时候在校队练了一年，刘志明教练来当特聘教练教我们打球。之后学习忙了，就平时放假玩玩。”祁子慕往前上了一大步，接过大爷的一个擦网球。
　　“志明啊……他可打了有些年头了。”
　　“您和他经常一起打球吧。”
　　“是啊，不过他去年得脑血栓了，现在还不能走路。我还挺怀念以前和他一起打球。哎，你这一说，我倒觉得你打球正手姿势还真有点像他。”
　　祁子慕不知道该怎么接下一句，初一的时候自己不好好打球时刘志明踢自己的那脚现在想起来他都会屁股猛的收紧然后钻心的一阵钝痛，怎么活蹦乱跳打人啪啪响的一个人羸弱到路都走不了了。
　　在生命的面前，万物皆尘。
　　祁子慕不知道是否可以这样说，他只是觉得不可思议。就像一棵枝干粗到几个人都围不住的大柳树突然被风拦腰截断被刮得毫无踪影。而听说了这一切的人也只能在自己匮乏的大脑里想象一下这样的画面，然后愣上一会，想着天啊怎么可能呢……
　　“吃我个转球。”大爷一个下旋发到祁子慕反手区域，祁子慕反手搓球，球擦着网过去，贴着网弹了一下。伸长了胳膊趴在球案上估计也够不到。
　　祁子慕微微放松准备去捡球，他刚弯下腰，大爷一个箭步冲上去把球抬了过去，球在祁子慕那半边球案上蹦跶几下然后“吧嗒”掉到祁子慕的脑袋上滚了两圈掉到地上慢悠悠地滑走，滑到大爷脚边，大爷一弯腰把球捡了起来。
　　乒乓球的天花板是球场大爷这句话诚不欺我！
　　大爷又发了个侧旋球，祁子慕接的很轻松，但稍稍有点高了，大爷一施力抽球到祁子慕反手边角，祁子慕微微侧身，反手借力挡了过去，大爷再挡过来的时候，祁子慕猛地一跺脚把球抽到大爷反手边角，大爷来不及接球，用拍挡了一下，球抡了空。
　　叮铃铃。
　　一阵老式默认铃声响起，还响得很急促。
　　“小伙子你等一下，我接个电话。”大爷从兜里掏出手机。
　　“又哭了？我这才刚出来没多大功夫……操，我都在家待了快他妈一个月了出来溜达溜达怎么不行……我没干？那一天天的那地板都他妈谁拖的衣服都他妈谁洗的？你他妈做饭的菜都是老子天天下去买，乐乐他妈挑食你变着样做也得老子下去买菜。妈的天这个热咱天天在家靠着，早晚累死。”
　　祁子慕倚在球案旁颠球，看看表也才过了不到十分钟，郑亿估计快到了。
　　26……62……112……161……祁子慕默默数着，正手颠累了把球挑高反手接着颠。
　　有个穿的挺时髦的大叔背着个蝴蝶的包从大爷旁边走过去和他打了个招呼，大爷也和他摆摆手，然后继续和电话里的人纠结尿布到底是谁换的这个问题。
　　祁子慕看不出这大叔的年纪，他上衣穿了件纯黑的袖子拖到膝盖的飘带卫衣，裤子却是蓝灰条纹的到膝大裤衩子，脚上偏偏蹬了双阿迪达斯。
　　简直像是随机拼凑出来的穿搭。
　　祁子慕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越看越想乐，颠着球又不能乐出来。
　　于是就可以看见场馆里有个身高182长得超帅的小伙子一边颠球一边狂掐自己肚子。
　　176……190……199……
　　“嘿!慕哥!”一只手重重地拍在他肩膀上。
　　“操!”祁子慕手一晃，球掉在地上，一回头看见郑亿，“你他妈想吓死我。”
　　“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慕哥～”郑亿在祁子慕肩上假模假式地捏了一把。
　　“滚滚滚，别恶心我。”祁子慕把郑亿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扒拉开。
　　“来吧，打会儿。”郑亿从包里把球拿出来，“红双喜三星。”
　　大爷朝祁子慕挥挥手，“你俩打吧小伙子，我得回家了。我那闹心孙子又哭了。”
　　“打会定点再打别的？”郑亿拿球在手里掂量着。
　　“我刚和那大爷打了好长时间定点了。”
　　“不，是，和，我，打，的。”
　　“成吧，你发球。”
　　郑亿发球又低又快，还基本上都是长球。祁子慕退后一步拍一抬接过去，郑亿正手打过来，祁子慕同样正手迎球，速度逐渐加快，两人的力气每打一拍便加几分，球在击打过程中发出欲要破碎的啪啪声，由长弧线演变成白色的直线，让人看不清球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两人不用考虑球应该落在哪个点对方接过来才会舒服些，就是打，使劲打，拼尽全力去打，你打得快，我就比你更快，你用力抽，我就比你更用力，不用在意对方是否能接住，因为我清楚你的实力，绝对绝对不会让我失望。
　　“靠!牛逼啊!”郑亿发全力抽球，球被弹到祁子慕那半边的球案边角上，球炸开一般的声响。
　　接不住了……祁子慕的拍勉勉强强碰到了球，他往前一拨，球慢慢地擦网，在郑亿那边的球案斜边上蹭了一下掉下去了。
　　好险。
　　好运气。
　　“好球!”郑亿叫道，“来来来，开一把，三局两胜。”
　　“来吧。你先发球。”祁子慕擦擦脸旁的汗。
　　郑亿高抛球一个下旋，发到祁子慕正手，祁子慕斜身砍过去，郑亿搓过来，祁子慕再搓过去，郑亿再搓，不过力气用小了，球扎网了，掉了下去。
　　“1比0。”祁子慕说。
　　“你们是在比赛吗？”一个阿姨走过来问。
　　郑亿点点头。
　　“我给你们计分吧，现在几比几了？”
　　“谢谢，现在是1比0，我是1。”祁子慕把球捡起来给郑亿扔过去，“懒死了你，掉你那边你都不捡。”
　　这样的说法怎么有点怪怪的呢……祁子慕朝郑亿看了一眼，发现郑亿也在看着他。
　　“继续发继续发。”祁子慕说。
　　郑亿发了个奔球过来，祁子慕挡球的劲儿有点大，球抡空了。
　　“1比1了。”阿姨说。
　　轮到祁子慕发球了，他使劲发了个极转的下旋，郑亿把球搓得有点高，祁子慕猛的一抽，球还带点转，扎网了。
　　“1比2。”
　　再发个奔球吧，祁子慕拍一挥。郑亿挡过来，祁子慕猛力一抽，郑亿没接住，球蹦开了。
　　“2比2平。”
　　就这样打过来又接过去，比分升到了10：10。
　　郑亿先发侧旋球，被祁子慕很轻松地接了过去，郑亿扎网。
　　祁子慕发下旋球，搓着搓着，祁子慕扎网。
　　郑亿发奔球，祁子慕抽了过去。
　　祁子慕发右侧旋球，被郑亿破解。
　　就这样不知道进行几回合了。
　　“比赛呢。”一个大叔走过来，“几比几了。”
　　“24比24了。”阿姨说道。
　　“这么多了。”大叔惊叹着留下来一起看球。
　　郑亿发下旋球，祁子慕搓过去，郑亿搓过来，祁子慕再搓过去，郑亿扎网。
　　祁子慕发侧旋球，打来打去，球越来越高，祁子慕一咬牙，抽了过去。郑亿又挡回来，祁子慕再抽，球擦边了。
　　“26：24，你赢啦。”阿姨对祁子慕说。
　　“这是第几回合？”大叔问。
　　“呃……第一回合……”阿姨说。
　　“我去!这么长时间就一回合。”郑亿说道，“还打吗？”
　　“不打了不打了，累死我了，刚抽球时我就想赶紧结束。”
　　“那走吧，吃点啥去。”郑亿的手机铃声响起，“稍等我接个电话。”郑亿拿出手机，“我操，我妈。”
　　“是福还是祸，是祸躲不过啊。”祁子慕说，“别楞着了，赶紧接吧，你接的越晚你妈怒火值越高。”
　　“喂，妈。”
　　“你跑哪去了!”
　　“我和子慕在一块呢。”
　　“那是关键吗!你们老师说你逃课!我给你交了那么多学费才报上一对一辅导的课，你们老师说你要上个厕所之后就没影了!我他妈以为你死里边了呢。”
　　“我那不叫迟到，顶多是早退，就20分钟，一节课俩小时500，我早退20分钟，你就损失了80块多钱，还没你做个指甲贵呢。再说了，那个老师也没见得讲多好，就会读课本。”
　　“小王八羔子你还敢顶嘴了？”
　　“那不敢。”
　　“阿姨。”祁子慕抢过电话，“这事儿是我不对，是我叫大亿出来的，您要赖就赖我吧，落下的课我给他补，您打我两下都成，就是别生气，不能气坏身体。”
　　“哎呀子慕啊，他要有你一半省心就好了。你们关系好，你多帮帮他。哎呀不说了啊，火车要来了，阿姨晚上要出差，你一会让郑亿早点回家。”
　　“好嘞阿姨。”祁子慕挂掉电话。
　　“还是你说话管事，我妈看见我和仇人似的，你要不说她回去得扒我层皮。”
　　“得了，本来也是我叫你出来的，我请你吃饭。”
　　“成。吃什么。”
　　“还去吃面条吧，再买点小吃什么的。”
　　“成。”
　　俩人一块走出体育馆，天儿没那么热了，刚打完球出一身汗，风一吹凉嗖嗖的。一个长头发牛仔短裤的女孩从他俩面前经过，郑亿吹了声口哨。
　　“看，美女。”郑亿捅捅祁子慕。
　　“没注意。”
　　“也对，毕竟性别没对上号。”郑亿趴在祁子慕耳边说道。
　　“闪开，痒痒。”
　　他很久以前就和郑亿说过关于自己性向的问题，没什么可隐瞒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愿意把我藏在心里最绝对的秘密毫无保留地告诉你。
　　“你想过未来吗慕哥，找个男朋友什么的。总不能一个人单过一辈子吧。”
　　“那都是后话了。先把眼下过好。”
　　他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不过即使想过，到现在也没思考出一个答案。他只是在等，等那个远在未来的所谓正确的人。
　　“你妈为啥总让你补课啊，补了这么多年也没成果她就不仔细想想么。”祁子慕不想再谈感情的问题，又不是谈了这个问题下一秒就能找到。
　　“我要和你似的在年级组前三待着，我还用补课。”
　　“我没补过，我也没那个钱。”
　　“是啊，可是我妈不这么想啊，她就觉得补了即使没什么用也比不补强。”
　　“啧，这什么思想观念啊。”
　　“我这还算听我妈话的，我爸一个合作伙伴，他们儿子好说歹说同意补课了，非不想找权威老师，说要找同龄人，你说那能找着算怪了的。”
　　“好找，只要工资高，100个都不成问题。”
　　“现在人都学习那么忙，自己还得请老师呢，可把他牛逼坏了，谁管他那个。再说了，人父母也不让啊。”
　　“工资多少。”
　　“好像是……1000?”
　　“电话给我，我去。”祁子慕打开手机通讯录，“说号。”
　　“慕哥……你是不是缺钱了。”郑亿担忧地看着他，拿出手机找那家人发在公告上的号码。
　　“你别想多了，我就想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赚点钱。”祁子慕对照着郑亿的手机把号输了进去，“放心吧，我要是有事，绝对不让你闲着。
　　“对了，那家人叫什么？”祁子慕随口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爸和他爸吃过一次饭，我俩从来没见过。我就记得……好像姓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