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为老不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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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底是谁？”
“陆岳，我和你说过的，紫薇姐姐，全世界最年轻成为龙厨师的人，实则是个两百多岁的老妖怪……哦，仔细算算年龄，我也快成为外表二十几实则六十多的老妖怪了。”
林九思郁闷地一刀切下手里的鸡头，利落地让蓝染莫名有点背上一凉的感觉：“他来找你了，你不跟他回去？”
“你没听人家说了么，舌战，这么多年我应该和你说过几次舌战了吧？上回和我川川打了个平手还是因为川川她留手了，和岳哥你是不知道，这紫薇姐姐心狠手辣，那叫一个……”
“那叫一个什么？”
林九思瞬间噤声，一脸老鼠见了猫的表情不敢多话。没什么别的特别的原因，单纯因为紫薇姐姐这辈子最擅长的事儿就是有仇就报，再加上人又有理有据，真要被捉到了那叫一个惨：“我这是在夸岳哥你的英明神武啊。”
“得了吧，趁这机会你还不如好好想想舌战做什么。”
“评委……”
“你徒弟不在这儿么。”
陆岳对着蓝染少年微微一笑：“而且我听说他放暑假了？”
我日，这笑容，这表情。
林九思在心里哀嚎一声，看到蓝小染也僵硬了的样子十分沉痛地拍了拍自家小徒弟的肩膀：“蓝小染，你懂我看到他的时候的心情了吧？”
“怪不得您以前一直和我说他坏话。”
“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和你说了一些事实。”
立刻把注意力重新放在正在处理的肥鸡上，林九思在心里叹了口气，声音也变得低沉下来：“就一个？”
“反正也没那么正规，一个就够了。你应该知道一道菜中所包涵的什么理念，情感，或者背后故事，都只不过是对味道的点缀罢了。评价一道菜肴只需要味觉，美味就是一切。”
是的，美味就是一切，华国的美食从来都只需要这一点。或许他国还会在美观，香气，或者所谓“概念”上加以评价，但是在华国从来不会在意这些。
“想好做什么了？”
“我觉得现在我们虽然是在舌战，但也太有种儿戏了的感觉。”
“要怎么样正式？给你一张长桌配上无数食材随便你选择，然后旁边坐着五个胡子老长的评委正襟危坐等菜上来？”
陆岳撇了撇嘴，拿着手里一把普通的菜刀把手下的鸡胸肉剁成了细茸，手里稳着菜刀同时刀在砧板上一划一抹将鸡茸放在一边，拿起蓝染帮忙采购的肥肉同样开始剁碎：“做菜要什么仪式感，不就是吃东西么，国内还吹什么霓虹的工匠精神，真的是本末倒置。”
“你这么说绘里奈要不开心的哦，前两天她才和我通讯说要搞个交流会让高中的小学弟小学妹们去远月互相交换一段时间。听她的意思，好像还很期待让我们尹和去砸她的场。”
“哦？我怎么记得她以前可中二了。算了，我说的是现在对于所谓食材品质的过于苛求，对仪式感的过于夸张。至于这场比试，又不是正经比试，要什么仪式感。”
“噫，我就对你那么没吸引力么？”
听到这句话陆岳的手一抖，抬头看着笑得贱兮兮的林九思翻了个白眼：“对，一点都没有。”
“那我可是好伤心哦。至于追求工匠精神嘛，无非就是想要吃的更好一点。归根究底，这就要从当年袁爷爷出生开始说起。”
听到林九思这个回应陆岳没忍住喷笑，扭头看了一眼略有些懵懂的蓝染对着他招了招手：“过来，教你一招。”
“诶哟，岳哥居然主动教人了？”
“不用了，我不准备做个厨师。”
“哦？可我看你挺喜欢做面点的啊。”
看蓝染拒绝陆岳也没太惊讶，把手里猪肥肉臊子处理完毕之后和鸡茸放在了一起搅拌均匀，垂眸看着碗里的东西往里加了点清汤：“不做厨师也好，毕竟每天做同样的事情和自己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是不一样的。就算两者合二为一，当你是‘为了什么’去这么做这件事的时候，本心也是会变的。”
“那师父呢？师父做厨师开心么？”
“我一个确实是是喜欢，第二也确实挺开心的。第三，大概就是见到你吃我做的东西的表情，让我有种被治愈到的感觉。”
林九思把手上的肥鸡全部处理完毕之后开始懒洋洋地用刀去掉了一点小骨，顺带着还给手里的肥鸡做了个按摩：“你以后的路是你自己走的，我也没死乞白赖地说‘徒弟弟，我的店，以后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发扬光大啊’这种话吧？”
“……”
蓝小染默默地坐在一边摆了个农民揣，静静地看两个人一边做菜一边胡侃，也不知道他们哪来那么多话可以讲，偏偏讲话归讲话，手上依旧不停地动作着还在不断提速，生怕被旁边的人超过。
两个人都选用了“鸡”作为主料，蓝染有点不明白的是明明紫……陆岳说过“用最强的一道菜”而且林九思一直絮絮叨叨他最强的是猪肉类料理，为什么反而选用的是飞禽？
“很好奇？”
“嗯，有点。”
“那就要从，好吧，没有袁爷爷那么长，从十一年前开始说起吧。你师父和你说了多少？”
“该说的都说了，他全都知道，包括你叫紫薇姐姐这件事儿。”
陆岳听到这个朝天翻了个白眼，给自己的碗里打了两个蛋清之后用开始慢慢给手里的鸡茸浆搅拌均匀：“十一年前，我和你师父都见证了一场最能够代表厨师的舌战。这场舌战用的主题是‘火’，在烈火中，她们用了飞禽作为自己的主料。”
“她们？”
“尹和的女魔头们，你不是知道的嘛。”
林九思嘀咕了一句，刚把最后两片香菇塞进鸡肚子里就感觉到了“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视线。僵硬了半晌，他立刻装作无事地拿起了旁边的荷叶：“哎呀呀志波家的荷叶就是大，我说到哪儿了？那场舌战让我们都看到了身为厨师的本质与初心。学厨是为了什么？不管什么答案实际上都对，都不存在高下之分。但是你既然走上了这条路，那么为之付出全部，也是一件很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是啊蓝小染，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如果不付出全部，又怎么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可是有些时候，付出全部也不一定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啊。”
林九思笑了笑，手里轻轻地包裹着荷叶，动作虔诚而又细致：“但是在这条路上，你收获的、获得的，仔细想来会发现好像也并不是只有那么一点渺小的‘胜利’。”
陆岳抽出一把小勺最后搅拌了一下手里的鸡茸浆，稍稍勺起一些平摊放入已经热起来的油锅中。林九思则是将荷叶紧紧包裹着手中的肥鸡，用麻绳小心翼翼地扎进之后放在蒸笼上，同时拧开一瓶酿好的黄酒往蒸锅里面倒。
“你还酒熏？花样挺多啊。”
“唉，这不是要赢你么，不多点弯弯道道，怎么赢你这个龙厨师啊。”
“嗯？这么多年还没理顺呢？”
陆岳用锅勺慢慢滑动了一下锅里的油和做好的芙蓉鸡片，等到火候正好的时候换了一把漏勺，在锅里一划一捞就将所有的鸡片全部捞了出来：“和川川比试那会儿不已经迈了只脚了嘛，怎么还不行？”
“是男人怎么可以说不行。”
本来没这个意思的陆岳只觉得自己噎得慌，顺了两口气把鸡片放在一边沥油的同时开始用葱姜蒜炝锅：“行行行，你可以。”
“我本来就可以。”
扭头看了一眼似乎是盯着自己的蓝染，林九思无声地笑了笑，手指往着灶火微微一弹，看着瞬间就加大了的火候笑了：“等待会让很多东西的味道变淡，也会变得愈加醇厚。”
“我知道你想回家。无所谓，我以前也是一个人过。”
“这可不行，你是我徒弟，上了我的师门族谱的。”
“你哪儿来的师门族谱？”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身为尹和大学博士生，和白罗校长说一声把你的名字添去这一届尹和学生花名册上还是很简单的嘛。而且我们校长夫人也是我老师，讲关系，你家师父我是第一的。”
蓝小染很想憋一句这不是什么能够用来炫耀的事情，然而自己在听到这个的时候没有什么反对的心情甚至于还有点想笑。空气中的酒香一点一点渗入鼻子，慢慢让人感觉到了一种微醺之感。陆岳也没有打断两个人之间的谈话，瞥了眼林九思身前的灶火才转过头，利落地开始翻炒起自己锅中的芙蓉鸡片。
他知道的林九思一直都比他们几个都要更加漫无边际，比如说他执着于鲁菜，莫川川一直主攻淮扬菜系，舒锦辰更不用说是菊下楼的接班人，做得一手好川菜。别人多多少少都会因为自己的故乡或者喜好对某一菜系研究颇深，只有林九思，漫无边际地选择自己喜欢的东西，然后执着地去把自己喜欢的东西都握在手中。
因此他至诚待物，也至诚待人。
将锅中的鸡片滑入盘中，陆岳把菜肴端在桌上之后把筷子塞进了蓝染的手中，嗅着空气中的酒香接过林九思用剩下的半瓶黄酒，在他的指示下翻出一个小火炉，痛痛快快地给自己温了盏酒。
“想喝么？没事儿，酒不是用来做菜，就是用来喝的。今朝有酒今朝醉，干了。”
给蓝染倒了一杯轻轻一碰，陆岳托着下巴看着眼前这个小少年呛了一口，放下杯子带着点挑剔夹起自己的鸡片。林九思仿佛察觉到了什么，难得也转过头盯着蓝染的筷子，仿佛是在期待些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还特意做更嫩了点等在这儿呢！”
看着不小心从筷子缝隙里优雅滑落回到盘中的鸡片，蓝染的脸瞬间黑了。奈何旁边有两个无良长辈一个捶桌一个靠着灶台狂笑，就算要毁尸灭迹也没办法让他的黑历史少掉一笔。
这群厨子，为老不尊！！！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为老不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