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创作人》摇爻乐

2、前辈？青哥？

　　第二章
　　I’ve been here before
　　我曾漫步于此
　　But always hit the floor
　　最后却跌落尘埃
　　I’ve spent a lifetime running
　　倾尽一生只为逃离
　　And I always get away
　　却总是畏缩不前
　　But with you I’m feeling something
　　有你相守心中迸发力量
　　That makes me what to stay
　　你让我毅然坚守

　　一开嗓，似是嗓眼儿里含着气轻轻压出两个利落干净的音，清凉中带点磁性。

　　听得出来，声音很年轻，清透悦耳。

　　观众席又发出热烈的呼声，暗红的光线更刺激的女孩儿们精神亢奋，眼神发亮痴痴地盯着场中央的少年。陈青泽收起了起初看他时微妙的对立感，稍稍整整站姿，习惯性的用手指敲打着节拍凝神听着。台上那人真假音切换到位，看得出来唱功不错。情绪也饱满自然，松弛得体毫不露怯，舞台很有张力。

　　但在每段verse要结束的地方都纯靠真声，显的声音有些发紧，整首歌这样唱下来也很是吃力了。

　　到底是年轻自负，仗着有实力卖弄唱功。

　　陈青泽笑笑，心中可叹是个人才，这样大的歌也能控的了场，再磨磨性子倒是大有潜力。

　　正想着，那边一声“青哥！”，小林的低呼伴着脚步渐近。陈青泽偏偏身子，看到小林一副欲言的样子。他飞快的扫了眼四周，考虑到人多口杂，打了个手势示意小林出去说，转身大步走出场子。

　　出来看时，外头天已经全黑了。这几天魔都空气质量不好，路灯橙光一照全是尘在飘，去哪儿都感觉灰扑扑的不通透。陈青泽从小林包边摸出两个口罩，分给小林一个，自己戴上一个，顺着条没人的路往停车场方向走。

　　“那个人是罗预，我刚刚在后台看到秦柔姐了，在她那打听了一会儿。她说罗预是方虔华学生，两家是世交，他从小都是在家上私教，每周会去方虔华那拜访一次。等到差不多快上高中的年纪，他才转到学校上课。”

　　小林一出体育馆就捂着嘴贴着陈青泽小声说起，这会儿趁着戴口罩的空档，边组织语言边四下探看这儿有没有狗仔。陈青泽被他这副畏畏缩缩的鬼样儿逗笑了：“好啦先别说这个，你赶紧打个电话问问看车在哪，我领结和胸针还没来得及拿。”

　　“哦哦好，我现在就打。”小林掏出手机拨个号码过去，没多久一辆深黑奔驰保姆车就徐徐驶来。陈青泽踮脚小跳着想事情，这会儿看见车来了立马凑上前。

　　那车开了个窗口，里面坐着个女人冷着脸，高抬下巴瞥一眼陈青泽，开了车的自动锁。陈青泽心里暗啧一声，脸上显出点无奈的神色。小林赶紧给他拉开了车门，在陈青泽跳上去后也战战兢兢的跟上去。

　　车里三人都很安静，狭小的封闭空间内只有浓烈微辛的黑鸦片与清新沉稳的蔚蓝不动声色的碰撞，两种香味儿任是哪个都冲的小林坐立难安。煎熬了一会儿，他实在受不了这种气氛，终于壮着胆子开口。

　　“顾姐，我本来是要跟你说的，就是我今天本来是要跟青哥去的，但是我们也没想到有这么多事……，”正颠来倒去语无伦次的说着，突然被陈青泽皱着眉打断。

　　“我不想去，不关小林的事。有什么责任我承担就好，你也别跟我在这件事上过不去。”

　　“你承担？我要你承担什么了？还有，是我故意跟你过不去吗？我就是闲的，上赶着来你这找不痛快！”

　　顾璇听到他轻飘飘的来了这么一句，气血当即上涌，扭头决眦看向后座的陈青泽：“你以为你现在独立出来了就能跟人家撇清关系了？你那点名气在人家那势力和人脉面前算个什么东西，转眼就能把你按得死死的，到时候遭殃的还是咱们！”

　　陈青泽木着脸垂眼转着胸针盒子，不接话。

　　小林紧抿双唇，惊恐的瞪大双眼。从上车的时候他就一直瞄着后视镜，企图从镜里观察到前座的神色。冷不丁看到顾璇突然回头被吓得连连捂心，赶紧转眼看窗外。耳朵听到这边没动静，又侧头小心翼翼地瞅着青哥，却看他低头不语，手上小动作不停。心里暗叫声要命，又咬咬牙转过头靠着窗。

　　这是青哥的事，他不敢提。在这事上敢提的也只有顾姐。
　　唉，我只是个小助理，跪求生活别盘我。
　　小林在心底默默流泪。

　　最后一个音稳稳落下，罗预心情不错。自我感觉良好，不论唱功。今天到场的长辈不少，心气儿和眼界都高。他有意藏拙，给前辈挑错和指导的机会，一来二去也能换来不少交情。

　　他扬起完美得体的微笑，深鞠一躬。再起身时，故作轻松地耸肩长吐一口气，咬着下唇坏笑着冲观众摇摇手，又是惹得四面八方一阵尖叫。

　　方未在台下看他这一套一套的骚操作，不由咋舌，目瞪口呆的和着观众一起为罗预鼓掌。为防止这少爷戏多，方未赶紧绕到后台。

　　“赶紧给我下来吧你！”他暗暗磨牙，狠狠地摁住了升降舞台的遥控。

　　罗预下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耳返摘了，接过助理姐姐递来的纸巾擦着汗。方未走过来勾着罗预的肩就是一顿猛夸，罗预听着方未耍贫也没忍住笑笑，声音带点青年独有的利落干脆：“快给我来瓶水，要渴死了，这歌唱的忒吃力。”

　　“行行，喏。”

　　罗预接过矿泉水，猛灌了半瓶。吞咽的时候无意识捏捏瓶身，突然想起陈青泽来。刚上台太投入也没分神去找他，他要是看了自己的舞台，想必也看不穿自己的把戏。

　　一想到陈青泽看轻了自己这件事，他就有说不出的高兴。

　　“少爷，您今晚心情不错？”方未凑上来，看着罗预旋瓶盖儿时眉目舒展的轻松样子疑惑。

　　“还成。”

　　“我能冒昧地问一句为什么吗？”

　　罗预瞅了一眼方未，挑眉：“因为爱情。”

　　“……”

　　“无不无聊啊都几百年的老梗了现在还好意思拿出来说！”方未嫌弃的嘟囔。

　　“别忘了我今年刚回国，还有，我们现在能直接去酒会吗？”

　　“行，我这边交代几句咱俩就先去吧。”

　　“那等我回去卸个妆。”

　　罗预说完，提着水瓶大步走去休息室。

　　酒会还没正式开始，先到的人有认识的都凑在一起说话。

　　陈青泽站在靠前台的位置，仔细的挑着小蛋糕。他晚饭没吃，空腹喝酒不好，而且他酒量还差，喝点儿就飘，所以还是先吃点点心垫垫肚子的好。

　　他自己进来的，没招呼小林。音乐圈子里，流行一派的，他熟人多，倒也不紧张。刚刚在门口他就已经跟好几个创作人打过招呼了，客套的问起近况。陈青泽自有一套寒暄风格，要么活泼的打趣对方一番，要么从自己说到跟对方的缘分，不拘泥又不显得太圆滑。所以气氛还算轻松，甚至可以说的上是融洽。

　　抛开所有，他就是一个简单的人。公开场合，给彼此留一些情面也是给自己留条后路，他最不屑借此时机落井下石暗中使绊。也因为这份恬淡的性子，圈里人都愿意给他这个面子。

　　大门又被推开，门口突然热闹，时时传来一阵笑声。

　　陈青泽咽下一小块红丝绒蛋糕，抹干净了嘴才伸着脖子往门口看。就望见两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站在人群里，一个又一个的向着前辈们问好。其中一个是方未，陈青泽知道。圈内人办演出或是演唱会都找他，他组了个团队，又帮忙搞策划又帮忙主持，收钱多办事也面面俱到让人满意，是个人精儿。

　　另一个身形看着像罗预。

　　陈青泽心思一动，差不多摸清了其中道理。

　　他既是方虔华的学生，方未又是方虔华的孙子，那两人自然打小就认识。而且看这架势，私交甚好，方未现在还在忙着帮着罗预牵线搭人脉。

　　这副兄友弟恭哥俩好的样子，看的陈青泽突然想起自己当年的境况。一个刚进圈子的寒酸大学生，被公司前辈带着来参加这种酒会。自己那会儿还有点傲气，愣是不想跟任何一个商业创作人说话。要是自己当时懂得逢迎那么一点点，也不会摊上那么多破事儿了。

　　陈青泽无声咧了下嘴，兴致再也提不上来，连看着门口热热闹闹的那群人都觉得索然。他伸手拿了杯香槟，微抬着朝身边的一位朋友示意，抿一小口就转身，走到了旁边隐蔽的窗户跟前透透气。

　　窗外光照不到的地方都是黑黢黢的，抬头望也看不清天色。这儿离黄浦江近，江风时时略过，草丛跟着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入秋后晚间的凉意稍有些砭骨，陈青泽微微拉紧了些衣服。

　　“站这儿不冷吗？”声音从后方传来。陈青泽扭头一看，就望进了罗预那似是关切似是含笑的眸中。

　　罗预跟着方未见了一大波前辈，一圈下来陪着笑，脸都有点酸。好不容易该见的该客套的都应付完了，他赶紧脱身，指望自己找个地方歇会儿缓缓。

　　踱步至前台人少的地方，正巧就看见靠走廊的窗边站着一人，在静静地想事情。眉眼低垂，乍一看，侧脸有些寡淡。头发有点长了，自然的偏分，盖在额上。偶有路过的女人看到他，准会评价这是个温柔的男人。

　　就这么看着他，罗预脑中突然有个不合时宜的念头：如果不去搭个话，他可能会在情绪里一直待着，慢慢的一点点被风化。

　　所以他控制不住自己，开了口。

　　“啊还好啦。”陈青泽下意识回答。心里疑惑他怎么回来这儿找他说话，但脸上还是立即挂上笑容，眉眼弯弯的回视罗预。

　　罗预慢慢走近，探了探窗外。陈青泽站在他身旁，无端生出了些压迫感，他斜着眼睛偷偷丈量了下他的身高，又想想自己的。意识到差距后，他本来就不自然的笑容更加僵了。

　　罗预扭头，耸拉着眉毛，憋着嘴做了一个不认同的表情，没说话。

　　陈青泽看着刚刚还在人群中应付自如、言笑晏晏的绅士，转眼就做了一个活灵活现的小表情，反差萌立现。人前再怎么成熟，毕竟还是大男孩儿呢。顿时他眼底就多了点兴味：“好吧我承认，确实有那么一点小冷。”

　　“您好，我是罗预。”对方的香槟突然伸到陈青泽面前，他晃了一秒神，立马反应过来，从容碰杯：“陈青泽。”

　　两人各怀心思的抿了一小口。放下酒杯，陈青泽抢先开口:“我知道你，刚刚看到你的演出了，很有热情，现场也很燃。”

　　罗预眼睛一亮，往陈青泽方向靠靠，垂着头：“前辈竟然知道我？也算有缘，今天这场是我回国后的台前首秀。我舞台经验不足资历又浅，没指望各位前辈们有什么好评价。但能听到您这么说，我很高兴。”说完，又朝陈青泽腼腆一笑。

　　厅内觥筹交错，碰杯声不断，悠扬的小提琴声混合着香槟刺激的所有人的感官和情绪升温。陈青泽站在角落里，看着橙黄的灯打在身旁少年的身上，本来年轻的脸庞显得更加柔和无邪，他忍不住开口：“你表现的很好，要相信自己。享受舞台的那一刻，你就是最成功的。”

　　“嗯。”少年定定地瞧着陈青泽，应了一声。

　　“还有啊，别老前辈前辈的叫我，我还算是个青年呢。对了，你今年多大啊？”陈青泽微笑着看罗预。

　　“我啊，十九。”罗预往窗台一靠，揉了揉后脑勺。

　　“天呐，我竟然比你大了九岁，真是后生可畏！”陈青泽瞪圆了眼，从上到下的打量罗预，“吃什么长大的？这么会长！”

　　少年只是笑，光映入眼睛里，从陈青泽的角度看，像是有什么细碎的小东西在闪耀，很有灵气，给人好感。他脑子一热：“行吧，那你叫我青哥就好，以后就不用跟我客套了。”

　　“嗯？前辈的意思是我还可以跟您联系？”

　　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带点期冀的瞧自己，即使有拒绝的话也早就抛在脑后，陈青泽温柔的肯定：“有事就可以来找我。”

　　罗预这回是发自内心的笑了。时机很成熟，他赶紧掏出手机，嘴上带着雀跃:“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事了，青哥，把你电话号码报给我吧。”

　　陈青泽被罗预语调微微上扬的“青哥”撩到了，这两个字小林天天叫，自己早就习惯。但罗预轻轻叫出这两个字时，就是有种说不出的悦耳。

　　可能有些人天生就适合舞台吧。

　　陈青泽捏捏耳垂，愉快地报出了自己的号码。

　　先存入通讯录，再到微信里查找号码，果然查到了一个ID，直截了当“陈青泽”三个字，迅速添加好友。

　　做完这一套事情后，罗预满意地起身：“过会儿方老要来了，我过去看看。青哥，有空联系。”

　　陈青泽点头说好，正打算目送他。不想罗预突然前倾，两人大眼对大眼，罗预没头没尾说了句：“青哥面相真的很年轻，看着跟我差不多，说出去是同学都有人信。”

　　陈青泽一怔，随即莞尔：“我还真希望做你的同学呢，平白无故就年轻了九岁，要是有这种好事，那我更希望做你学弟了。”

　　罗预不置可否，捏着酒杯转身走了，脸上的笑容和无邪一点点地被收敛，眼里的笑意却是渐渐扩散。

　　心情大好。

　　酒会快到十点才结束，陈青泽出来时，小林刚好把车开过来。他利索的上了车，拽过小林的包把手机拿出来。刚点开就发现微信有条消息提醒，他一看，是罗预加了他微信好友。

　　“动作够快的呀。”他小声感叹。

　　“什么青哥？您在跟我说话？”前头开车的小林不好意思的笑笑，“没有没有，我也是估摸着时间，先来这占个车位。其实这都是当助理这么多年积累的经验啦！不值得夸奖！嘿嘿。”

　　陈青泽听他这话，脸色微妙，想说什么最终又决定闭嘴。

　　小林还在前面总结着助理这本经难念呢，说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家老板没接话，自讨没趣只得悻悻闭了嘴。

　　等到了一个红绿灯跟前，他突然想起什么，扭头大声对陈青泽说：“青哥，我今天还从秦柔姐那儿听说，那个叫罗预的是从九中毕业的，好像跟您当年读的是一个高中。”

　　后边陈青泽指尖猛地顿住，手机界面停留在罗预前两天刚发的朋友圈动态上。

　　一张照片，框住了教学楼下那两株樱花树。现在早没了没花的影子，透过遒劲的树干，他看见了那条连接A楼和B楼的熟悉的连廊。

　　配文是：“回来了，还好一切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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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林：“青哥，我做你助理这么多年！没发现您竟然是个声控！您伤透了我的心！”
青哥：“安啦，我怎么可能是那么肤浅的一个人！”
萝卜：“嗯？”
青哥：“...咳咳，魔都最近空气好像不大好。罗预你要不要带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