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客》许天真

3、东窗事发

　　如果不是被顾非熊吵醒的话，我肯定可以睡到第二天早上。
　　睡得迷迷糊糊的，有人扯我的被子。
　　我死抱着被子不撒手，也不想醒。但还是在她的大吼大叫声中睁开了眼睛。
　　顾非熊那张愤怒的脸出现在床头上。
　　“是不是你把我的爽肤水倒掉的？”她问我。
　　“是啊。”我说完，转头朝向墙壁。
　　然后我就听到耳边响起响亮的“啪”的一声。
　　我下意识地捂着脸坐起来，愣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顾非熊打了我一耳光。
　　她若无其事地坐在下铺看书。
　　看外面的天色应该是傍晚，没想到这一觉从早上睡到了天黑。
　　我爬下床，没穿拖鞋，直接跳上下铺，扑到顾非熊身上。
　　她没提防，脸上被我抓了一下。
　　然后她马上把我压到身下。
　　宫霖和蒋寻恰好推门进来，把我们拉开。
　　四个人面对面坐在下铺的两张床上。
　　宫霖和顾非熊坐一张，我和蒋寻坐一张，我的脸正对着顾非熊那张怒气冲冲的、右边有三道浅浅抓痕的脸。
　　我的脸也很疼，有可能肿起来了。
　　宫霖先说话。
　　她比我们三个都大，也爱管闲事。她还在学生会有什么职务。
　　她拿出一样东西。那东西让我吃了一经。
　　“李煜你怀孕了？”她用纸巾垫着捏在手里的是我早上扔掉的验孕棒——七点钟用的那根。
　　今天早上五点我测过一次，把那东西埋到了垃圾桶最底下。
　　后来，心有不甘的我在七点又测了一次，打算下楼时把垃圾带下去扔掉，结果急着见卢月明给忘了。
　　宫霖瞪着我，目光冷峻，表情复杂。说不清她脸上的是嫌弃还是气愤还是难以理喻，大概都有吧。
　　我心虚地转过头去。
　　熊和蒋寻也瞪大眼睛。
　　“你们翻垃圾了？”我看着窗外。
　　“是我刚才下去倒垃圾桶的时候发现的，都从袋子里冒出来了，你说我怎么能看不到嘛。”蒋寻说。
　　宫霖继续发难：“你打算怎么办？”
　　我没答。
　　“是不是中文系那个学生会主席？”顾非熊问。
　　我本来想说：“和你有什么关系？”
　　但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应该没人知道孩子爹是谁。
　　我和她们几乎不来往，虽然她们知道我在谈恋爱，但不确定我恋爱的对象。
　　约会总是在校外进行。
　　约会地点都是他挑选的。这样想来，他或许在刻意隐瞒我们在一起的事吗？
　　他曾经提到过，老师们不喜欢学生会主席有女朋友，所以希望我暂时不要公开，以免有负面影响。
　　“他怎么说？该不会不管你吧？”顾非熊的声音柔和了些。“无论如何他都应该陪你去医院，照顾你渡过这段时间的。”
　　“别的不说，钱要让他出啊。”蒋寻说。
　　“做一次手术要不了多少钱。但是很伤身体。”宫霖说。
　　“确定了吗？”顾非熊问。她温柔得不像她。
　　“验孕棒测过好多次，都是阳性。”我犹豫了一下，说了实话。
　　顾非熊点头：“那个挺准的。”
　　我们一齐看向她。
　　“你是用我的爽肤水瓶子盛尿了？”她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还是去医院查查吧，明天上午没课。”宫霖说。
　　“他陪你去吗？”顾非熊问。
　　“谁？”我问。
　　“还能是谁？孩子他爸。”顾非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我们分手了。”我说。
　　“什么？”她腾地站起来，怒目圆睁，分明是要打架。
　　宫霖拉她：“不能打，她现在是孕妇。”
　　蒋寻也说：“就是，她左边脸上还有你的五根爪印。”
　　“我不打她，我要打那个渣男。”顾非熊说，“这种时候分手还是人吗？”
　　我昂起脸来看她，她挺高的，平时没留意，怕是有卢月明那么高吧，穿上高跟鞋的话应该比他还高些。
　　“是我要分的，不是他。”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