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春》故朝梦

3、第 3 章

　　哎呀！"是这条巷子里住着的张大娘，她穿着绿裙，手掩着嘴，眼神却精光闪闪地盯着秦
　　宗和苏颜丽。

　　苏颜丽也瞧见了胖葱似的张大娘，她的脸面立时红了，刚想推推身上的少年，不想少年已立时起身，似是朝苏颜丽撇了一眼，然后身姿矫健地走远了。

　　苏颜丽慢吞吞地站起来，抚了抚裙摆，竭力忽视来自张大娘的灼灼视线，学着秦宗的面无表情，也慢慢地走了。

　　苏颜丽边走边盘算着，秦宗虽是凶了点，但刚刚摔下去的时候居然还记得拿手垫了下她的后脑勺，或许还不错又立时想到突兀出岀现的张大娘，她揉揉手肘，身子更疼了。

　　张大娘果然没有让苏颜丽失望。

　　过了一日的功夫，杏花巷便流传出了秦宗这个孤男和苏颜丽这个寡女光天化日之下拉拉
　　扯扯最后竟搂抱在一起的流言蜚语。

　　想象中是一回事，正儿八经地面对又是一回事。

　　首当其冲的便是苏父甩了一个茶杯，苏母红着眼甩了她一个巴掌。

　　“颜丽！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秦宗那小子欺负了你”苏母抚着胸轻轻喘气，她实
　　在很难想象品行端庄的颜丽会和这等流言牵扯在一起。

　　苏父已经出去了，他一向不太管苏颜丽的事。望着苏母有些红的双眼，苏颜丽拽紧膝上的衣裙，想到那日晚上听到的话，眼睛一时也有些发胀，她没有垂下眼睑，反倒直视苏母的眼，一字一句地说：“一切是我自愿的。”

　　模棱两可却又引人遐想无边的话。

　　苏母气极，冲上前来扬起手腕就要扇下去，瞧见少女眼尾泛红、神色倔强的脸时，只长长地叹了一声，将手放了下来，便走出去了。

　　苏岑来找她时，她已被关禁闭三天了。

　　“颜丽！这外面传的怎么回事啊”苏岑边说边打开手绢包来的杏花糕，递了一块出去，“快
　　尝尝，我刚做的。”

　　苏颜丽抿了一小口，甜腻腻的味道一下融在了口腔里，她抿抿唇，微笑，“是真的。”

　　“什么！！怎么之前从没听你提过”苏岑虽惊讶，但到底好奇占了上风，说到秦宗她也有
　　些印象，独来独往的高个少年，明明年纪和她们一般大，却从不和她们搅和在一块玩。

　　苏颜丽心下苦笑，我也不过前几日才见过一面。不过现下不能说，随意编了几句话，勉
　　强凑成了他们初识的情形。

　　苏岑听后有些不高兴，“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没和我说”

　　苏颜丽挪过去挽住她的手臂，“岑岑，我之前也不知道会这样，当时还没定下来，哪晓得被张大娘看见，就传成这样。”苏颜丽压下心内的紧张，随意挽了下额前碎发，不经意问道，“现下外面怎么样了秦宗那边有什么声音没？”

　　苏岑还在犹自不高兴，不过还是认真回了苏颜丽的问题，“好像秦宗那边并没传出什么声
　　音，不过也有可能是被最近宋老爷的事给盖过去了，你知道吗宋老爷那么大的年龄，他新招的小妾居然还怀孕了！”

　　苏颜丽随着苏岑的话，一颗心慢慢沉到了谷底，万一秦宗不来求娶，她该如何呢原本打
　　算掉头就走，准备找苏颜清全盘托出时，临尾却又发生了那种意外，偏偏又被张大娘瞧了去。

　　“颜丽！你想什么呢”

　　苏颜丽这几日吃睡俱不好，面色有些泛白，她虚虚一笑，“没什么，我是想着秦宗什么时候来娶我。”

　　“对哦！那小子居然还不赶紧上门提亲！"苏岑想着这茬也有些气愤，虽然心思简单，但到底是把后半句“不会遇上负心汉了吧”给咽了回去。

　　苏颜丽鼓着一口气，卸下头上的银簪子，外间裹上自身携带的小帕子，把它递给了面前的苏岑，“你让宋大哥帮忙递给他，就说我…我在等他。”说完便轻轻吁出一口气，自暴自
　　弃地想，名声既已这般坏了，再加上私相授受又何防

　　苏岑带着任务回去了。

　　艻颜丽倚在窗边，眼神有些迷茫，她也不知走到如今这地步是对还是错。撇过苏父将她要送给宋老爷这件事外，苏家待她还算不错。特别是苏母，可以说是将她放在心上真心实意疼了的，不然这几天也不会一直以泪洗面，可是一想到宋老爷的事，便又全盘否定。

　　就这样来来回回，折磨了苏颜丽一夜。

　　第二日她是被苏母喊醒的。

　　“快点起来，秦家来人了。”

　　苏颜丽定了一会，才回过神来是秦宗来了，她赶紧起来梳洗，临出门时鬼使神差地抹上了口脂，苍白的面色因这一点红，染上几许艳丽。

　　苏颜丽和苏母并未去前厅，她们只站在窗外偷偷瞧了一眼。少年还是着了一身黑色短衫，袖口扎紧，笔直地立在那，身高腿长，只是眉眼有些轻轻皱起，隐隐有些不耐，似是察觉到偷窥的目光，快速朝这边撇了一眼。

　　神色有些锐利。

　　苏颜丽赶紧拽着苏母侧身，苏母还想再看，到底是被苏颜丽拉走了。

　　苏母之前看秦家无动于衷的模样有些急，现下看见人来了，心便放下了些，不过想着苏父的话，还是和苏颜丽透了个底，“丽儿，你俩的事这阵子传遍了巷子，他这次过来，你爹的意思是要赶紧将你们婚事办了。”

　　苏颜丽垂下眼，嗓音细细的，“一切听娘的。”

　　心下却忍不住疑惑，“难道是昨日里苏岑找过去了？”

　　除了疑惑外，她也不敢确定秦宗是否会娶她，毕竟她自己明白，除却流言蜚语，他们可以说得上是全然陌生的两个人。

　　晚间的时候终于解了惑。

　　秦宗愿意娶她，在婚期上和苏父不谋而合，定得很急，就在三日后，苏父一口咬定的三十两聘礼，他也答应了。

　　苏母说这些的时候，微微松了口气。毕竟时下的聘礼还是10两左右，她这边提到了三十两，好在秦家小子答应了，想着还是把事情和苏颜丽说清楚比较好，“你哥马上要上京赶考了，我们便在聘礼上动了些心思，这是娘一直存的私房钱，你爹不知道，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和娘说。”

　　苏颜丽瞧了眼裹在帕子里的碎银，约莫有五两左右，她一下子拽紧了帕子，碎银的边角硌得手有些疼，抿着嘴，神色绷得有些紧。

　　苏母摸了下苏颜丽的眼角，昔日襁褓里的女娃如今都要嫁人了，许是近几日没有休息好，神色有些疲惫，“这两日好好休息，给你哥哥去了信，应该可以在你出嫁那日赶回来，娘先回去了。”

　　苏母一走，苏颜丽便拽着手里的碎银，陷在被子里哭出了声，她讨厌苏母坏人不做彻底，临走为何偏偏还要给她五两碎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