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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突变 ...

  •   任禹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即使是微微一笑这个动作,对于他也已经是陌生的了,刚才那个笑就像是小儿刚出生学步,别扭、僵硬。

      他笑完突然有种多年的伪装被撕碎的感觉,内心有些彷徨失措,然后是突如其来的烦躁。
      他有些失控,所以匆匆才告别。

      他没去教室,直接回了宿舍,宿舍楼没有人,连宿管大爷都去运动场上凑热闹了。

      任禹回到宿舍不知道做什么,只觉得心烦意乱,想要转移注意力,却发现自己没有什么朋友可以倾诉,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事情可以做。

      他又出了宿舍楼,在校园里乱绕,运动会可能是散场了,不少人陆陆续续走向食堂。
      任禹索性来到后墙翻墙而出,在街道上毫无方向地走着。

      “烤红薯,烤玉米,江米粽子……”街旁一个老婆婆推着辆小车,上面放着个喇叭循环放着录好的音,其余几辆串串香铁板鱿鱼小车也支起了灯叫卖着。
      街头巷尾充满了老街的味道,任禹走了好久,才来到前街,前街都是琳琅满目的商店,车也多了起来。

      任禹随便逛了几家店,买了几套全国的卷子和几本练习册,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他已经出来了一个多小时,前面不远处就是白象街,天才刚黑,路灯亮起,他转身准备原路返回。

      走到一条街尾,任禹不知怎么拐进一条陌生的街道,正要出去,传来一阵脚步声和咒骂声。
      任禹警惕地隐匿到一旁一辆车后,这里离白象街近,治安也不是很好,他怕遇见什么围堵抢劫的人。

      “那小子叫秦笑是吧,今天我不把他打残我就不姓程。”熟悉的声音传来,任禹瞬间觉得胃里翻山倒海。
      这声音,他就算是死后化灰,灰飞烟灭,魂飞魄散也能认出来。
      当年欺凌事件的主导者,程瑞。

      任禹又往里走了走,确定外面看不到自己了,蹲在地上有些喘不过气。
      记忆一波波翻涌着,当年被按倒在地无力挣扎的身影、旁边人惨绝人寰的笑声充斥在脑海当中。

      “程哥,这个叫秦笑的人是个专业打手,警惕性特强,而且逃跑技能一流。”另外一个任禹不熟悉的声音传来。

      “呵,他能逃的了初一还能逃的了十五?再说这条街只有那一个口,我们的人在那堵着,我就不信还找不出来他。”程瑞不屑地说道。

      任禹听着声音远去,站起身,看到七八个人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有两个人手里拿着铁棍,程瑞手里拿着把小刀把玩着。
      他剃了个寸头,青色的头皮下有一道长长的伤疤。

      “秦笑,秦笑。”程瑞嘴里念叨着,冷笑一声,“敢惹劳资,他也真是可以。”
      任禹总觉得秦笑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听过。

      “他跑过去了!你们快拦着!”后面有人喊到,然后任禹看到一个男生跑过,头上还缠着圈绷带。
      原来是他。

      “好小子,终于逮到你了。”程瑞带着几个人拦住他,后面又跑过来三个人,那个叫秦笑的男生看了下前后,迅速跑到一边捡了块砖头防身。

      “你觉得你一块小破砖头能打过我们十几个人?”程瑞有些好笑,“我说你也挺厉害的啊,打我的人,之后还敢报警?”
      秦笑不做声,掂量着手里的石头思考着对策。

      任禹在一旁悄悄报警。
      他不知道这里是哪,慌忙之下打开微信在最近联系人里面随便点了一个找到定位,慌乱之中按到了发送,来不及撤回,赶忙拨通110。

      联系上警察后,任禹观察着对面的动静。
      程瑞几人应该是觉得秦笑毫无威胁,一点也不担心,还在那逞嘴皮子之快。

      “你不是挺能的吗?想钱想疯了敢把注意打到程哥身上?”一个拎着铁棒的男生上去想要给他一棒,秦笑堪堪躲开。
      “我到想看看他还能蹦哒多久。”程瑞玩味地说道。

      任禹将手机放回兜里,发现自己手上全是冷汗。

      程瑞几人又说了几句,一人上去给了秦笑一棒,秦笑拿着转头砸中他的胳膊,顿时惹怒了那人。
      “这小子他妈活腻了是不是?”那人暴躁地嚷道,直接朝着秦笑胳膊上就是一击,秦笑闷哼了一声,捂着胳膊靠在墙边。

      几人见他连块砖头都没了,更加嚣张,拿棍的几人直接围上去,没几下秦笑就没打趴下。
      任禹看到地上有血渗出。

      怎么办?
      任禹听着前面秦笑被打时的闷哼声,不知该如何是好。
      救吗?
      救了的话万一又跟以前一样呢?最后落个自身难保?

      可不救呢?
      警察来还要一段时间,照眼前这帮人毫不留情的重击,就算是给秦笑九条命也撑不到那个时候。

      任禹看着自己有些微微发颤的双手,他四周看了眼,旁边应该有房子刚拆迁不久,地上有几堆乱石和钢筋。
      好像就是为他准备的一样。

      远处秦笑已经没了挣扎的力气,软绵绵地躺在地上。
      任禹过去抓了根钢筋,没了时间犹豫,从后面绕过去,直击程瑞后背。

      钢筋打在程瑞身上那一刻,伴着一声惨叫,任禹感受到自己的心在剧烈颤动。

      当其他人反应过来围攻任禹的时候,任禹听到有个声音在问自己后悔吗。
      后悔吗?
      任禹说不准,当年血的教训告诉他不应该多管闲事,可看到别人受伤被欺凌,他还是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当铁棒打在任禹背脊上时,任禹闷哼一声。
      后悔吗?
      任禹说不准,把别人要受的罪一次次揽过来,可看到别人闷哼惨叫时,他还是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是你?”程瑞蹲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后背的疼痛使他好久才能站起来,“没想到啊?在这还能遇到老熟人,那就一起招呼招呼。”

      任禹看着他狰狞的笑容,无视了身上的伤痛冲出包围,又给了程瑞重重一击。

      任禹看着痛苦倒在地上的程瑞,身后又挨了几棒,自己也跪倒在地上,随即忍着剧痛转身将钢筋使劲抡到另外几个人的小腿上。
      倒下了几个,任禹勉强站起扶着墙看着一圈人。

      几个赤手空拳的人见任禹手里有东西不敢靠近,有铁棒的人有几个倒下了,有几个在扶程瑞。
      “好你啊,任禹啊任禹,我真是小看你了。”程瑞笑起来。
      任禹看着眼前猖狂的人,突然有些好笑。

      程瑞抽出一旁人的铁棒,朝任禹挥过来:“杂种。”
      “呵。”任禹躲过,无视掉伤口被牵扯的疼痛,靠在墙边盯着程瑞,“谁是杂种谁心里清楚。”

      程瑞怒了起来,跟另外几个人将任禹团团围住。
      铁棒眼看要打到任禹头上,他赶忙用钢筋挡住,钢筋原本就不是很好使,跟铁棒比起来显得不堪一击,任禹手腕被震了下,钢筋掉到地上。

      赤手空拳的任禹很快站了下风,一次次重击凌迟在身上,任禹觉得眼前有些模糊了。
      快昏倒前,任禹好像听到了远处的警笛声,面前几人四散而逃。

      他倒下了,倒下那刻他看到地上叫秦笑那个人半睁着一双肿胀的眼,一滴血泪从眼眶滑落,那红色最终模糊了任禹的视线。

      后悔吗?
      最后一丝意识抽离之前,任禹心底又听到了这句疑问。

      到底后悔吗?
      任禹还是拿不准,可至少,这个叫秦笑的人,没有被活活打死。

      “医生他们怎么样了?”任禹醒来,眼皮子十分沉重,睁不开眼睛听觉就很灵敏,他捕捉到了熟悉的声音。
      “没有,这孩子应该是避开了要害部位,每次重击的时候都有躲,分散了一些力量,大多都是严重的皮外伤,但左胳膊骨折,也不算特别严重。”

      任禹意识到医生应该是在说自己,松了口气。
      之前后背挨那几棒子他都有躲,所以只是很痛并没有站不起来,但最后没了钢筋,他只能用胳膊抵御攻击。

      “另外一个男生的情况不是那么好,要住院观察一段在离开。”医生又道:“他胃出血了,而且断了两根脊骨,左臂骨折,两条腿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

      任禹努力挣开眼睛,看到对面谭烬正在和医生说话,见任禹醒了,两人连忙过来。
      “有没有什么不舒服?”医生问道。

      “没有。”任禹说着动了下身子,只觉得浑身剧痛,“嘶——”
      “你先别动。”谭烬见状忙道。

      任禹现在不担心别的,他只担心梅苏婷和任绪会不会也知道了。
      “我爷爷奶奶知道不?”
      “没说。”

      谭烬当时慌了就忘了通知他们,后来胡哲让他想办法跟任禹家属联系一下时他才想起来,又想到任禹家的情况,看任禹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先没有联系。

      “你要联系他们吗?”谭烬问。
      “不。”任禹摇摇头,牵动到脖颈竟也有些疼痛。

      “你怎么会在这?”任禹又问。
      “你给我发的定位啊,我当时跟胡哥就是之前你见过的那个警官在一块,他接到了总部派来的任务,我俩就一起赶来了。”谭烬解释道。

      他当时正找胡哲说谭向的事,就突然收到了任禹发来的一条定位,他问任禹这是干嘛,结果任禹没回,他还以为是任禹点错了。
      结果没一会儿胡哲就接到了电话,说这个地方有几个人围殴一个人几乎致死。

      谭烬第一反应就是那个人是任禹。
      他当时了那么多,跟着胡哲就来了。
      他们是最近一批到那的,而后紧跟的是派来的警车,到那他就看倒在血泊当中的任禹和秦笑。

      他来不及想任禹和秦笑为什么会在一块,也分不清这地上的血是谁的。
      救护车也很快赶到,几人匆匆赶到医院。

      “你怎么就在那?”谭烬给任禹倒了杯水,任禹胳膊疼得抬不起来,只得让谭烬喂他。
      喝了几口水,任禹嗓子舒服了不少,却不知如何解释,只好道:“迷路了。”

      谭烬又气又好笑:“回宿舍能迷路到那么远的地方?你腿挺长啊?”
      任禹闷不吭声。
      他总不能说是因为谭烬要求他笑一个后他情绪失控了想要出去散心才迷路的吧。

      “我卷子还在那条街上。”两人之间沉默了许久,任禹突然道。
      “卷子?”
      任禹微微点头,带动身体又是一阵疼痛,“新买的卷子和练习册。”
      “你别动了,再买就行了。”
      “不行。”任禹直接拒绝。

      那几套卷子都是自己精挑细选出来的,且不说花了多少钱,那好歹也是一个个出题人智慧的结晶,把他们孤零零地遗落在那条街道上,良心上都过不去。
      再加上那几套卷子也确实很贵。

      “好好好我一会儿去给你拿,你放哪了?”谭烬仿佛又回到了任禹发烧那天,哄道。
      “旁边有辆废弃的面包车,面包车车轮前面的一堆乱石旁边。”

      “行,我晚会儿去给你拿,明天的课我给你请假了,你再在医院住几天。”谭烬交代道。
      “嗯。”

      谭烬出去找胡哲处理后面的事情,任禹躺在病床上,周围充斥着消毒水味,他盯着对面墙上一处污点,思索着这要怎么跟梅苏婷和任绪说。
      瞒是肯定瞒不住,但至少能拖个一两周等伤好的差不多了再回去。

      任禹试着动了动自己的身体,后背是剧烈的疼痛,但都是□□上,没有骨头或内脏的伤害就不要紧。
      手上骨折是瞒不了了,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没有三个月是别想好了。

      他要想办法等后背的伤好点了再回家,他思索着期中考试要到了,干脆就说要复习,这两个星期要在学校图书馆查资料,就不回去了。
      任绪和梅苏婷要是怀疑的话,他就稍微麻烦一下他们,让他们送些吃食衣物到学校,放在门卫那。

      “今天晚上我陪你。”谭烬提着个保温桶过来。
      “你不回去吗?”任禹问。
      谭烬打开保温桶,里面装着小米粥,粥有点热,他拿出一把勺子搅了搅,想让它凉的更快一些。
      “我回去了你怎么办?你觉得你这种半残的人还能自己搞定一切?这几天都是我照顾你。”

      任禹看着自己动弹不得的身体,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好像除了任绪梅苏婷之外,跟他熟一点的人就只有谭烬和葛逍尧了。

      “难不成你还要人家美女护士架你去上厕所?”谭烬舀了勺粥送到任禹嘴边,“行了,先把粥喝了,这几天我刚好能帮你把语文补补,卷子给你找回来了,在我包里。”

      “嗯,谢谢。”
      “不谢,傻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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