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苍苍》长风有客

9、北海有鱼

　　我算着自己离开家已经十日有余，估摸着族群们恐是皆以为我被人类捉去了。我正畅然神伤着，忽感头顶的天空竟在移动。抬眼一瞧，却见那白衣小孩正端着我往河边走去。
　　“日后你可要小心了，莫要再叫人给捉了去。”
　　我心知他是要将我放回河中了，本是一件喜事，可我心中竟是半点儿欣喜也未有。我静静望着他的眼眸，在阳光的照耀下似有波光粼粼。我也未曾想到，为了那如一汪泉水一般的眼眸，我竟将一切都沉沦其中。
　　他伸出食指凑近我，我微微一怔，唇便贴上了他的食指，冰凉的触感波及至我全身，我嗅到他食指上淡淡的墨香竟是沉醉。
　　他朱唇微启对我道：“走吧。”
　　接着我感到周身的水流冲击着我将我带入河中。我顺着河流沉沉没入河底，随着那渐渐远去的光线脑中皆是他的模样......
　　族群们见着我回来了皆为惊奇，我也欣然将在陆地上的遭遇说给他们听，只是但凡说到他我便不知如何再讲下去。还未过两日我便感到焦躁不安，想着他此时是否在读书呢？亦或是，正与兄长在集市上卖画。抵不住那思念，于是又偷着去水面上看他，想着便是远远望上一眼也是好的。可是却连白衣一角也未见着，至此以后我便日日去那水面上眺望着那竹屋，可皆未见着他。
　　一日，我和往常一样跃出水面，忽地见不远处缓缓驶来一艘渔船，我吓得赶紧躲在了岸边的水草之中。听得那船上渔夫正在说话。
　　“哎，那里有户人家，正好去歇歇脚！”
　　“您可不知道吧，那户人家的兄弟俩前几日就走了，这世道太乱，听闻这一带近些日子闹妖鬼，你我可要当心些了。”
　　待那渔船走远我探出脑袋远远望着那小竹屋......他就这样离开了...难道一辈子都见不到他了吗？
　　......
　　不...无论付出任何代价我都要见到他！我潜入河底去找鲤鱼婆婆，她见多识广一定会有办法的！
　　待我找到鲤鱼婆婆将实情告于她，她只是叹了口气对我说，我应是爱上那凡人小孩了。我虽不太懂这所谓的情爱，但听着鲤鱼婆婆的话觉着自己恐是得了什么病。这病像是治不好的，唯独寻着那人应是会好些。
　　我又问鲤鱼婆婆如何寻着那人，鲤鱼婆婆先是不愿答我，我苦苦求了她许久才对我说出口。她说需得我与那凡人一般拥有凡胎□□才可，正是所谓修炼成人，而要想修炼成人皆要得百年不可，且要去往那灵气鼎盛之地。况待我修炼成人，他早已魂归大地。鲤鱼婆婆希望我打消去找他的念头，安安生生做条平凡的鲤鱼。
　　我只觉着心中空落落的，不甘如此放弃。于是我便去四处打听其他修炼成人的办法。可他们只觉着我是疯了，竟为了一个凡人想尽办法修炼成人。打听许久无果，几经辗转我又闻得近日从北方飞来了一只鸟，便跑去向它请教。它说它愿意告诉我方法，可我需得在修炼成人之后给予它些报酬，我想着这倒是一件不亏本的买卖，便欣然答应了。
　　它告诉我，在世界最北方有一大海，名为北溟，此海灵气最为鼎盛；有一仙岛名为岱屿，此岛隐匿于北海之上，若能寻得此岛修炼，百年功力便可于十年之内练成。不过这仙岛似乎在百年前就四分五裂沉入北溟深海之中，无人得知其下落，只知它应是在北溟。
　　我并未将此事说与族群听，更未说与鲤鱼婆婆听。我遥遥望着自己从小到大生活的河，毅然转身踏上了去往北方的路。这一别恐不复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