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师尊想从良》南柯郡主

28、28

　　魔族姑娘听起来声音惶急，云栈觉出了事态的严重。他警惕地朝周遭看看，退到角落里低声告诉小蛮。

　　“还没有。”

　　云栈回答，把遇到老乞丐的事细细说了一遍，再次问她。

　　“小蛮，北堂究竟是什么？它为什么也要找我？”

　　从魔族姑娘焦急忧虑的声音中，云栈觉出事态的严重了。小蛮在那边顿了顿，片刻后才回答道。

　　“此事一句两句话也说不清楚。南峰北堂与主人息息相关，我现在在熙攘堂，主人不如到熙攘堂旁边的戏楼，我当面对主人诉予此事，顺带着把熙攘堂花签交给主人。”

　　想了一想，云栈便同意了。他兜兜转转靠近熙攘堂，堂前等着换签的人排成长队，其中不乏从头到脚被大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云栈仔细体察，果然那些顾客或多或少都是身有魔气的，不由心下黯然——

　　——原来自己果真是脱不掉魔族本性么？哪怕在上霄峰一呆十年、一直被师尊严实把灵脉锁起来的？

　　他叹了口气，将穿了一路的氅衣塞到桌子下面，只百无聊赖地在桌面扣着手指。终于暗香浮动、一抹熟悉的人影娉婷而来，小蛮到他面前欠一欠身，低声道。

　　“久候了，主人。”

　　桌上已有云栈预先准备的糕饼茶点，小蛮端起玫瑰露抿了一口，按着数枚花签推过去。云栈摁着移面前来，一看是三支金芍药三支金碧桃，折合灵石共十八万枚，一时间又感激又愧疚。

　　“多谢你，小蛮。现在可以告诉我北堂是什么了吗？”

　　这是他第三次问这个了。小蛮想一想，这才压低声音反问道。

　　“主人在上霄峰，听说过十九年前的人魔大战么？”

　　“听说过。人与魔族交恶百年，最终在玄黄谷展开了决战。”

　　这场大战中，修士是人族出战的主力，皓月仙尊更是当众斩下了魔君的首级。失了首领的魔军大败，这才被人族修士乘势掩杀、退守到白云城以西。此后两族便以白云城为界，暂时平衡了下来——这样说起来，皓月仙尊还是魔族的大仇人呢。

　　当着小蛮的面，云栈当然没详细说这些。小蛮自然也是心知肚明。她对云栈点一点头。

　　“那场大战后，魔族分裂为两支，其中一支以魔族副君为尊，即为今日之北堂；而另一支仍效忠于那被枭首的魔君，至今漂泊在外，也就是南峰的我们。”

　　云栈顿时想起了十年前在上霄峰，借由水怪进行的记忆回溯：“那在我幼时护送我出逃的那一支——”

　　“正是我们南峰。”坐在他对面的小蛮回答：“而追杀主人的那些追兵，就是北堂派出的。”

　　云栈：“……”

　　过去在翠微峰，小蛮第一次见到云栈时就告诉过他魔族如今分裂、他云栈是魔族正统，小蛮之所以冒险潜入上霄峰就是为迎回主人，好让魔族在正统主人的带领下重归光辉。

　　当时的云栈对这套说辞嗤之以鼻，没想到原来魔族不仅分为对立的南北双方，另一支还曾在幼年追杀过他。而小蛮既然说什么正统，那看来是他与那被枭首的魔君有些关系了。

　　魔君有个出了名的法器“无际”，师尊此次到白云城正是为它而来。

　　被他偷偷藏在铜牌双蛇印记告诉他，无际中藏着他的力量，那是他的东西。

　　云栈忽然不想知道魔君与副君、甚至魔君与自己之间的关系了。他只是问。

　　“北堂现在是否也派人来到白云城，他们是否也是为无际而来？”

　　“是。”小蛮的面色忧虑：“主人既在白云城被人认出，怕是身份已经暴露。北堂多年前就对主人不利，现在也没放弃抓捕主人——主人不如及早与我们回去吧。”

　　她又来了。自第一次相遇，小蛮就没放弃过鼓动他回归魔族。云栈当然不会回归魔族，但如今也不会再对小蛮声色俱厉。想了一想，他委婉地说道。

　　“我如今已不是十余年前的孩童，若有人抓我，我会让他们知道我的剑不是吃素的。倒是小蛮你需多加小心，北堂既与你们不对付，你独自一人、莫叫他们给暗算了。”

　　他的拒绝已很明显了。小蛮叹一口气：“小蛮明白，多谢主人。”

　　两人又说一会话，云栈想回去了。他不愿与小蛮同出，便请小蛮先行出门。小蛮对他行一个礼，依旧娉娉婷婷地出去。云栈思索着她说的话，心中沉吟——

　　——自己与昔年的魔君究竟是什么关系呢？师尊当年既然千里相援，那他应是知道的吧。

　　云栈在心中思量着该怎样向师尊询问此事，忽然听到门外一声女子的尖叫。

　　是小蛮。

　　声音惊恐，像是遇到了什么袭击。云栈立即提剑冲了出去。他追出戏楼，看来几个身披黑色大氅的人围住小蛮，顿时上前一步把小蛮挡在身后。

　　感知到那几个人身上魔气涌动，云栈仗剑回头，低声问：“北堂的人？”

　　小蛮战栗着答：“是。”

　　她周身发颤声音惊惶，看起来害怕极了。云栈不再多话，只将剑一挥出鞘身子前掠，道声“你先走”，一剑便朝那看起来是首领的魔族身上刺去。这剑正对首领的肩膀，首领侧身闪避、围拢的圈子绽开道口，小蛮立即乘机奔了出去。

　　看她逃了，云栈将身一旋、乘势堵住那道裂口，擎剑朝那几个魔族睥睨。

　　“围堵一个女子算什么本事？想挑事儿的，冲我来。”

　　他是第一次下山，初生牛犊，面对要打架的场合总有些跃跃欲试。并且受上霄峰教养十年，即便没有儿时被北堂追杀的旧恨，他也对小蛮遇袭有股必然出手的天然仗义。

　　见云栈居然敢主动出击，那几个魔族对视一眼，捏着拳头嘿嘿怪笑。

　　“想英雄救美吗，小仙君？”

　　小仙君三字他们说得极为讽刺，白云城靠近魔界，这里的魔因而并不把人族修士放在眼里。那几个魔握拳而来，靠近云栈时将拳一挥，觉剑格挡的云栈到立时觉有滚滚雪雹迎面而来。

　　好大的蛮力！

　　上霄峰的剑击讲技巧讲借势讲身法，还真没讲过用力生扛的。那几个魔的手上护有铁甲，云栈的剑刃并不能入，于是闪身一跃，避开了他们的重拳。

　　他只在戏楼中躲闪腾跃，那几个魔远比他笨重，白云城中又禁止使用灵力，因此云栈反而占了不少便宜。几个来回后云栈估摸着小蛮已去远了，嘻嘻一笑，握剑对他们抱拳。

　　“承让，承让。小爷我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再陪诸位玩耍了。山不转水转，咱们后会有期。”

　　油腔滑调地打个呼哨，云栈仗剑就往门外冲。他已经不打算和这几个蠢魔纠缠了，花签已经到手，赶紧甩掉他们溜回客栈是正事。嘿嘿，魔族，原来也不过如此！

　　云栈满心的快乐，眼看就要冲出去了。门外忽然伸过一根钢杖，不偏不倚往门前一拦。云栈几乎撞上去，还好收的快，身子一偏就跳开了。

　　“啧！”云栈站稳脚跟，气势可不能让：“阁下是谁！？”

　　钢杖朝地上一顿，青石板的地面裂开一道缝。戏楼里一直拍手叫好的看客们立时就哑了——来的显然是个硬茬，和之前那几个只会使用蛮力的魔大不一样。云栈也顿时屏住了呼吸。他看到门外站着个也穿黑色大氅的人，身材魁梧，玄铁臂甲上纹金色火焰，那柄钢杖就握于这人的手中。

　　魔息纯粹，且比刚才那几个魔浓烈许多。这魔族拄着钢杖立在门口，转头问道。

　　“是他吗？”

　　云栈这才注意到他刚刚给了银叶子的魔族老乞丐在门外狗一样的吸着鼻子，用苍老的声音答。

　　“是。”

　　“你——”

　　云栈不由咬牙。他发善心给老乞丐银钱，没想到老乞丐前脚接钱，后脚就把他的消息给卖了。听到他在门内发狠，老乞丐擤擤鼻子，不以为然地笑着。

　　“小仙君，你给我的银叶子，我已还了消息给你。我也提醒过你不要在城中乱走，最好还是早点乖乖地出城去。嘿嘿，不管是人是魔，都要挣一口窝窝吃呀。”

　　叽里咕噜地把这一串说完，老乞丐从那魔族手中接过一只钱袋子，木棍点地，哒哒哒就离去了。云栈越发在心中骂魔族果然毫无下限可言，那魔族已提钢杖朝他缓缓走来。

　　他走得很慢，浑身一股压迫之意。到了云栈面前，这魔族忽然单膝跪下，沉声说着。

　　“参见少君。”